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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不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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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偏头,淡漠的眼神与我对视,我竟替她感到难过,似乎望见了她眼底不为人知的忧伤。
她问我:“什么名字?”
“阿烟,烟河的烟。”
一旁的忘忧嗤笑了一声:“凭你也配。烟河是我们娘娘和天帝定情的地方。”
瑶璧夫人没有说话,只是用食指无意识地卷着胸前的发丝,陷入了沉思。
这时,一旁的杏黄色梅花络门帘被人挑起,一个披着晨衣的男子倚着门笑:“让孤好找,前几日讨孤要走了美差,不是说陪孤睡到日上三竿么,怎么今个儿起得这么早!”他的面容被帘子的阴影挡着,叫人看不分明。经过前几次的历险,我的大脑清醒异常,立马察觉了他的身份。说这话的除了天帝帝释天还能有谁。
果然,忘忧福了福身子行礼:“陛下。”
我伏下身子,没有言语。
帝释天走过去,抽过忘忧手里的梳子,“赶巧儿,孤还未为你梳过发。”
瑶璧夫人神色未变,声音却瞬间柔媚万千:“陛下可是要把没为我做过的事,一一做遍。”
“卿本佳人,有何不可。”
天帝把瑶璧夫人搂进怀里,朝我望过来,我这才扫到他的面容。心下竟是想不到该用何等言辞形容,那般的惊为天人,即便亲眼所见也无法向他人转述。却又带着莫名的切意,好像曾在某处有过一面之缘。
我暗暗掐了一下大腿,打消自己这无稽的念头。
他说:“这不是九天阙的婢子。”
忘忧答道:“这是玲珑阁的婢子。一大早在花园处鬼鬼祟祟,奴婢见她行迹可疑,怕对娘娘不利,就带过来盘问几句。”
“可盘问出什么?”
“尚未来得及。”
“现在问罢。”
瑶璧夫人轻摇他的手臂:“陛下在这儿正好,若有人欺负瑶璧,陛下可得为我做主。”
天帝把她作乱的小手扣在怀里:“孤倒是觉得有趣,孤都把你宠的这般无法无天了,还有人敢太岁头上动土。这人可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你说呢,恩?”
瑶璧夫人甜蜜地笑了,笑容较三月的暖春,更明媚三分。尔后笑吟吟地与身侧人看忘忧审问我。
“你鬼鬼祟祟在花园那里做什么?你最好一五一十交代清楚,但凡有一个字作假,今日就休想得个全尸。”
我紧张万分,吞吞吐吐地把找羽毛的事情说了出来。
天帝却是不信:“为了一件羽衣,也值得如此大费周章?”
只听瑶璧夫人说:“可见陛下是忘了,那件五彩凤翎裙是陛下赐给她的呢。前些年她一直都炫耀这是陛下与她的定情信物。”
忘忧插嘴道:“可见她是个没见识的,把这么件破裙子当宝。娘娘衣橱里尚有陛下赏的上百件新衣裳呢,件件比它精美,大半都还没来得及穿。”
瑶璧夫人听了却不喜反忧:“陛下可还记得,我们的定情信物是什么?”
天帝戏谑地笑了起来:“怎么,爱妃为了这么件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喝起了飞醋。”
“臣妾只是兔死狐悲,怕自己沦为第二个元泱……”
天帝自是抱着她温言细语,百般宽慰。
而我则被忘忧拖到九天阙的门口:“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就罚你在这里跪三个时辰,也给别的宫人提个醒,我们九天阙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进来的!”
我在那里跪着,想着自入天界以来发生的事情。
刚开始还存着念想,德嬷嬷把我送进来必定是为我好的。但现在看来,活在这视人命如草芥的地狱,我还不如在凡间当一个庸庸碌碌的俗人,至少生命无虞,不用每日里提心吊胆。
我也不知跪了多久,心里存着事儿,心情也越发沉重。眼泪蓄在眼眶里,咬着牙,只是不肯落下来。想来暗处有不少人都在等着看我的笑话,我在这里无亲无故,又有谁来可怜我。
这么一想,又觉得唯有自己坚强起来,以后的日子才会好走些。不觉挺直了酸痛的背脊。
忽的,从远处飞来一条赤金色的巨龙,嘴里衔着一只奄奄一息的大鸟。那大鸟长相奇特,羽毛熠熠发光。巨龙围着院子上空转了两圈,把大鸟丢下,盘着一方高耸入天的屋檐,竟慢慢化成了人形。原来是玥申,他身上还穿着初见时的那件旧衣,现已血迹淋漓,破损不堪。
他立在屋顶问我:“你因何得罪瑶璧?”
“我误闯了娘娘的花园。”
“你不是这宫中人?”
“我是玲珑阁的婢子。”
“元泱……她命你做什么?”
“奴婢洗坏了公主的衣裳,弄丢了一根羽毛,得把它找回去。”
“没想到这么长时间,她还是老样子……那羽毛什么样?”
“是一件五彩凤翎裙上的,听说是神兽的毛发,轻若柳絮,色泽金黄。”
他一跃而下,落到大鸟旁,一抚而过,手心上就捧了一把金光熠熠的羽毛。
我欢喜道:“正是这个!”
“给你。这是神鸟魔睺罗伽,它生性凶狠残暴,常人不易接近。你小心些,以后不要再弄丢了。”
我小心翼翼地接过救命稻草:“天主的救命之恩,阿烟感激万分,定当铭记于心。”
“你叫阿烟?哪个‘烟’?”
“烟,烟花的烟。”
他没有言语,过了片刻才说,“好了,你起来回去罢。”
我不敢起身,跪着不动。“忘忧说了……”
他打断我的话,“那边我自有办法。走吧。”
我心头一喜:“谢天主。”我艰难起身,拖着早已失去知觉的双脚一瘸一拐地往外走,回头看时,他已进了九天阙,后面紧跟着四个抬神鸟的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