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兮凰兮》青丘子

20、逃避

　　要去西国，走陆路到南洋再出海是最方便的，但岭南近日天翻地覆，一片肃杀，人人自危，因此金雀花会自京城走水路向东，直出东海，再向南行船。扬帆这日，乘珠在甲板上四处查看，欣喜道：“风向正好，可以走了！”

　　西国王女的船队就此扬帆起航。瓦妮莎和乘珠并肩立在栏边，劲风把她们的头发吹得直飞。瓦妮莎金色的头发，飞扬好似骏马的鬃毛；白皙的脸庞如同雕像，血管在大理石之下强劲地搏动。乘珠看着她，不由地开心。她想编女友的金发玩，但忽然想起她已经不是那个沉默的侍童了，于是又收回了手。

　　金雀花那双明澈的眼睛忽然看向她。乘珠笑道：“我在想，神仙大人怎么没一起来啊？”

　　“这不在我们的约定的范围内，我们的契约已经结束了。季荣华，应该又去拐骗下一个小孩了吧。”

　　“拐骗？”

　　“元初陛下说她那是拐骗。”瓦妮莎道，“不对吗？”

　　乘珠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说：“拐骗……噗。不过神仙大人不在，我倒是放心一点。”

　　“为什么？你不喜欢她吗？”

　　乘珠趴在栏杆上，朝瓦妮莎笑道：“我喜欢啊，所以我担心王女殿下也喜欢她。”风吹起她的黑发，像乌鸦的羽毛一样柔软。她的向来欢快的眼睛染上一点缱绻的色彩，里面映出瓦妮莎。

　　瓦妮莎呆了呆。此时乘珠又说：“不过，我可不害怕神仙大人，我才不会输呢！”

　　王女轻轻地推搡她：“你都在说些什么奇怪的东西啊！有这个空的话，不如快去学学我的语言好了……”

　　“哎呀，饶了我吧殿下……”

　　两人正在笑闹之时，一个身影从甲板下慢慢走上。瓦妮莎瞥见她，整了整衣服，正色道：“周才女。”

　　乘珠则道：“状元姐姐。”

　　上来的人正是周小山。她面色惨淡，扶着栏杆慢慢过来，向王女见过礼，苍白地一笑，道：“多谢二位收留。”

　　金雀花把事情留给乘珠处理，乘珠连忙道：“状元姐姐不必在意的。”她停顿了一下，说道，“我不知道姐姐出了什么事，但我们既然一同吃过饭，以姐妹相称，就应该互相帮助。我和家中的哥哥们处得都不好，这次远走他乡也没什么留恋，原本就只有与状元姐姐分别，略显伤感。小山姐姐既然有难，我自然要两肋插刀。我说一句不好听的话，如今紫琼妹妹在逃，昨天如果是她来求我，我也会帮忙的。”

　　小山勉强一笑。

　　昨夜船队正在准备，她忽然出现在河口，求乘珠藏她上船出京。金雀花大约知道这个女状元同皇帝的暧昧关系，本不欲掺和，但看乘珠答应，也就默许下来。乘珠也不问是为何，就这样藏下小山。值此满城风雨、周游归京之际，周小山就这样上了船，准备逃往西国。

　　乘珠笑道：“就当是偿小山姐姐当日在对花时救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