3、花与咒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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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说实在的，你很难想象会在这种地方发现一间住了人的屋子。
两年前的那场爆炸对这周围的街区造成了不可逆转的伤害，听说事情发生的时候，原油从油罐里和火焰一起喷射出来，灼目的白色光芒几乎能刺瞎人的眼睛，工厂旁的河流上浮着大片大片的油渍，黑色的浓烟冲天而起。
一声巨响过后，方圆十公里没有剩下一片完好的玻璃。
那是一场震惊全国的灾难，这个小县城没有独自修葺好这片区域的能力，财政部的拨款又因为赤字屡屡叫停，最后只得依靠社会捐助，足足两年，才勉强凑够了一笔钱。
一笔把这片土地，铲为平地的钱。
我绕过废弃民居的铁栅栏，晾衣绳上挂着没人收的发霉褪色的儿童衣服。一只婴儿鞋埋在碎玻璃和尘土中间，上面是干瘪的自行车轮胎。一片生锈了的土壤，被化工原料污染过后，甚至寸草不生。若是在夜晚，风吹过楼宇之间的时候，大概也正如鬼怪的哭嚎一般吧。
也难怪会产生那种级别的诅咒。
两个月以前，小镇上的联络人告诉我们，有几人在这片区域失踪了，来者似乎是报社的记者团，想要拍摄灾难过后的样子，因而引起了不小的反响。现在网上都在传是当地的官员从中作梗，可是一查才发现，这两年陆陆续续已有近十人从这个镇上凭空蒸发。联络人说，如果真的是诅咒，那可能是具有极高智慧的类型，毕竟当时灾难发生，高专早已派人来清理过了，依旧能留存下来，说明隐蔽能力极强。
听上去会是个大麻烦，不过我今天的任务可不是这个。
我摇了摇头，把肩膀上的网球袋子抄上提了提，踩过这片废墟，一路走到那间新刷了墙漆的小宅子门口，敲响了门。
门铃声响后，我安静的等在门口，不多时，老旧的木门被推开了。
开门的女人看上去有些局促，微微抿着的唇显得有些发白。我打量着这张和照片上差别不大、却显得沧桑了不少的脸，对着她笑了笑。
“你好，小寺学姐。”我朝着她微微鞠躬：“我是之前和你打过电话的，来拜访你的后辈。”
“初次见面，我叫北川光绪。”
2.0
茶叶被沸水冲得悬浮起来，在被子中央细小的旋涡中旋转着。
本以为会是那种阴暗的环境，没想到是使用了单方面透光的玻璃，房间的采光意外的好。令我惊讶的是房间的角落里栽了一盆长得洋洋洒洒的绿萝，像女人的头发一样垂落下去，堆满了整个花架。
“小寺学姐喜欢园艺么？”我问。
“...略有了解，业余爱好罢了。”黑发女人半跪在我对面，给自己也添上茶，随后做了个请的姿势：“如果可以的话，请叫我真里。”
“好的，真里学姐。”我顺从的说。
我大概能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提，毕竟，我能够称呼“小寺学姐”的人，并不止她一人。
在五条悟和夏油杰这两个问题儿童进入高专之前，姊妹高校交流会上东京已经整整被京都碾压了两年。那个时候顶着“天才”这一名号的，还是小寺家那对“晨昏的双子”。歌姬学姐每每念叨起这两人便咬牙切齿，大约也是在交流会上被嘲讽狠了，用她的话说，“伤了身为女人的自尊心”；以至于五条悟在交流会上用一只手把整个京都高专参赛人员连带教导老师一起碾到地底下时她“有一瞬间决定原谅五条悟这个狗比做的所有事情”。
由此可见歌姬学姐心中怨念之深重。
“小寺真里那个女人，可是嚣张到了完全无法形容的地步。”那时歌姬学姐沉默了一秒，然后补充道：“也就比五条悟那混蛋要好上那么一丢丢吧。”
“那的确应该是很混账了。”我如是说道。
其实想想也该知道的，明明是不详的双子，却拥有着庞大的咒力和绝迹的术式，向来名不见经传的小寺一族在几年前的咒术师名门大比一举夺魁，狠狠的打了所有以自己血脉为骄傲的老古板的脸。最后决赛时众人围攻之下，小寺真里凭借一手咒灵融合之术镇压全场，台上除了她再没有能够站起来的人，而台下鸦雀无声。
那个时候她还只有十六岁。
而如今我面前的这个人，却已经老得宛如在家务琐事中蹉跎多年的中年妇女一般了。
我们闲聊了几句，从绿萝说到京都金阁寺庭院里的松树，我慢慢的把话题引向高专，果不其然，说到这里，她顿时变沉默下去。
我于是说：“其实是歌姬学姐托我问候，真里学姐这两年身体有好些么？”
“...还是老样子。”她似乎愣了愣，随即苦笑了一下。“没想到...反而是她还记得我们。”
我沉默了一秒，继续问:“那么，学姐还是不打算回高专吗？”
她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放空，仿佛想到了什么很遥远的事情，随即摇了摇头。
“不。”她别开了视线。顺着她的目光，我看到落地的玻璃窗外那阴沉的天色，倒塌的围墙让视野变得开阔，落叶层层叠叠的铺在庭院里，无人打扫，腐烂成泥。
她轻声说：“从香里死去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决定，再也不会和咒术界有任何联系。”
我静静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从她下垂的眉尾，到线条柔婉的眼角，她以前应该是个很美的人。于是我说：“对于那场意外，我很抱歉。”
黑发女人笑了，带着一点几不可见的嘲讽：“没什么好抱歉的。”
“若她死了，那只有一个原因，她是个废物。”
3.0
事情的始末我大概是知道的。
地点就在这座小镇，双子中的妹妹前来调查，结果尚未遇到诅咒，就在那场火灾中丧生，听说是倒塌的高架桥砸碎了她的身体，现场惨不忍睹。
小寺真里怀抱妹妹仅存的遗骸自高专离开，此后便消失不见。据说她走之时，鲜血从她手中抱着的袋子里渗出来，所过之处，一步一个血脚印。
和我隔着一张小桌子，对面的女人从口袋里翻出打火机，点燃前象征性的问我：“你不介意吧？”
我摇了摇头。
她于是低头点燃了烟，随后把外套脱了下来，随着上衣朝着两边揭开，她的肩膀出现在我视野里，苍白的皮肤上划满了紫色的疤痕，那些腐烂的碎肉仿佛有生命一样蠕动着，连接成爬虫似的条状，把她的肢体割得四分五裂。
“很丑吧。”她问。
这可出乎意料...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见我沉默，于是自顾自下了结论：“很丑。”
“小寺香里是个废物，实打实的废物。从小就是。”
“因为她的姐姐太强了。”
“不管遇到什么，都可以躲在姐姐身后。厌恶的事情，逃避的事情，害怕的虫子和诅咒，通通都可以交给她的姐姐。”
“所以她弱的不得了，就算是摔跤和失恋这样的小事都可以哭上好久。她甚至没有想过，眼泪是会耗尽的，可以哭的机会是会用完的。”
她似乎意识到她说的太多，于是突兀的停下了。那根烟在她指尖燃烧了一半，她把烟灰点在茶碗里：“你这次来，不只是为了拜访我吧。”
“的确，”我点了点头，把茶杯放下：“还有调查这附近的诅咒...说起来，学姐一直住在这附近，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她似乎松了一口气：“不，这附近一直很干净，什么都没有，有我也会处理...不。不对。”
女人黑色的瞳孔微微缩小了，她说：“十七人的失踪案，如果要评级，至少是一级以上...高专不可能派你一个人过来——是谁？和你一起来的人是谁？！”
“官方接到的通报数是十五人喔，学姐看起来知道的比我要详细一些呢。”我把手里的茶杯放下，将手收回身侧：“至于那个和我一起来的人——”
“是悟哦。”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沿着背脊从下往上炸开，空气中似乎多了无数看不见的眼睛，每一双都在注视着我。
打破这冰封的是一声来自远处的大吼，五条悟那标志性的声线在风中被挤压到失真。
“快闪开！！——”
咔嚓。
轻微的、玻璃的破碎声。
下一秒，落地窗自中央呈蛛网状碎裂，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撒在我脸上，透明的空气扭曲了一瞬，随即巨大的怪物凭空出现，把房间撞了个对穿。
她横生的螯肢几乎挤满了整个空间，脏污的血从她身下流淌出来，黑色海藻一样的头发末尾长满了眼睛，而那头发散落开之后，露出一张女人的脸。
“姐姐！！”小寺真里...不，小寺香里，几乎是立刻便扑了过去。
螯肢上的倒刺瞬时收回，温温柔柔的接住她。
一阵旋风将庭院内的落叶吹散，纷纷倒灌进屋内，五条悟踩着风落地，一脸不爽的样子。
“倒是很能逃...我说你是怎么回事？合着老子在干活，你在这里喝茶？？”
“才没有，我可是来干正事的...霍呀。”感受到背后尖锐的疼痛，我缓缓的举起了双手：“真里小姐，虽然但是，这样是没有用的，直接认输的话，会死的稍微轻松一点哦。”
然而小寺真里没有回答我，她只是用螯肢将小寺香里层层围住，然后对着五条悟说：“别过来。”
五条悟置若未闻，他双手插在口袋里，漫不经心似的一步步逼近：“上次见学姐还是交流会的时候吧...啊，刚才就该认出来了，果然是学姐你啊。”他没靠近一步，我身后刀刃似的倒刺就更深入一分，直到我感到它碰到了我的骨头，五条悟走到了碎裂的玻璃窗前。
“和那个时候相比，你现在，真是丑的无可救药呢。”
下一刻，他凭空消失，屋内卷起他肆虐的咒力，房顶被整个掀开，屋内陈设纷纷被挤压成块，顶着我的螯肢被整个截断，随后我的鼻尖撞上他胸口，他用一只手把我扣在怀里，另一只手对着她们摆出了无下限术式的手印。
“有什么遗言吗...算了，我不想听。”
我听见他冷漠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禁锢在我腰上的那只手绕开了我的伤口，却还是勒得我有些疼，蓝色的咒力如同汹涌的海啸一样带着绝对的压制感将周围残存的物质一一挤压、扭曲，直到所处之处变为粉末覆盖的平地。
风潮过后，我从他怀中转过头来，看到小寺香里茫然的看着手里随风散去的粉末，满脸黑色的泪痕。
“为什么...为什么？”她喃喃的说：“为什么要杀她？”
她跪坐在一地废墟之中，倒塌的、扭曲的、粉碎的，她这两年所生活的地方，满满的都是她最爱的人的血。
“姐姐她...她明明只是想救我。明明死掉的应该是我才对，为什么——你们这些咒术师！自以为是！！！你凭什么杀她！！就算变成了诅咒！就算为了我她必须要杀人！她也没有杀过一个好人！！！”
“你们杀了我，又杀了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姐姐，你看！你看！！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正义吗！！！”
然而五条悟只是瞥了她一眼，然后垂下眼帘：“...咒术师诛杀诅咒，从来都没有什么正义可言。”
“相反也是一样的。我现在能够站在这里，仅仅是因为，我比她强。”
我抿了抿唇，用手指去掰他搂着我的手，被他一把反攥在手心里。
小寺香里愣愣的看着他，双眼中暗淡无光，一片虚无：“强者...强者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五条悟并不打算再与她多说，转身欲走。然而下一秒，黑色的领域自她脚底蔓延开来，遮住深灰的天空，紫色的火焰顺着她的伤疤燃烧起来。我突然明白过来那些疤痕是什么，可是时间已经晚了。
“我诅咒你——我诅咒你！！”她的四肢开始迅速的枯萎，从指尖开始一寸寸变成干瘪的枯枝，然后被火焰燃烧成黑色的残渣。
五条悟瞬时间便做出了对战的反应，将我拦到他身后，然而他对上对方的时候却突兀的停住了。
这个领域是半成品，不具有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可是触碰到领域时的那一瞬，血液沸腾般的愤怒、心脏碎裂般的哀悼、和密密麻麻的针刺一样的痛苦，融合成一股巨大的悲伤包裹住他。
“我诅咒你，你会死，死的毫无尊严、死的痛苦不堪——不。不，我知道了。”被焚烧着的人发出一股腐烂的臭味，声音尖利如同恶鬼：“你很强，但是——”
“但是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
仿佛有某种力量支配了我，在我的思维跟上之前，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网球袋子在我的咒力下变成碎布，明黄色的光芒自刀鞘内一闪而过。
太慢了，我第一次如此痛恨我刀刃那斩落时的迟延。
我没能阻止她说出最后一句话。
她凄厉的笑着，哪怕被首落，那声音依然纠缠不绝。
“所有人都会死，只有你不会。你越是强，就越无法逃脱这个宿命。你将孤身一人，你爱的，爱你的，所有人都会离你而去。”
“所有人...”
我面无表情的在她坠落的头颅上补了一刀。
她的尸体在我面前化为灰烬，领域也随之如雾气一般消散。我收刀归鞘，转过身去找五条悟，只见他呆愣愣的看着我。
“...喂，回神了。走了。”我拿着手在他眼前乱晃，“悟？不会吧？傻了？疼——”
他收回敲在我头顶的手，摆回原来惯常的、漫不经心的姿势，一边走，一边“啧”了一声。
什么叫“啧”？我被这人的恶劣态度给震惊了，小跑过去抓他的肩膀：“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松手！”
“我不。”
“啧。”
“还‘啧’？！”
......
4.0
直到夜幕降临，我们两个人从那个小镇一路风尘仆仆的乘车到新宿下，看着满大街辣眼的粉色灯光，我才反应过来，今天是什么日子。
事实证明，情人节不要出远门做任务。
否则你会没地方住。
在听见只剩下最后一间房了的时候，五条悟的脸上露出了豪不遮掩的嫌弃神情。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和我一起，或者，滚去露宿街头。”我沉默了一秒，摁下头顶跳动的十字，对着他露出了核善的微笑。
五条悟的嘴角几不可见的抽了抽，用他那双大长腿踹开了房间的门。
...其实有房间的酒店也不是没有，几公里外罢了。
我才不是担心他。
淋浴水从我头顶浇下来的时候，我眼前浮现出小寺香里的脸。
这其实并不是我们的初见，更久远的时候，我们是见过的。那个时候我还不到十岁，是我第一次参加家族的年会，我坐在神川家主的旁边，一低头就看到了角落里的那对姐妹。
愚昧的人、暴戾的人、贪生怕死的人、在那一片行将就木的腐朽气息中间，我看见她们。
那两个孩子是那么小，与周围麻木着脸的咒术师们格格不入，她们干净得像地里新长出来的花，姐姐真里跪坐在妹妹香里的身后，把自己头上的簪花取下来，插在她头顶。
隔着一道玻璃门，我听见五条悟的手机在响，我猜得到他在查些什么，如果是五条家的话，会有人知道真相也说不定。
后来她们进入了京都高专，她们一起祛除了无数诅咒，她们站在交流赛场上放肆的笑着，那笑声如同她们的青春一样毫无阴霾。
后来小寺家说，希望妹妹嫁给一位咒术师高层，诞下子嗣。姐姐替她回绝了，因为那位高层，已经年近四十。
后来，在一场姐姐并不在场的任务中，特级的诅咒撕破了牢笼，火光冲天而起。
姐姐于妹妹死去的地方自裁，化身诅咒，将自己的身体作为材料，一点一点，把妹妹的尸体黏在了一起。
淋浴水关掉，我把头发用毛巾拧干，包裹起来，推开浴室门，看到五条悟支着腿坐在床垫上。
他没有戴那副可笑的小圆眼镜，窗外散射的霓虹灯勾勒出他的侧脸，浅粉色的光照在他睫毛上，投下一层浅浅的阴影。
大概是听到了我的脚步声，他看向我，似乎想要说点什么，却又通通被压在了舌根底下。
我叹了口气，走过去。
“你没错，诅咒就该诛杀，此时不做，等着她们失控吗？她没资格诅咒你。”我说：“现在，睡觉。我累了。”
五条悟顿了顿，表情一瞬间变得恶劣起来：“...头发湿着，就想睡？你感冒，倒霉的是我好吧。”
...对喔。我忘了。我扯下毛巾，从浴室里找出吹风机，刚插上电源，就被他一把抢了过去。
暖风薰得我有些昏昏欲睡，我闭上眼小憩了一会，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他坐在我背后，很轻的用手指玩我的头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随即我听到一声“啪嗒”的声音，房间内所有的灯光都熄灭了。
...跳闸了。
虽然我知道这种小酒店不靠谱，这也未免太过分了吧——我眼角一抽准备去找前台投诉，刚站起身，就被他抓住了手腕。
黑暗中，炙热的温度自他手心传递过来。
随即我听见他有些沙哑的声音。
“其实她说的没错。”
他握着我手腕的手很稳，声音也一样，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他可能在害怕。
那个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五条悟，在害怕。
是了，这的确...过于恶毒了。他是五条家无下限术式的继承人，是几百年难得一见的六眼，在这个天赋决定一切的咒术界，他随时可以掀起腥风血雨。他很快就会变成最强的咒术师，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能够杀死他的东西，而能够打败他的，唯有孤独。
在进入高专的前十几年人生里，五条悟的身边是没有同伴的。这就是为什么小时候我们见面都必定打的鼻青脸肿，上蹿下跳，互相告黑状，然后发誓绝交，但是每次我去五条家的时候，依旧永远能够看到他在门口等我。
五条悟从未在我面前展露过这样的一面，他只会像个刺猬球一样，把自己所剩无几的脆弱紧紧的包裹起来。
可是现在他抓着我的手腕，抬头仰视我，固执的问我说：“但是...至少你不会死，对吧。”
至强的咒术师从来孤身一人，他们脚下是数不清的同伴的尸体。
至此善终者屈指可数。
我突然有种想要叹息的冲动。
于是我半跪下来，靠近他，摸了摸他的脸，然后轻轻搂住他：“我答应你，我不会死。”
一时间我想起很多东西，从遥远的过去，到我曾于梦中见到的那无数种未来，看上去永远嚣张肆意的五条悟，恶趣味捉弄人的五条悟，当了老师还活得像个孩子一样的五条悟，站在坟前沉默着的五条悟。
我凑在他耳边，轻声做下我此生唯一的许诺。
“我不会死。我不会离开你。你的朋友、家人，你在意的所有人，有谁要夺走他们的话，我就把他们抢回来。”
“我是神川家最强的梦见，在我开口之前，命运没有说话的资格。”
他的身体僵硬着，随后缓缓放松下来，宽大的手掌扣住我的背，一点点收紧这个拥抱。
过了很久，他终于笑了，说话声音带着一点鼻音：“...你这是什么中二发言啊。”
草。
老娘几百年煽情一把，都喂狗了吧这是？该死，拳头硬了...我面无表情的垂下手，拧住他腰上的那块肉，五条悟像一只炸了毛的猫一样龇牙咧嘴的松开我，迅速的后撤到了床头，我一个枕头压在他脸上，恶狠狠的说：“想活命，现在就给我睡觉！”
罢了，也别去找什么前台了，灯都不用我熄了。我把他整个人埋进被子里，然后自顾自躺去了另一边。
结果头刚挨到枕头就听到他用被子蒙着脸，掩耳盗铃的碎碎念。
“凶死了。”
“哈？”
“臭女人。”
“？你说什么？？”
“嫁不出去。”
“...？？五条悟你再说一遍？——”
the end.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花与咒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