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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湾湖公寓。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收回温度计:“他到底喝了多少酒?”

      “不知道。”

      “他有相关的既往病史吗?”

      “不知道。”

      青年沉默了片刻:“您今天第一次见到他?”

      江思予点头点得毫无压力:“是。”

      “……”
      医生又沉默了片刻:“江小姐,限制他人人身自由是犯法的。”

      江思予:“……”
      “他要能自己走,也不会在这里。我这不能算限制。”江思予选择性忽略了自己之前的强盗行经,“医生,你的诊治结果呢?”

      “胃出血,肠胃炎,高烧,轻微酒精中毒。”医生报出一串名词,语调和他的人一样,平平静静的,和他那一身白大褂显得很是相得益彰,“先做皮试,再挂水。待会儿可能会疼,劳烦您按着他。”

      江思予握住了那人的左手手腕。

      医生取出注射器,灌药,消毒,扎针,整个过程又稳又准,却并没有太多注意力集中的紧绷感,透着和他的年纪完全不符的淡然。

      据江家父母的说法,这位医生算是他们朋友的朋友的朋友介绍来的。
      这中间隔了几层关系暂且不谈,但众所周知,一般能被聘请为私人医生的,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经验丰富的人。而眼前这位看着最多只有二十六七岁,分明和江思予差不多大,却偏偏有着在医学界浸透多年的知识量和一手令许多专家大能都为之叹服的临床技巧。

      当然,这些东西都需要时间来证明。真正令江思予刚见面便对他印象深刻的,还是因为那人的模样。
      分明是男子,可那人却有着近乎及腰的长发,一双自然上挑的桃花眼。看人时永远垂着眉眼,手腕上永远戴着一条红绳,绳上永远串着五枚造型古朴的铜钱。
      不像个医生,反倒像某副古画里走出来的世家公子。

      不了解他那会儿,江思予的确被美色诱惑撩过他。可惜她的兴趣一向来的快去的更快,尤其是对方自始至终都跟块木头似的没有半点反应,她便也没在他身上浪费时间,抽身抽得格外干脆。

      ……

      注射器刺入皮肤的那刻,苏时手指轻轻颤了一下。

      江思予注意力瞬间被拉回来,安抚似的握了握那人冰冷的手掌:“不用去医院?”

      “不会有事。”医生说,“但药不是万能的,他也不会输完立刻痊愈。”

      江思予“噢”了一声,没怎么在意。

      医生看着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没放在心上,想了想,还是开口道:“我在医院里见过一个同样因为喝酒诱发肠胃炎的病人。”

      这话题跳转太快,江思予不明所以。

      “一样的症状,但那个人哭了,”医生低声说,“疼的。”

      江思予的手蓦然一顿。

      她从小身体就好,基本没生过什么大病,也很难体会生病的人有多难受。只是之前她问起,苏时回答“没事”的时候语气实在太过平静,她便真的以为他没事。

      “我很少见到像他这样能忍的病人。”
      医生不是话多的性格,能说到这里已经是难得的有人情味了。他看了看苏时手腕上已经消下去的药液,熟练地打上点滴,调好流速,“这种病得养着。需要我留下来换药吗?”

      江思予下意识回:“不用。”

      医生没多意外,从医药箱里另外取出三个药剂瓶在床头柜上排开:“从左到右,打完一瓶换下一瓶。我四个小时后过来拔针。”

      ……

      苏时很久没有做过梦了。
      大约是身体太过疲惫,他的精神难得陷入深层次的昏睡状态。

      梦境里的景象向来看不分明,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在一起揉杂得光怪陆离。蜂鸣般的嗡嗡声充斥在四周,他似乎在一条很长很长的路上不停地走,看不清前方,亦看不见来路。
      不知过了多久,他脚下忽然一空,失重的感觉令他心头一悸,骤然从梦境中醒来,便被涌入视线的阳光刺了一下。

      待适应了光线,苏时重新睁眼,入目的便是完全陌生的房间,以及一端连着自己左手的透明输液管。

      房间的门被人推开了,他一转头,便看见那个有着大波浪卷发的女人,以及跟在她身后穿白大褂的青年。

      青年给他拔了针,用棉签按住了伤口:“等五分钟。”

      苏时还没来得及动作,女人已经十分自然地接过棉签棒,其动作之熟稔,像是在做一件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

      青年做完本职工作,轻轻朝他颔首,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

      苏时和房间内除他以外唯一一个活人对视了几秒,最终是对方先开了口:“胃还疼吗?”

      “不疼。”礼尚往来,“你是谁?”

      “江思予。”

      至于剩下的他在哪为什么会在这这种小白问题,苏时猜大概也猜得到,因此他问也没问,只是道:“谢谢。”

      “如果你说的是昨晚的事情,不用谢我。”江思予连椅子也没搬,直接在床边坐下,“如果是其他事,就另当别论了。”

      这句话的点太多,苏时怔了一下:“其他什么事?”

      “我刚刚才知道,你现在在万达制药实习。”江思予松开棉签,见对方不流血了。将棉签随手扔进垃圾桶,这才捞过他的手,掌心贴着那人冰冷的手背;“我可以帮你揍包宇龙一顿。”
      包宇龙就是昨天将他带到酒吧的二代。

      苏时下意识想把手收回来,奈何身体还没好,手上仍旧没多少力气:“你先放开。”

      “你要能收回去,我就放了。”江思予再一次抛出甩锅金句,人却八风不动。她虽然看着瘦,力气却着实不小,面对反抗愣是连手都没抖一下:“不过我的建议是你省点力气,你昨天还是被我一个人抱回来的。”

      “……”
      苏时:“你一个女人这样抱一个男人合适吗?”

      江思予面不改色:“你一个男人轻成这样合适吗?”

      说他轻是真的轻。江思予虽然对自己的身体素质有信心,但对方再怎么样也是个实打实的男人,光那副比她高大半个头的骨架子分量就不会小到哪去。
      她昨晚本来做好了准备,却不想上手后才发现,自己心理建设好像白做了:哪怕隔着衣服,她都能感觉到对方清瘦的骨骼,整个人的重量竟和她中学那会儿背过的母上大人差不多,一路过来还真没费多少力气,连气都没喘。

      苏时说不过她,力气也比不过她,只得转移话题:“我得回去了。”

      江思予瞥了他一眼,“真不用我帮你揍那姓包的?”

      “不用。”
      她是不是对揍人这件事有什么特殊爱好?

      江思予不解:“要不是因为他,你昨天也不会那样。你就不想出这口气报复吗?”

      苏时摇摇头:“我没生气。”

      江思予明显没信。

      苏时轻声道:“弱肉强食法则而已,他是我上司,所以我得听他的。现在出了事,第一原因是我自己没能力决定自己的行为,第二才是他的催化作用。揍他干什么?”
      就像他昨晚面对江思予,明明对方强势不容抗拒,但他同样没生过她的气。因为在他认知里,该被归结为原罪的只有自己无能,解决问题的方法也从来不是去求上位者的怜悯。

      江思予听着他这番言论,忍不住皱起了眉。

      苏时半天没听到她的回话,也没再开口。本就不安分的胃此刻忽然一阵绞疼,他不禁抿了抿唇,薄被下的手紧了一下。

      没等他有别的动作,江思予却忽然坐近了,手直接按上他的腹部,惩罚似的使了下力:“你别乱动。”

      苏时脸色一白,原本想要后退的动作停下了。

      江思予熟练地将人抱起来,一手揽着对方的腰,一手轻轻地在对方腹部揉按起来:“疼就说,躲什么?”

      “我没有……”

      “我刚刚抓着你手的时候,你明明想要想要挣开,为什么只用一只手?”

      “……”
      当然是因为那时他另一只手还抵着抽疼的胃,空不出来。

      江思予低头看着他:“我本来还想看看你到底有多能忍。”
      结果倒是她自己先忍不下去了,这都什么事。这家伙示个弱难道会死吗?

      反抗无法,苏时垂下眼,长睫颤了颤。

      江思予注意到他的沉默,只一下一下地帮他揉着胃,待到对方紧绷的身体稍稍放松下来,这才道:“可是你看,能力强大的人不是以欺负弱者为己任,同样可以慈悲。”

      苏时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对方这是在回应他之前的话。

      “真要比的话,他能做到的我也可以;他不能的,我一样可以。我比他更厉害,但我就不会那么对你。”江思予语气淡淡,“他欺负你,那他就是错的,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
      “至于这个代价,你要是得不到,我给你要。当然,你可能会觉得,这于我和他而言,同样算是一种另类的弱肉强食。但这一切的起源还是在他自己。因果报应罢了,他合该受着。”
      “就这么简单。”

      女人这话说得极其狂妄,她搂着怀里的人,话语微微顿了一顿,似是给对方反应消化的时间。再开口时,女人原本的的淡然尽数褪去,眼角眉梢都写满桀骜和张扬:“你有任性的资格,曾经没有,现在有了,犯不着委屈自己,懂了吗,宝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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