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鹭于飞》木一林森

8、遮掩

　　翌日清早，林夕又早早的被林陨喊起，开始每日的请安日程。每当这个时候，林夕便十分烦躁，从前自己一人生活时，不用在意时间，自由自在，这也是林夕不想与姑母生活在一起的原因，除了做事不方便之外，还有礼仪颇为规矩。姑父乃是读书人，家中十分看重规矩仪态。林夕想想自己再待一个月，就可以搬回自己的地方了，压下了内心的烦闷。
　　今日早晨，老夫人的房屋里有语汐作陪，稍显热闹，不如昨日冷清。林夕刚到，还未向老夫人行礼，便被老夫人告知了一个好消息。
　　“夕姐儿，你姑父再有半月余就回来了，你仪表兄也一起回来，你应当还未见过他们。你仪表兄以前小的时候还经常念叨着你呢。”林夕听到姑父和表兄即将回来的消息，也十分替姑母开心。林夕这几日在府内，感受到姑母甚是孤单，通常都是常女侍市场陪伴一旁，语汐又太小，还有自己的生活和学习，每日也是繁忙。姑母现在年龄也渐大，不舍儿媳近身伺候，自己带着幼女独自生活着。
　　“姑母，甚好，我当好好拜访姑父和表兄。我还给姑父和表兄带了礼物，等他们回来了，我就可以给他们了。”听到林夕说到礼物，旁边坐着的语汐立马激动起来，忙站起身，奶声奶气的问道。
　　“阿姐，我有礼物吗？”语汐的稚言逗得大家都哈哈大笑，但她并不知道大家在笑什么，一脸懵懂的看着所有人。
　　“有的，我们的小语汐又礼物的，等会儿用完早食，让女婢带你去我院子挑礼物。”听到有礼物拿的语汐特别高兴，抱着林夕不停的撒娇，说着各种吉祥话。看着语汐和林夕两人相处的情形，老夫人想起了林夕如今的年龄，如今已经十八了。世间女儿多十五及笄，十六定亲，十七花嫁。林夕因守孝已经耽误了三年了，也没有定好亲事，再耽搁下去更加难了，想到此，老夫人便开口询问道，
　　“夕姐儿，你再有两个月就应当出孝了吧。仪哥儿和你同龄，如今已成亲，你现在是何打算？”林夕以为之前姑母只是单纯的问一下，没想到竟然是真的是有想法，打算给自己介绍翩翩佳公子，准备给自己定亲。林夕感到惊惶，赶紧回答老夫人。
　　“姑母，确实两个月后，就出孝了。但是我并不想成亲，我只想守着自己过完这一生。”林夕不想成亲的讯息，使得林姑母感受惊吓，并且表情立刻变得严肃。但是想着此刻女婢和语汐都在，也不好直接和林夕争辩。为了防止林夕刚才的话传出去惹人非议，老夫人看了常女侍一眼，多年的相处使常女侍很快明白了老妇人的意思，将原本在屋内伺候的女婢都唤了出去，叫来了其他的女婢开始布置饭食，同时常女侍对出去的女婢狠狠叮嘱一番，告知听到的话语不可对人言。
　　饭后，老夫人屏退了所有人，开始仔细的盘问林夕。
　　“为何不想成亲，是何缘由，难道是之前有亲事。”
　　“并无，姑母，不要为我担心，我是自己不想成亲的，不是因为你猜测的受过情伤之类的。现下余我两人，我也将真实情况告知。祖母去世时说过，她的身体由问题，难以受孕，我的父亲也是她年近三十才有的，后来就领养了您。祖父去世的早，家中也并未有人责怪于她。后来父亲也是子嗣艰难，同样三十余岁有了我，期间父母二人颇受指点。祖母说这是我们家族的遗传，不论男女，都难以受孕。如果我真的嫁于旁人，才是害了人家。”林夕的话让老人家十分的难受，她万万没想到家中竟有如此难症。老夫人不信邪的又问林夕，是否找过大夫查看，可否能治，得到了她否定的回答后，老夫人伤心的抱着林夕哭了起来。想起往日在家中的情形，她也隐约意识到家中孩子是真的少，没见过母亲有任何的亲戚，祖父也没见过，亲人更是不曾，一直都是母亲和兄长二人，后来多了嫂嫂。担心往后林家连传宗接代的人都没有，老夫人心中有了想法。
　　“夕姐儿，子嗣虽说艰难，也并完全无可能，兄长年近三十也有了你呀。我们可以找户好人家嫁了，准许他们纳妾室，如果你一直没有孩子，可以将妾室孩子抱于你名下。有我和你姑父撑腰，堂堂知府之家，想必也无人敢妻。”
　　“姑母，我已经做好了决定，我不嫁人。此前我有一个女婢，待我极好，后被父亲记为养女，出嫁后育有两子。后来夫妇二人因病去世了，我将二子收养了，之后也算是我的孩子了，家中香火可继，年老有人养，无忧。”
　　虽说林姑母乃是林夕此世最亲之人，但是姑母颇多关于婚事的想法使林夕十分生气。林夕是一个十分果断，并且不喜他人过多插手自己生活的人。对于姑母的行为，林夕果断的回绝了，同时也给兄弟两给了一个过路的明证，遮掩了二人的身份，以防之后有人查到二人。
　　林姑母被林夕严肃的话语伤到了，平时的林夕多数温和平静，今日确十分严肃，林姑母知道自己此时可能是过界了，毕竟再亲近，此时已经是两家人了。
　　“你有孩子就好，不嫁人也行，养老防老，姑母是真担心你一人孤独终老。收养的手续可得办好了，免得日后出现麻烦事。改日你带孩子来家，我也帮你看看。”
　　姑母的提醒让林夕想起了自己还未过问兄弟两的意见，也没有和二人说过相关的事情，随后决定今日再去一趟。
　　“甚好，我是第一次带孩子，还得仰仗姑母您呢。两孩子前些时日，旅途受累，感染风寒，正在医治修养，医师说要半个月后才能见风，届时带来府上见您。”
　　老夫人看见林夕将事情都一一安排妥当，便不再多说，心中在为林夕可惜的同时，有隐含一丝的庆幸。
　　林夕去了院子见到兄弟二人就开门见山的询问道，
　　“你兄弟二人如今也是处于危险的境地，我有一想法说与你二人听，可自行决定。现下我欲将你二人记于我名下，去县衙登记文书。我是本府知府吕知府夫人的甥女，对外说你是我一姐妹之子，姐妹夫妇二人俱亡，我不忍，收养你二人，带你二人一起从江南府至永川府投奔亲戚。此说辞和做法，认为如何？”哥哥听完林夕的话仔细思考起来，他和弟弟两个现在也不能直接回去都城，去找父亲，万里之远，叔父虽近，但是也是相隔一个府。他和弟弟此时是艰难求生的情况，而且弟弟的情况，还需要好好的医治疗养。他和弟弟二人肚子在外生活也是相当困难的，没有名分住在这里，之后有人盘查看到也是十分危险，难以解释。林夕的提议是目前解决问题的最好的方式。哥哥最终决定答应林夕，不过在答应之前，哥哥也同林夕确认了几件事情。
　　“女郎，可否只是记名，届时可转回？另我二人可否喊您母亲，不喊娘亲？您可否护我二人安危，可否会影响您？您记我二人为子，您夫与子可有意见？”
　　哥哥的问话林夕之前都有准备，听到哥哥的话中除了考虑自己外，还担心自己的情况，可见是并没有看错人。经历过如此之多的事情，心中还是保存良善，不愧为镇宁候这当世名将，铁骨铮铮英雄的后裔。林夕很快就回答了哥哥的话，答应了哥哥，届时可以转回户籍，可喊母亲，并解释了自己此时并未成婚。哥哥随后便放下心来。林夕笑着调侃道，
　　“可否帮母亲一个忙，帮你兄弟二人想个名字如何，我也不过问你之前的名字，一切皆为前程。”林夕早已知晓原本哥哥名为楚青鸾，弟弟名为楚青雀。
　　哥哥瞬间害羞起来，想了半天，告诉林夕，他从此叫林青竹，弟弟叫林青玉。对于他们的名字，林夕没有提出任何意见，叫来了林管事，告诉了两人的姓名和之前商量好的说辞，让林管事去县衙办两人的户籍文书。
　　虽说这不是自己真正的家，但是哥哥听见这个话的时候，还是很开心，喜悦的心情溢满，像是无根的浮萍终于找到了落地的池塘一般。此时的兄弟两真正的将林夕当成了一家人，不再像以前一样作为一个过路人，一个借宿者，总是担心下一刻又将被抛弃。
　　林管事又找了当时替林夕办户籍的官差，将兄弟两的户籍文书办好后，交给了林夕。林夕简单的看了一下，就给了兄弟两个，此时应当叫青竹青玉保管。青竹和青玉珍惜的捧着两张纸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小心翼翼的将纸张铺在桌子上，趴下来仔细研究，这是两个人第一次见到户籍这个东西，以前都是娘亲收着，后来娘亲去世了，又是父亲收着，想到父亲，两人也在期盼着何时能见到自己伟岸的父亲。
　　看到兄弟两走后，林管事又走回到林夕身旁，告诉林夕，今日他已经携带礼品亲自去往村子内道谢。里正十分热情的招待了他。他也已经将买地的文书交于里正签章，林夕交代的所有事情都已近办好。林夕听到村里的地，突然间想起自己还买了一片竹林，就交代林管事，安排人将竹林清理出一块地方，盖一座主屋，并且全部交由林氏内部人做，不要找外人。竹屋要求有五间居住之屋，两间书房，一间厨房，一间仓房，并两间茅房和一间洗漱房，规制随意，不做要求。
　　林管事听完林夕的要求，就去找林一他们去商量竹屋的安排。林夕也赶紧回了吕府，说好要多陪姑母，不能在外面多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