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秘之主]逐光》芦喵

6、往日

　　“来吧，从圣火中，盘旋转动，
　　且教我的灵魂如何歌唱，
　　将我的心焚化。”
　　少女缓缓诵读诗篇，阳光如油如蜜，斜斜地从左上方打下，将黑发黑眸融化成闪烁细腻彩光的黑棕色。
　　泡泡袖黑色长裙蜿蜒着青色火焰，粉白的珍珠在脖颈与腰间安静的盘踞，与莹润的肌肤相得益彰。
　　她伸长手，将手上不厚不薄的手抄诗集递出，又埋头在高积如山的文件里。
　　格林德从一旁接过诗集，规整地卡进书柜。等阿芙洛的工作告一段落，他自觉上前汇报：“最近没有发现异常，南大陆的生意一切正常，但贝克兰德有一些新动向。”
　　“火种们在一栋别墅外发现了红祭司与恶灵混杂的气息。”
　　阿芙洛把做眼保健操的手放下，目光投向窗外的天空。
　　正是贝克兰德的方向。
　　“你觉得我该去吗？”阿芙洛把头转向格林德，天使顺滑的长发让她忍不住拿出梳子，对天使招了招手。
　　“我无权干涉您的意志，但我会尽力保证您的安全。”天使顿时低下头，避免与她对视，同时温顺而熟练地屈膝。阿芙洛见他又想直接跪地上，只好喊停，左手从虚空里捞出一个白色的小板凳，放在地上。
　　格林德会意，坐在上面。
　　阿芙洛右手拿着金嵌玉的奢华梳子，看着白色的发丝从梳子与手间的缝隙滑落，烦躁的心情顿时平静不少。
　　“但也没有很危险，他现在大概……”阿芙洛仔细考虑着，“大概还被封着，实力十不存一。”
　　只怕亚当和阿蒙在那里留了眼睛。
　　“好吧，我暂且不去，让孩子们避开那里，少点好奇心。”
　　格林德应声，又继续报告：“您关注的那位非凡者，前去值班的安塞伯感受到了命运的气息。”
　　格林德的头发一松，回头一看，阿芙洛已经用青焰灼开通道离开。
　　他没说话，垂着眼站起来，把板凳收好，处理剩下的文件。

　　起了一大清早的克莱恩悠闲地出门，走向社畜的新一天。
　　他的好心情维持了大概一分钟，就被从左手边伸出的手臂吓得无影无踪，灵性没有预警，他只好谨慎地往后退了一步，却恰好跌进一片黑暗。
　　阿芙洛出现在他身后，拥住跌落的克莱恩，等他掌握好平衡就放开手。
　　克莱恩晕乎乎地睁开眼，警惕地观察周围。
　　黑暗寂静的空间，长长的阶梯，道路旁照明的青色火焰，两旁散布着燃烧滴落的金色时钟。
　　阿芙洛率先开口：“抱歉先生，用这种方式邀请您。我已经嘱托我的朋友为您请个假了。”
　　克莱恩迟疑于她友好的态度：“没关系。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没事我赶着上班。
　　阿芙洛好笑地从他脸上看到这几个字。她整理着思绪，伸出手示意。
　　克莱恩上前，隔着对方白色的手套托起这只手，随着对方向上攀登阶梯，耳边只有空旷的滴答声。
　　阿芙洛稍微凑近了一点，又凑近一点，闻了闻克莱恩脖颈处的味道。
　　命运的味道。
　　一点暗暗的怒火在心中灼烧。阿芙洛对上克莱恩疑惑且惊讶的眼，怒火瞬间被尴尬浇灭，顿时有些迟疑地解释：“嗯……有人告诉我你的命运出了问题。”
　　克莱恩理智瞬间归位，在正事上他从不掉链子：“命运出问题？我的……老师也这样说过。”
　　轮到阿芙洛惊讶了。“看来你认识的朋友不少。好吧，你本来就会交朋友。”
　　克莱恩为她语气中的熟稔侧目，他压下奇怪的感觉，等待阿芙洛的解说。
　　阿芙洛的左手化成一朵朵青色的火花坠落，在克莱恩探究的眼神中，青色的火花将他围绕起来，空出了大概二十厘米的距离。
　　她右手握了握，青焰顿时疯狂地高涨，映出一条条白色的丝线，数秒后，滋啦滋啦的燃烧声混杂着蛋白质被烤焦的味道传来。
　　阿芙洛烧断了所有乳白色的丝线状物，拿起刻意留下的一条，放在克莱恩眼前。
　　“这就是命运的线索，但它只是伪造物，所以可以被驱逐破坏。”
　　她顿了顿，“你……有得罪心理学学的很好人么？”
　　克莱恩看着乳白色的丝线，一头雾水：“也许没有，这代表什么？”
　　阿芙洛凝视他，片刻后移开视线：“代表你的命运被人为扭曲，你没有察觉到异常么？”
　　就像骰子骰出大失败导致的奇怪结果，命运的扭曲一定会留下痕迹与异常，让人察觉。
　　克莱恩沉思着：“我明白了。感谢您的帮助。”
　　阿芙洛知道他出去后一定会有所动作，但他实在太弱小，一旦被发觉，对某些存在，特别是那只笔，如同蚂蚁一般可以轻松碾过。
　　就算是阿芙洛，面对他也需要小心翼翼地控制力道，以防过大的力度伤害掌中的小仓鼠。
　　所以阿芙洛继续向前走：“走吧，今天先在其他地方度过，我会让你自然地脱离舞台。”
　　无法反抗的克莱恩只能暂且跟上去，暗自庆幸今天不是星期一。
　　“我不会告诉你具体的事，知道的越多，你越容易被它影响。”阿芙洛安抚着经验尚浅的非凡者，耐心且温和，“为了洗刷你身上命运与青焰的味道，我想带你去个地方，不用担心。”
　　克莱恩真心实意地向她道谢：“如果您有什么需要，我会尽我所能。”
　　阿芙洛笑着看他：“好，那就抱抱我？”
　　少女的笑容悠然戏谑，眼瞳清澈，眼底沉淀着历史的灰暗。
　　克莱恩知道这只是个玩笑，但他还是颇有些不自在：“如果您是说真的，我，呃。”
　　一个拥抱，一触即离，克制又温柔。
　　阿芙洛冲他笑：“走吧。”
　　克莱恩恍惚地跟上她的脚步，欲言又止，最终保持了缄默。
　　道路的尽头是一片虚无。阿芙洛伸出手，整个左手剥落的青焰组成一道门。
　　古朴的大门雕刻着火焰的变形纹，围绕着中心一直抽象的眼瞳。
　　阿芙洛见他暗自打量的模样，随口解释：“这是青焰兄弟会的标识，中间的眼瞳代表神明公正的权柄。”
　　她没说火焰代表什么，只是从虚空中拉出一颗金镶玉的胸针，中间的青色宝石雕刻出简化的纹样，凹陷的纹样用金填充。
　　阿芙洛将胸针递给克莱恩：“不要卖了哦，拿着这个凭证，你可以到兄弟会寻求帮助。除此之外，它可以抵挡一次致命伤害。”
　　我也能感应到你的位置。
　　阿芙洛省略掉最后一句话。
　　克莱恩没有立即收下，只是再重复了一次：“如果您有需要……”
　　阿芙洛手指抵在他的嘴边：“好了，不用这么客气，对我来说只是小事。”
　　“也许对您来说是这样。”克莱恩摇头，“但您的馈赠对我来说不是这样。”
　　“也好。”阿芙洛推开银色的厚重大门，自言自语着，“这么久没来，不知道有没有沾灰呢。”
　　光从门后倾泻而出，慢慢拉大，完全拉开的大门，为克莱恩展现了一幅熟悉而陌生的都市景象。
　　他不可置信地扭过头，只看到阿芙洛笑着对他伸出邀请的手。
　　“欢迎来到我的国度——亚特兰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