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以下克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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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与程碧云说了一会话情绪立刻好转，心中的抑郁被驱散了大半，只见窗外一轮明月，秋风送爽，他的四十岁生辰就快要到了。
若香很是殷勤，中堂饮一杯，她就立刻酙满，引得宝中堂一杯又一杯的饮。
“老三，今个把你这的书房收拾出来给我。”
“玉兰已经去收拾了。”
“公主是圣上的女儿，也是我们保家的媳妇，十公主胆子小，只怕那些管家嬷嬷要辖制她，有机会你帮衬一二。”
冯氏贤惠却没有大局观，公主虽然没有什么实权，但关键时刻公主的话却可以救命，寻常人家可以薄待公主，保家却不可以。
“老爷考虑的周全，咱们的手也伸不到公主府里去，不过是见面的时候设法让她过得松散一些，今日就刻意留了一留。不过费了些金叶子，老爷可要赔我。”
“老三呀，你实在也太妥当了。只要我想到的，你都做到前面去了，有时候亦觉得可怕。”
“咦哟，妥当也有错了？”
“妥当怎么会有错？这些事情你最知道分寸，你只管去办就是了。话说回来，公主府怎么就伸不进去手了，只要有银子，就没有砸不出来的路。不过是金叶子，你还能缺金叶子使么？”
宝老爷笑眯眯的看着程碧云又饮了一杯酒，他享受在程碧云这里的自在妥帖，但有时候看到她也会觉得她是自己的对照。
程碧云如何侍奉他，他自己又是如何侍奉圣上，方法手段虽然不同，但心思却都是一样的精妙，一样的不着痕迹。
他在程碧云的身上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她长得很漂亮，他也喜欢来她这里，有时候有些事情只要略微跟她聊聊就会觉得茅塞顿开。
他却并不喜欢与她同床共枕，他纳她也不是图她的美色，他欣赏她，就像是顾影自怜欣赏自己。
更多的时候他是觉得她很得用，也好用，而且足够的忠诚。
女人在这个世上都是依仗男人而活，作为他的妾，她与他的利益天然是一致的，无需过多担心她的背叛。
只有足够忠心的人，才值得委以重任，就像圣上待他。
安排宝中堂在书房睡下，程碧云回到自己屋子里却并没有睡意。
她虽然是中堂的妾，但他们二人的关系却十分微妙——他常常来山岚苑，但从来不跟程碧云同屋而眠。
中堂大人来山岚苑谈事的时候居多，留宿的时候却少，便是留宿也只睡书房。
她跟中堂早在八年前就达成了某种默契，这种默契使得他们相处极其融洽，让她在众妾室里显得与众不同。
“好了，咱们的门也拴上吧！”
梅子栓好了门并不知道若香就躲在外面偷听。
若香知道三姨奶奶此刻栓门一定是有话要说，这话多半与公主有关，与公主有关她就非听不可了。
“奶奶现下如何是好？原来只是去了大奶奶屋子里，咱们还好周旋，想着天长日久，总有法子弄回来。谁知道不但大奶奶有主意，就连二爷也惦记上了，咱们更难开口了。”
梅子知道程碧云是想把陆香香要过来的，她一直也在暗中留意她，是个出类拔萃的姑娘，梅子是个忠仆，总想着出嫁之前要替奶奶做最后一件事情。
如今陆香香是这个状况，只怕是难到山岚苑来了，三奶奶自来眼光高，再遇合适的也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
“梅子，我当日一眼相中陆香香，却没有立刻让她入府。你可知道是为何？”
“咱们府里用人一向谨慎，便是奶奶看重她，却也不知道她为人处世如何，若是冒然将她代入府中若是不得用，反而不美。”
“你说的不错，你要出嫁我这里就要补人，陆香香只是我众多选择的一个，也不是非她不可，所以大奶奶夺了过去，我也能忍，若是她在大奶奶那边过的安稳，我自然也就不做他想。如今经历种种波折，她深陷迷局之中，我那股子好胜心又被激起来了，便是要过来她什么也做不得，这个人我也非要不可。”
程碧云说到这里有一种锐不可当的势气，排除万难，亦要功成。
“这，叫奴婢想来总是太难了，奶奶始终是姨奶奶，身份受限处事艰难，大奶奶也罢，二爷爷也罢，都是这府里的正经主子，若是为了陆香香撕破脸，奶奶以后要如何在院子里处下去？”
“是，这事极其难办，但我要办。一则不能让别人灭我气焰，让府里人小瞧我，二则也是送你的新婚礼物。大奶奶二爷身份尊贵远在我之上，他们在府中的地位远高于我，对中堂大人而言他们都比我重要百倍，随便谁知道这件事都会知难而退。但这次我以身示范，什么叫以下克上！”
程碧云目光投向梅子，目光里是无限的期望和不舍。
梅子一听非同小可，立刻跪下磕头道：“奴婢十二岁跟随奶奶到如今，学到的见到的足够一辈子受用。奴婢舍不得奶奶，但奶奶要做成此事，奴婢定当全力助奶奶。”
程碧云忙扶起梅子道：“我也舍不得你，但你不必悲伤。你嫁出去又不是一辈子不见面，你遇到合适的人，是你的好事情，咱们院子里的人都替你高兴。人生的际遇最是难说，以后说不定我还有求着你的地方。我之所以要以下克上，就是要告诉你，不要因为自己身份卑微而妄自菲薄，小人物亦可以成就大事情。这世上圣上只有一人，宰相只有一人，但芸芸众生却有千百万，只要有智慧，手段得当，以蝼蚁之小也可以撼动苍天巨树。”
“一切全凭奶奶吩咐。”
“不，这次我既然是要教你，便不能事事都听我来吩咐。你要自己想，我只是从旁指导。”
“奶奶，我如何能想的出来？”
“大奶奶若只是要了陆香香让她安安稳稳在正院当差，这事反而难办。因为大奶奶要陆香香天经地义，府里的规矩，所有出色的丫头都是大奶奶先挑。我若冒然出头去要，那便是给大奶奶难堪，我们这么些年的情分也就彻底完了。但大奶奶并不愿意她安安静静在正院当差，这事情就有了变数，有变数就有机可乘。谁知道二爷也掺和进来了，这事情就更好办了，因为陆香香的去留就不是大奶奶一个人说了算的。她的去留不仅仅是一个丫鬟的去留，而是保家大房和二房的摩擦了。再加上公主的身份，处处都可以下手。我们接下来要做的是——”
“浑水摸鱼？”
梅子忽然想到之前三姨奶奶办的一件事，明明局面乱的要死，可是三姨奶奶却处理的异常漂亮。
事后她与若香多次央求，三姨奶奶才讲了一些大略关窍。
而那一招就叫浑水摸鱼。
“孺子可教也！那这次如何浑水摸鱼？”程碧云问道。
“水还不够浑，只是大奶奶跟二爷较劲，陆香香的去处就是死的，要么去二爷那边，要么如了大奶奶的愿。咱们尚不太方便把手插进去，若是水再浑一点，就没有人能看得出是咱们伸的手。”梅子的思路被一下子打开了，她想到了很多似是而非的办法，需要得到三姨奶奶的肯定。
“对，眼下水不够浑，但是我们可以推一把让水更浑一点。只有水浑了，最后才没有人知道是咱们下的手。那依你之见让谁来把水搅的更浑？”
“让老爷么？”
“老爷自然也可以，只是老爷绕进来自然就伤了兄弟情分，夫妻情分，最后三败俱伤，就是中堂府的内斗。老爷对我有恩，我不能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在老爷大寿之前闹得府里鸡犬不宁，不是我办事的原则。而且我们是要以下克上，如何克上，关键就在这个“上”字上。你我本弱小无力身份卑微之人，要与强者角力，还要浑水摸鱼，就要借力，借谁的力，这非常要紧。”
“奶奶是说咱们借的这个力一定要能压制大奶奶和二爷？”
“是这个道理，若借的这力不够强，根本无力改变显得的局面，拖进来也毫无意义。”程碧云很欣慰，梅子这么多年追随她已经学了很多闺阁女子永远不会学到的东西。
“要够强大，还不能是老爷，那只能是这个？”
梅子用手指指了指天，一脸惊恐，整个人都有些瑟缩了。
天威不可测，圣上可是六十年太平天子，千古圣君，八方来朝，四海宾服，她一个卑贱入蝼蚁一般的人，有一天在三姨奶奶的潜移默化之下竟然妄想借住圣上的力量，她为自己的胆大包天为恐惧。
“不，绝不可以。你要知道他的力太过强大，强大到足矣碾压保府所有人。而且你要知道，你我这样的身份，是没有办法谋算他的，只会被反噬的粉身碎骨。所以要借力也要量力而行，且不可谋算过大。”
“那，那奴婢实在想不到要借谁的力，要知道咱们府老爷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还有谁比老爷更加厉害？”梅子很迷惑，她把她能想到的人挨个过了一遍，然后无奈的摇摇头，似乎都不是上佳人选。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以下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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