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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临近三点,一众昼伏夜出的夜猫子总算有了收心,吵吵闹闹地散了。

      其他人要不有人接要不叫了代驾,苏时拒绝了其他人顺路一起的提议,送走了最后一批醉鬼,这才离了卡座。

      室内光线暗,偏偏还设得九曲十八弯,苏时一路摸索着墙壁,还算稳当地走进了卫生间。
      刚一关上隔间门,他便像是被人抽去了所有的力气,腿一软,重重摔在地面上,趴在马桶边吐的撕心裂肺。

      他不能喝酒。

      吐到最后,他费劲地科了几声,唇齿间漫上咸腥的味道,身下白瓷被染得一片殷红。
      苏时却没多大反应,只是平静地按下冲水键。

      被酒精刺激了一晚上的胃火烧火燎地疼,喉咙也带着灼烧感,苏时按着腹部,试了试,实在没力气起身,只能脱力地倚着墙壁,阖着眼等待。

      大概真的身体越疲惫,精神便越活络。他不禁想起方才聚会上的情景。

      聚会是几个闲极无聊的少爷公子组的,具体是谁以不可考,也没什么意义。可惜的是,其中一位乃如今市内医药行业的二代,背后靠着的正是他如今实习的地方,算是他如今的顶头上司。

      当天苏时结束工作走得迟,打卡通道关闭了。好在他脑子好,还记得刚来时在公司大门口看见的那副布局图,绕了远路出去,却不想撞到一时心血来潮跑来自家产业耍威风的二代。
      也不知道他哪儿戳到那位二代的点,二代当场威风也不耍了,领着他来了这场酒池肉林,美其名曰看他工作那么努力,带他长长见识。

      毕竟是上司,他没能拒绝。
      国内传统的酒桌文化,他其实并不喜欢,但在其位担其政。

      不为五斗米折腰说得简单,这它之所以能流传千古,就是因为在现实中为讨生活的人太多太多,卑躬屈膝才是常态。
      不是谁都有肆意妄为的资本。
      至少现在的他还没有。

      “吱呀——”隔间的门被人推开了。

      苏时之前进来得匆忙,没去研究门锁,只是虚掩了门,也着实没想到这个点还会有人进来。

      他扶着墙壁费力地转头,因为晕眩视线没能聚焦,只隐约看见一个有着一头大波浪卷发的女子。

      ……他要没记错,这里应该是男厕所?

      ……

      江思予当然知道,她就是故意跟来的。
      可她没想到的是,一进来却会看见那人这副模样。

      此刻的苏时脸色惨白,冷汗将黑发和长睫沾湿成一绺一绺的。整个人就如同从水里捞出来般。大约是低血糖的缘故,他的身子带着寒冷下的生理性颤抖,让人怀疑稍微用点力都能碰碎了。

      她站在门口,嗅着空气中丝丝缕缕的铁锈味,缓缓皱起了眉。
      “不舒服?”

      苏时剧烈的耳鸣还未褪去,一时没听清对方说了什么,

      江思予眉头皱得更紧了,弯身握住了对方的手腕,入手那一刻的触感几乎让她以为自己握着的是一块儿冰:“能站起来吗?”

      这句话苏时听见了,却没力气回答,四肢仍旧是虚软的,他挣了一下,没能挣脱,索性也任由对方攥着。

      江思予自然感觉到了对方的挣扎,可比起这个更令她在意的,却是对方那一下近乎于无的力气。她沉默了两秒,一手揽过青年的肩膀,另一只手则托着对方的膝弯,直接将人抱了起来。

      一瞬的失重令苏时呼吸凝滞了一下,哑着嗓子道:“你干嘛?”

      江思予看了他一眼,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抱你出去,看不出来?”

      “放我下来。”

      “你要能走,我就放了。”
      江思予撩起眼皮,淡淡道:“你现在走得了吗?”

      女人的语气没什么波澜,气场却隐隐变了,强势和压迫感扑面而来。

      苏时却像没感觉到般,平静地和她对视:“这是我的事。”
      言下之意,和你无关。

      江思予盯着他看了会儿,轻轻“啧”了一声:“怎么那么麻烦。”

      这话声音极小,苏时没想明白她这话是何意,却见女人靠在门扉上,长腿一勾盖上马桶盖,接着竟真的依言将他放下了。
      江思予空出一只手,毫不留情地在他的胃部狠狠按了一下。

      苏时疼得浑身一抖,放在腹部的手指尖都泛起白色。

      江思予看着那人毫无血色的脸,到底没能下第二次手,面无表情道:“疼?”
      早在进来时她便注意到了,对方一直捂着腹部,加上她闻到的血腥味,又是在酒吧这么个背景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简直再明显不过了。

      苏时抿着唇,没说话。

      “知道疼就听话一点。”江思予随手擦了把对方额上的冷汗,没忍住,在他脸上摸了摸,带着点安抚的味道。接着,她重新将人抱起,“我带你出去。”

      ……

      对街的车位上,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静静地停在那儿。司机站在驾驶座的车门边,不时低头看看手表上的时间。
      在他第五次从手表中抬起头,终于看见酒吧大门走出的熟悉身影,赶紧迎了上去:“江小姐。”

      江思予应了一声:“徐伯,怎么不去车里等?”

      “看您那么久都没出来,怕您找不到地方。”徐伯看到对方的人后,便将注意力投到了女人怀里那位身上,“我来帮您。”

      “不用。”江思予没打算假借他手,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几分,“以后不用下来等我,大半夜的小心吹感冒。”

      比起其他刻薄的主人家,江家小姐对家中佣人好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徐伯也早过了最初会因为对方一句关心受宠若惊的阶段,更别说眼下的重点也不是这个。
      即便清楚自己给富贵人家打工知道得越少越好,但好奇心还能害死猫,更别说历来以热爱思考问题著称的人类:“江小姐,这位是……”

      江思予闻言,脚步不停:“男朋友。”

      徐伯:“……”

      江思予语不惊人死不休,丝毫没有自己扔下一个地雷的自觉。见对方半天没跟上来,她还有心情转身招呼:“徐伯,我赶时间。”

      “啊,哦哦,这就来。”徐伯脚步虚浮地上了驾驶座,“去哪儿?”

      “回公寓。”

      ……

      江思予不是没有注意到自家司机的状态,但也没打算多解释。
      至于“男朋友”,说到底不过是个称呼罢了,虽然现在还不是,但未来是不就行了么。
      而对方到底是什么想法,那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更没有任何见对方昏迷胡编乱造的乘人之危感。

      她就是这样的人,做事向来随心,永远不会压抑自己内心的诉求,言所欲言,为所欲为,狂妄又自我,

      坐上轿车后座,江思予自动往里靠了靠,匀出一个空位,小心地扶着怀里的人躺下。

      没了帽子的遮挡,苏时的脸便彻彻底底暴露在她眼前。
      不得不说,秦可说得没错。苏时帽檐下那张脸当真没让她失望,从五官到睫毛,都漂亮得如画一般,完美长在了她所有的审美点上。

      之前将人抱出卫生间后,等司机还需要一段时间,江思予便带着人进了包厢,要来医药箱。
      酒精容易刺激人的肾上腺素飙升,平日里此处亦是打架斗殴频发,店家便专门配了相关的急救工具。

      这里的店员没一个懂医的,江思予对着说明书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名堂,最终反倒是苏时这个病号自己出了声:“麻烦给我吧。”

      江思予听了,直接将医药箱推了过去:“能找?”

      “我学的药学。”很低很轻的嗓音。

      苏时胃部还在抽疼,且大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他只能一只手紧紧抵着胃,另一只手从一堆瓶瓶罐罐里挑出一瓶,单手撕着塑封。
      他的手仍旧冰冷虚软,根本提不上力。江思予看了一会儿,最终夺过了对方手上的小药瓶,利落地撕开包装,拧开瓶盖:“几颗?”

      “两颗。”

      “行。”江思予倒出药片,顺手端过茶几上的玻璃杯,扶着人靠在自己的臂弯里。

      这样的姿势近乎暧昧了,可惜苏时实在没心情注意这些,也没有和自己过不去身体的奇葩爱好,没多犹豫,便就着女人的手将药吞了下去。

      青年的唇冰凉而苍白,擦过掌心时带着点水汽,像上好的玉石,让人忍不住想一遍遍摩挲。
      当然,江思予向来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怎么想就怎么做了。

      苏时估计是被折腾得没脾气了,也可能是现在身体太难受,止痛药通常带有麻痹和催眠的效果。他待在这样一个安静且空调温度适宜的室内,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重。意识消失之前,他作为一个医学生的大脑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样的疲惫,恐怕不止是熬夜带来的。

      江思予更是半点没有要叫醒他的意思,就那张脸,她都能看到地老天荒。要是他真的清醒着,她估计还没那么容易把他拐回去。

      心里这般想着,她不自觉伸手抚平青年眉心的褶皱。掌心下的温度烫得她愣了一下。和他那冰冷的双手一比,堪称冰火两重天。

      这是发烧了?

      身体这么差,以后得时刻注意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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