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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4章 胡思乱想(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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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心愿是被捏醒的。
睡梦中感觉谁在捏自己的脸颊,挣扎着睁开眼,入目是一只白皙瘦削的手,沿它连着的臂觅去,李纹坐在床沿,原先面无表情的,见她醒转,露出抹淡淡的笑,收了手:
“孤还以为太子妃要赖到明天。”
林心愿微张嘴,呆愣看着他,脑子还不能处理现状。
她这是……怎么了?
再环顾四周,高堂素壁,净几雕窗,装潢雅致简约——极陌生的,不是她的梅月殿。
那是哪里?李纹既在,那便是心昭殿罢?为何她躺在心昭殿,他的床?
眼角与眼角附近,肌肤上有一道道的紧绷感,好奇地伸手去摸,原来是半干的泪痕。
她怎么哭了?
意识逐渐清明起来。
对了,她从李纹的书房冲入雨幕,雨势很大,蒙住了视野,耳边宫人们的声音此起彼伏,好像惊慌要把她劝回,可她只想逃……逃去哪里?穷途末路了!
前边是池塘,连绵不绝的雨滴砸进去,漾起圈圈涟漪。水里飘满了乌云,被风卷起的水浪推搡着跑,太阳被云遮挡了,但暗淡的阳光从深处折射出来,照亮了天空与世界……
她想起来了,她翻越阑干,纵身一跃。
以为能从水里掉下去,突破那臃肿的云层,直从现代的天空掉下去,地上是高楼大厦、沥青路,与飞越的轻轨。
李纹忽伸手过来,林心愿忆起梦中陈师兄朝她伸手的场景,下意识往后一缩。
“……”
李纹顿了顿,将手轻贴上她的额头,蹙眉,沉吟了片刻,收手道:“还好,没有发展成高热。”
林心愿方才发觉自己浑身酸软,体内似有文火在慢熬细炖。
她道:“殿下,臣妾……”
竟被自己沙哑的嗓音吓了一吓,忙闭上嘴。
“嗯,孤在,”李纹点点头,唇角衔笑,道,“此处是孤的心昭殿,太子妃莫怕。”
林心愿便默了数息,难过道:“殿下,你能不能,能不能不要对我这么好?”
李纹怔住,很快又重新笑起来,道:“为何?”
因为太假了。
林心愿腹诽,我读过那本原著小说,读过你,太清楚你是个满腹黑水的伪君子,道貌岸然的斯文败类。
最为可怖的是,分明清楚他假惺惺,可那张清新俊逸的脸太过有魅力,她始终抵抗不了他的笑。李纹笑起来着实好看。
这些真心话,她因着对他心怀畏惧,并不敢道出口,便斟酌了会儿,答道:“因为殿下并不心悦于臣妾,相反,恐怕对臣妾避之不及。”
又是这种话,之前在书房,她也说他是被迫娶了她,实则心另有所属。
被迫一词倒用得很是准确的。
将紫檀木镂空摺迭扇在掌心一敲一敲,李纹道:“那太子妃认为孤心悦于谁?”
林心愿默了默,有些畏怯地答:“自然是……明玉郡主。”
明玉郡主即原著小说中的女主角,袁紫璇。
记得剧情里,袁紫璇被冤枉害太子妃跌跤后,虽有李纹与袁皇后讲情,仍被怒不可遏的皇帝削去封号,已然不能称作“明玉”了。
现如今,应该还在袁府禁足。
在穿越前,她读至女配设计流产、女主受罚,一气之下,从收藏夹将这本书移除,同朋友发消息,朋友幸灾乐祸道:
“幸亏你删了,因为女主禁足以后,过了数日,捺不住寂寞,在一些人的掩护下,写信给了男主,男主心疼她,两人私会,发生了第一次关系。害我气得不行,连喝两杯烧仙草奶茶!”
思及此,林心愿打量李纹的眼神变得复杂,算算时日,也差不多了罢。
如果当初耐下性子将原著小说读完该有多好,也不至于如今心中无底,惶惶度日。
届时他们会在哪里私会,动情的契机是什么,李纹的持久度到底好不好?
“——疼!”
林心愿被扇头戳了眉心,拿手捂住,幽怨地望向罪魁祸首。
“孤对紫璇表妹并无旁的心思,”李纹不紧不慢道,“太子妃莫要镇日胡思乱想,专心调养身子便是。”
“……臣妾省得。”
林心愿撇嘴。
腹诽道,你骗人!袁紫璇是钦定的女主,你身为男主,对她简直爱得如痴如狂,蔑伦悖理亦在所不惜。
别以为她一无所知,会相信这些甜言蜜语,方才的话想必在维护袁紫璇的名声罢!
自己名正言顺的丈夫公开袒护别的女子,林心愿尽管与李纹之间并无爱情,严格上只算上司与下属的关系,仍然没办法兴平气和的,小声酸道:
“或许在殿下心中,明玉郡主最是善良、无辜,可是臣妾要告诉殿下,正经女人虽然痛恨荡/妇,其实若有机会扮个妖妇的角色的话,没有一个不跃跃欲试的。”
李纹哑然失笑。
他想了想,道:“甚么是正经女人,从何而来的标准?《女诫》《女德》还是《烈女传》?”
林心愿被问住了,想不出回答他的话。
“太子妃亦身为女人,说这话,是醋了,亦或者在暗示孤甚么?莫非也有当所谓荡/妇的愿望?”
林心愿连忙道:“没有!”
他的这话太危险,她往后还得与他和离的,还有回现代的希望,不想在这古代里被浸猪笼,给史官作记录的材料。
李纹知晓自己吓着了她,笑着摇了摇头:
“孤并无怪罪太子妃的意思,只是想说,孤既写了和离书与你,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往后定会放你安然出宫。倘若你心悦于哪家公子,背着孤与其私会,离宫后他是否愿意下聘娶你,皆与孤毫无干系。”
林心愿沉默下来。
李纹道:“因此,孤与哪家的娘子亲近,亦与太子妃无关。太子妃最好摆正自己的心态、地位,以免哪日引火烧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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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心昭殿,李纹径直回去了书房。
今日的公文还剩了些,他有点强迫症,倘无意外,今日之事必须今日毕。至于兴庆帝与袁皇后那边,既然还未遣宫人来请他去立政殿解释,他便“敌”动我不动——静观其变。
约莫一个时辰后,李纹读完最后一本奏折,将笔尖染了朱砂的狼毫置笔架上,揉了揉太阳穴,忽想起什么,对着半掩的窗户,淡淡唤了声:
“第六。”
“属下在。”
只见一位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入内来,朝李纹单膝跪地,抱拳道:“不知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去帮孤查件事,太子妃自出生以来,都接触过哪些人物。其中是否有个人名叫‘小依’——具体不知是哪个小字,哪个依字,按读音查即可。”
“甚么?”
第六怀疑自己幻听了。
小依?听起来像女名……太子既欲查太子妃的身边人,显然是对太子妃的忠贞起了疑心,那么,重点不应在男人身上么?做甚么命他查一个女子?
莫非,太子妃有磨镜之癖!
他发现,自己应该得知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李纹已然拿了本游记在读,从书中抬头瞥了他眼,忽道:“孤听闻你近来拜了师傅,读起了书,都读了些甚么书?”
第六脱口而出:“四位千金三飞记。”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这几天在忙考试和作业,字数可能少了些,请见谅。
张爱玲:“正经女人虽然痛恨荡/妇,其实若有机会扮个妖妇的角色的话,没有一个不跃跃欲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