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8、绝处逢生 ...
-
“艹他妈的！闫青书那个老王八蛋，我们川军穿着草鞋短裤大冬天去他太原打小鬼子，四万兄弟打剩两万，拿他点军粮不应该噻？！用完了就把人他娘的活活饿死噻！还腆着脸去委座那里告我黑状！”
川军出川苦战，一路不畏生死，却受尽白眼，四处碰壁，终于在冯啸君五战区落了脚，指挥官王兆瑜光着脚蹲在椅子上诉苦。
“哈哈，王大哥，你可说对了，闫老爷子那可是出了名的华夏最有钱，也是华夏第一抠门！”西南蔡家派来蔡昭章带着桂军参战，这位当年温柔多情的小公子，早已跟着哥哥磨练成战场上的可靠军官。
“老王，干嘛，在司令跟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像啥样？”恰巧东北张岑裴派了周老五来给五战区送一批东北造的大炮，东北爷们看不下去这位四川男人的哭哭啼啼模样，生硬地劝道。
“老五，川军在战场上那可是个顶个的硬汉，我可是知道的！老王，咱们五战区欢迎你们，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从前咱们都是杂牌军，受过不少窝囊气，打今往后咱就让那些学院派看看，是不是关键时刻还得咱们去把倭寇王牌军打得屁滚尿流，艹！”说话的正是吕宗靖，被打入冷宫又被拉出来，他明明也是个黄埔军校出来的学院派。
“老王，”坐在上首的冯啸君沉声道：“我给你一千挺新枪，东北的大炮你拉走一半，弹药库里的手榴弹管够，棉衣棉裤全是新的，人手一套。你去把滕州给我守住了，死都不能后撤一步，九天后，我派人增援你。”
老王一听给这么多物资，还委以重任，头一回被如此重用，赶紧从椅子上跳下来，咧嘴一笑露出他满口大金牙，向冯啸君打了个军礼：“老总放心，管叫小日本鬼子有来无回噻！”
冯啸君点了点头。
“报！”
通讯员跑进来，“临光县城已经按您指令暂时撤出到敌人侧方等待时机，可是韩军长那边援军一直在兜圈子。”
“还在绕？”冯啸君眼光锋利。
通讯员一抖，站得更加笔直道：“是。”
“沪上失守，南京屠城，这时候他姓韩的还在想保存自己的实力？呵，国军里就是这样的人，国才不国。马上去请示委座，我要处决韩复屈，否则就派别人来指挥五战区！”
“是！”
身边的众位高官都被这位年轻司令的杀伐果决吃了一惊，战斗刚打响，就要杀一员正规军大员。
“我要让所有人知道，亡族灭种之际，谁还敢给我耍心眼玩不出力那一套，只有军法处置一个结果。”他整理着黑色的皮手套冷冷道。
“老六，”
“是！”吕宗靖站起来。
“你比我年长，在打仗上面我其实很佩服你，”冯啸君从来没有如此直白地夸奖过部下，“你吕宗靖是我拍着胸脯从委座那里保来的，你憋着一口气我知道，这回是时候证明你自己了。领一个师去守住淮河，敌军有一个中将在那里，坦克大炮飞机全往上扑，别人我不知道，但如果有人能顶得住，你吕老六是第一个！”
“是，不辱使命！”
“小十他们带着敢死队在前面冲锋呢，你该去把他换下来。”
吕老六眼睛久违的红了：“是！”
接着冯啸君站起身，对着众人：
“传我命令，第二师、四师、七师、十二师、二十五师，火速南下进抵台儿庄。”
众人亦起身，齐声震天：“是！”
战场上硝烟四起，民间也是兵荒马乱。
倭寇直捣黄龙，是连蒋公都没有想到的。
政府撤去了武汉，连带着将林子慕也一起带了去。因林子慕和阿墨都是高学历，且通晓外语，二人自荐为民国政府做点事情。蒋公暂时也没有心思去打那半国宝藏的主意，又想把人稳住在身边，索性就安排两人做了秘书，在各项会议里做做翻译和记录。
从此，大小会议的角落里，都有二人的身影。
白天二人在政府大楼里办公，中午和晚上林子慕会回去给子规做饭，顺便检查他的功课。
“你想冯四哥了吧？”
一天，子规悄悄问他。
“瞎说什么？”林子慕看了一眼周围。
“那你晚上别说梦话。”
“？！”
这日，冯啸君在指挥部里正点着兵，继续往前线派人，吕老六从外面风风火火赶来：
“冯司令！我替兄弟们求您开开恩，给咱集团军留点种吧！”
冯啸君看了他一眼，没答话，反催促道：“机要处长！”
“有！”
“情况怎么样？”
“汤军团还没回电。”
“无能！”冯军长厉声道。
“是！”机要处长垂着头，难为地，“我们催了几次，汤军团说侧后方发现敌军，现在增援还不到时机。”
“再电汤军团，我以第五战区司令的身份，要他，六日拂晓前以军团主力向台儿庄背后发起总攻。军令如山，军阀无情，贻误战机，严惩不贷！”
随着掷地有声的字句，电报声滴滴滴滴滴滴一刻不停，似乎比外面的枪炮声来得更铿锵。
指挥部里，诸位军官也抬眼注视着这位令人刮目相看的杂牌军军长。怪不得在日军攻下山东和沪上、准备南北夹击打通津浦沿线的关键时刻，蒋公敢将此重任交给他。
“我们的人不能退。”冯啸君对自己的兄弟们说，“国家危难，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是军人的荣耀！”
“是！”吕宗靖和一众军官敬了个军礼，将鞋跟碰的叮当响。
“去领三十万大洋，发给兄弟们。”
“是！”
吕老六领了军令出去，迎面和一个满头满身都是尘土的人擦肩而过，一看就是赶了远路来的。
冯啸君示意那人进了里面，悄声问：“怎么样？”
“林家公子在政府从事秘书之职。”
“让我们的人时刻盯住他。”
“是。”
武汉行营。
“他冯啸君先处决韩军长！如今又要挟汤军长带着国军主力去给他善后！我看他就是没什么本事，光想着贪大了！”
“是啊，委座，滕县打到全死光了，淮河打得水都染红了，咱们两万多将士们的命都丢在那，这不是胡闹吗？现在这进不得退不出的局势，全是赖那冯二指挥不当！”
“得处置他！”
“对！”
“军法！”
……
会议上吵得不可开交，林子慕握着笔的手心全是淋漓的冷汗，攥紧的拳头和咬紧的牙关看起来如此失常，可此刻没有人注意到他。
啪！
蒋公一掌拍在桌子上，怒斥：“东北谁丢的？济南谁丢的？沪上谁丢的？南京谁丢的？”他一声高过一声，“几十万的老百姓的命谁来赔！要劳资赔吗？！你们一个个现在跟劳资说声讨冯啸君，早需要人的时候怎么每一个敢顶个卵！现在在这里吵！徐州还没丢呢！”
这下子没有人再敢声张了。
林子慕冲到脑顶的血也一点点回落。
“台儿庄大捷！委座！台儿庄大捷！”
人还未到，激动到劈叉的声音就沿着走廊从门缝里挤进来。
过一会儿，江先云呼呲带喘地从外面一把拍开会议室枣红色大门，激动得没了形状！
“委座，大捷！”
会议室里的全部起身，震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徐州籍的上将军第一个哽咽起来。
不知道是谁带头鼓起了掌，会议室里爆发出一阵雷鸣。
知耻后勇，绝处逢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