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祝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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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兽慢条斯理地拉下兜帽，金色的权杖从左手换到右手，又被交给侍立在后方的高大白发男性。等男性双手接过，她才转过头，直直盯住克莱恩。
阿芙洛开口就不是什么好话：“放弃做非凡者，我会庇护你——直至末日。”
白发男性——格林德抬起头，僵硬片刻，又恭敬地低下头。
克莱恩先是觉得疑惑和好笑，但他思维灵敏，经过迅速而不简单的思考后，他谨慎地发问：“……也许我们该换个地方谈谈？”
阿芙洛颇不在乎的顺从着克莱恩的心愿。实际上换不换地方根本没有区别，玫瑰权杖可以阻挡下一切不符合“公平正义”条件的窥视。
但她还是紧紧地跟在他身后，毫不在意地走在颇有些破旧的大街上，只有格林德压抑着为自己的神明更替皮鞋的冲动，不停地皱着眉。
“伟大的导师……”
格林德一开口就被阿芙洛打断了。
“不要这样叫我。” 在昔日的好友前被这样称呼，让阿芙洛浑身不适。即使克莱恩早已在她的安排下忘记一切，作为“林中燕”的她也仍然不想给他留下坏印象。
注意到克莱恩看似认真引路，实则偷听后面的对话收集信息的小表情后，阿芙洛忍不住微微一笑，沉重的心情释放了一些。
她心情颇佳，碰了碰自己的耳坠：“我允许你直呼我的名。”
直呼神明的姓名！
这已经不是殊荣可以包含的东西了。
格林德震惊得开始颤抖，戒律清规信仰与对神明的本能遵从撕扯着他，被允许直呼姓名像是在梦境与现实间撕开一道裂隙，充满绚丽而诱人的毒素。
短暂的安静后，他顺从地低下头，好让阿芙洛看不见他扭曲而狂热的面容：“是，阿芙洛大人。”
蛇的苹果，被谁在静默中吃下。
考虑到阿芙洛穿的白色皮鞋并不适合走路，克莱恩选择的地方并不远，喧闹但相对干净。
两杯白烟缓缓萦绕的咖啡，规规整整地分别放在两人面前。
格林德说什么也不愿意与神明同座，在一旁警戒。
阿芙洛握住银色的勺子，缓缓搅动，一颗又一颗的丢进白色的糖块，专注地看着晶莹的糖块在冒着热气的咖啡里缓缓融化。
主动找上门的是她，一句话也不说的也是她。
克莱恩组织着语言，慎重地开口：“女士，请问你为什么要让我放弃？”
他隐去非凡者这几个字。
阿芙洛似乎一直等着他说话。他一说话，她就放下了勺子，停止了不停丢下糖块的举动，抬头注视了克莱恩一会儿。
这一刻，克莱恩才真正注意到这位女士的面容。
黑发黑眼，面孔具有明显东方色彩，秀美却充满了异样的死气沉沉，玻璃质的双眼平淡且冷漠，没有正常少女该有的明亮色彩。
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意识到自己在想一些失礼的事，克莱恩连忙打住，喝了一口咖啡掩饰。
阿芙洛等他放下咖啡杯才慢悠悠地说：“现在的你还没必要知道，但我给你的选择对现在的你来说，是较优的。”
“你应该知道非凡者代表的是死亡，痛苦，别离与绝望，这些没有吓退你，我不会多说什么。”
“但是，你成为非凡者这件事本身的凶险程度，只会比普通非凡者高上好几倍。”
阿芙洛的眼中闪过浓郁的悲哀，克莱恩没有错过这转瞬即逝的情绪。
“……陪伴你的只会是孤独。”
克莱恩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他感受到了一种深沉的，裹挟着时间沉淀下来的痛苦，像一只大手攥住他的心脏。
难以置信地，他竟然被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引动强烈的情绪。
——就像这样的互相理解早已成为灵魂的一部分。
克莱恩神色恍惚一瞬间，似乎看到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有看到。
阿芙洛留给克莱恩充足的时间考虑，皱着眉将过于甜腻的咖啡推开，继续陈述：“你身上的东西是一种另类的馈赠，但所有的馈赠都有代价。”
克莱恩一惊，脑子飞速运转。
她指的是灰雾上的空间？
那是他目前最大的依仗，也是最大的秘密，底牌被人掀翻的感觉并不好。克莱恩心中的警惕程度一提再提，面上却维持着礼貌的微笑。
“女士，也许在绝处才会有生机。我想每个人都有需要赌一把的时候。”
危险同时也是机会，克莱恩思索着。也许灰雾空间是他回家的最后机会。
他想回家。
“赌一把……”阿芙洛说不清是嘲讽还是悲哀地笑了笑，她垂下眼，也垂下头，像是被什么重物压弯了，“那就去做你想做的事。”
静默片刻，她毫不避讳地直接从虚空重抽出纸笔，写了几行字，递给克莱恩。
“如果遇到危险，尽量找机会低声默念这几行字，我会尽快来帮你。”
“当然，我不是免费帮忙。”阿芙洛眨了眨右眼，难得活泼灵动的表情让克莱恩感到一阵不知来处的熟悉，“在帮助过你后，请抱抱我吧。”
克莱恩理所当然的将这当作了一个缓和气氛的玩笑。
但下一刻，他无法再保持这样的态度。
阿芙洛站起来，一口没喝的咖啡让克莱恩看得暗暗心疼钱，而他这边正心疼着，阿芙洛已经走到他面前。
阿芙洛俯视着克莱恩，漆黑的眼中似乎有些许青色的碎光。她从格林德手上拿过缠绕着金色玫瑰的权杖，灌注灵性。
权杖上的荆棘蜿蜒着爬上阿芙洛的手，深深扎入其中，汲取着新鲜的血液。
那一瞬间，阿芙洛的气息变了，变得幽深而充满腐朽与死亡的气息。
克莱恩说不出那是什么感受，但他的灵性直觉疯狂警示他，绝对不要有任何探究的欲望，绝对不要有任何不恰当的举动。
借助权杖暂时提高位格的阿芙洛深呼吸一口，压抑体内被灼烧的痛苦，她附身，在格林德压抑沉郁的眼神中，在克莱恩的额头正中留下一个轻吻。
“祝福你，奋进的孩子。”
青焰这样说。
回到家中的克莱恩在享受过晚餐后，坐在自己的房间沉思起来，手中的钢笔不断写写画画，记录下书写者的思考。他思考得太过投入，以至于抬头看时间时才发现已经过了三个小时。
所幸他在下午的谈话里整理出了不少的有用信息，认真看过两遍后，他谨慎地烧掉这些纸，在盥洗室简单洗漱，回到房间躺在床上，脑海中却不停浮现下午对话的少女。
似曾相识又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近乎无条件的帮助与坦诚已经让他在心底产生不可抗拒的信任，但这信任像是早已生长在他的灵魂里，自然贴切。
很明显的，对方是一名近乎神明层次的强者。克莱恩合理怀疑这是对方的序列能力，能操控人心。
但立马的，他又想起他轻敲眉心后，看见对方死寂而悲伤的浓郁情绪色彩，想起那句让人莫名的“孩子”，想起……
胡思幻想间，占卜家进入梦乡。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祝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