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兮凰兮》青丘子

22、抓捕

　　周小山留下两封信，就从京城仓皇而出。一封给陛下，以告反贼动向，求她务必当心；一封给父亲，告诉他陛下以知他们的计划，求他放弃。虽然陈明心迹，但并不指望着谁能原谅自己。

　　她求助乘珠，勉强藏身于西国王女的船队之中，准备远流海外，放逐此身。她到底为什么上船逃避中土，谁也不知道。船队从京城向东，明日就可出海。黑夜降临时，小山才自船舱上来，迎着风再看一看这两岸纱灯万数，十里繁华。

　　此生此夜不常有，明年明月何处看。

　　想起那些曾经一起和元初共度的夜晚，小山就感到喉头发紧。元初曾带她看过紫禁城的千盏明灯，那一夜宫禁星星点点，亮如银河。而如今放眼看去，皇城的方向只有一片模糊的黑。

　　陛下应该已经知道自己的外逃了，她会有什么反应？元初是会伤心，还是震怒？她看到自己的信，会是什么想法？

　　又或者陛下什么想法都没有。

　　小山不断地逼迫自己。内心的感情几乎要把她撕碎。她无法选择任何一端，也无法放下任何一端，只能从他们身边都远远地逃开。

　　然而逃得开吗？明月的清辉几乎刺得小山发痛，微风也好像砭人肌骨。夜色里远远看到有人在船下争执，小山默默地下了甲板。

　　然而在船舱里她不久就听到一阵喧哗骚动。只听上面有人厉声道：“这里是西国王女的船队，不得胡来！”另一个声音说道：“我等奉陛下升职，便宜行事。各位问心无愧，只要让我们搜查一下就好。我等绝无不敬之心，多有得罪，万望谅解！”

　　接着是金雀花的声音：“这船只就等同于我国领地，即便是元初皇帝陛下的使者，也请按规矩行事！”

　　忽然间小山似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只见乘珠悄然间下到船舱，压低声音道：“状元姐姐，好大阵仗，你到底犯什么事啦！”还未等小山回答，她又急匆匆地说，“陛下画影图形派人在捉你，蝴蝶……殿下暂且把他们镇住了。小山姐姐，趁现在快跑吧！”

　　陛下在捉我？周小山心思一转：陛下要我回去？

　　乘珠一叠声地催促。小山吸了一口气，却道：“不，我不再逃了。”

　　“小山姐姐！”乘珠急了，“你没看到那个阵仗，他们搜捕紫琼的时候都没那么大动静。不管怎么，你还是快跑……”

　　“既然如此又怎么跑得到，不仅如此还会连累你们。”小山迅速冷静道，“便是你愿意掩护我，但带累王女，又当如何？”

　　乘珠一下就愣了：“这……”

　　“既然已经走不脱，不如把我交出去好了。王女动身在即，到国后还需要陛下的帮助，这样也不至与陛下心生嫌隙。”

　　小山抓住了乘珠的痛点。乘珠依然犹豫道：“可你……”

　　耳听上面又吵闹起来，小山道：“不用担心我，陛下不会对我怎样！况且此时是我自己想要回去，前次你帮我藏身，好人做到底，这次也帮帮忙吧。”

　　乘珠又听到了瓦妮莎的怒斥声，把心一横，道：“……就按小山姐姐说的办吧！”

　　甲板上正在喧闹之时，就见外务处走马上任的新侍郎、小王女亲自指明的使节携着一个人出来。瓦妮莎一见就一惊，乘珠拼命地朝她挤眼睛，道：“殿下，船上混进一个贼人，我刚刚抓到她……这几位大人为何在此啊？”

　　小山上前一步，苍白着脸，道：“我就是你们要找的那个人。”

　　几个使者对着画像一看，真是一般无二。这画像是元初亲笔，自然惟妙惟肖，只是短短几日小山就消瘦一些。

　　这女人看起来也不像什么厉害人物，前一阵还是金榜题名的女状元，如今却被圣旨通缉，真是命运无常。不过也不止她这一个，前一阵才女们何等风光，然而造反事一发作，自杀的自杀赐死的赐死。这都说伴君如伴虎，陛下的心思，也真是摸不透。和反贼有关联的不知抓了多少，听说都要择日问斩，株连九族。不仅岭南整个天下都是人心惶惶。使者想着，吩咐道：“陛下圣谕，速速拿下，不得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