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世主与灭世主都是我？》叶芊珞

23、023

　　石默涵逃回山中，胃部一阵翻涌，倒在草丛中呕吐起来。

　　他胃里什么都没有，吐了一地酸水，却止不住涌上喉头的恶心。

　　一张张扭曲的人皮在他脑子里换着花样的翻腾，填满身体的饱腹感简直让他心底发寒，那种感觉仿佛是他亲手将人杀死，吞噬。

　　石默涵倒在地上，蜷缩着自己，抱头痛哭，眼泪鼻涕糊了一脸，那根紧绷的筋随时都可能崩断。

　　他感觉很冷，从里往外的冷，冻得他瑟瑟发抖，脸色泛白。

　　他活下来了，却比死还难受。

　　不属于自己的记忆要挤爆脑海，那些人临死前的绝望哭喊炸响他脑子里。

　　石默涵捂住耳朵，拼命的摇头，然后又是一阵干呕。

　　他吐得浑身虚脱，头痛欲裂，却还是止不住恶心从胃里往外翻涌。

　　最后，他仰躺在地上，看着被树叶割裂的破碎光斑，无声的哭了出来。

　　“呜……”

　　石默涵捂住脸，从默声哭噎到嚎啕大哭，像是要把身体里所有的委屈、恐惧、恶心全部释放出来。

　　飞禽惊起，走兽避逃，那哭喊声让人听了都心痛，如同彷徨无助的小兽，在山林里悲哀垂死，苦苦挣扎。

　　临近午时，哭声才渐渐止歇，石默涵从地上爬起来，将倒在一旁的大筐扶正，检查里面的楚荣情况。

　　楚荣断了四肢，但鬼人生命力果然顽强，还能躺在筐里对石默涵眨眼睛，就是虚弱的很。

　　失血过多，受伤严重，想要恢复得需些时间了。

　　石默涵擦干眼泪，扒在大筐边沿看着楚荣，强颜欢笑道：“楚大哥，你是不是饿了？我去给你找吃的。”

　　楚荣眨眨眼，虚弱的舔舔嘴巴。
　　饿了。

　　石默涵对楚荣裂开嘴一笑，背起大筐往山林深处走去，日子已经进入夏季，今日的夏天格外炎热，刚刚入夏就烈日当空，山林里的动物都往深山里躲避酷暑，石默涵往林深处走，身上的燥热感消减了许多，清凉的湿气在山中腹地环绕，让石默涵干裂的唇也没那么疼痒难耐。

　　石默涵找到一处稀薄的水源，将楚荣的大筐安置在旁边的树根凹窝处，然后去附近寻找猎物。

　　干旱季节，水源附近聚集了不少小动物，它们小心翼翼隐藏着自己的行踪跑到溪边河水。

　　石默涵发现自己的嗅觉格外灵敏，前方草丛中躲藏了几只猎物都能闻得一清二楚，包括种类、大小——这是个很模糊的概念，但石默涵就是知道左手前方三米处的兔子比右手前方五米处的老鼠大只且肥。

　　石默涵：“……”

　　石默涵锁定了兔子，他小心翼翼的靠近，视野里很快就捕捉到了长耳白兔红溜溜的小眼睛，充满警觉的与他对上了视线。

　　兔子：卧槽∑(っ°Д°;)っ。

　　石默涵：……

　　兔子蹬腿就逃，一路不回头，只见它肥嘟嘟的白毛屁股在草坪里上下颠簸，跳的飞快。

　　石默涵越身飞起，不抱希望的扑过去，兔子反应太及时，他的扑杀恐怕也是于事无补，纯属绝望中挣扎一下的倔强，然而，他的扑跳却超出他原本的预期，竟直奔着白兔子扑去，直接将小白兔压在身下，白兔子发出“嘎”的一声脆响，被压死了。

　　石默涵一脸惊愕，看着身下死不瞑目的兔子，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这么能跳吗？

　　不管如何，兔子猎到了，还省了杀的步骤，石默涵拍拍衣服起来，拎着兔子的耳朵往回走，投喂他的楚大哥去了。

　　躲在草丛其他地方的灰兔子们，抽-动着小鼻子眼神悲凉的目送自己的弟弟离去。

　　爹妈说的是真的，白兔子死的早，不如它们灰兔子容易隐藏。哎，小弟你安心去吧，早死早超生，下辈子，托生成灰兔子就可以跟我们一样活得久了。

　　楚荣吃了一只兔子，混了个半饱，恢复了点体力，脸上也有了血色，他不舒服的在筐里扭动了一下，看着同筐自己的四肢兄弟，表情微变。

　　石默涵立刻说道：“你别担心，我找到工具就帮你缝起来。”

　　楚荣抬头看他，满脸写着五个大字：你骗傻子呢。

　　石默涵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楚大哥已经不是当初傻兮兮的楚大哥了，他现在变聪明了，哄小孩子的手段是骗不了他的。

　　楚荣的手脚能不能复原，要画个大大的问号，但石默涵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将四肢给捡回来了。

　　石默涵将楚荣搬出来，放到溪水里洗掉满身的血泥，洗干净了放在地上，又抱来他的胳膊腿，洗干净后放到他身边一起被晾干，然后脱掉衣服，自己也下水清洗起身体来。

　　他的身上糊满了屎尿污垢，味道难闻极了，还有掉落的结痂，这些都需要仔细洗净。

　　换洗的衣服和棉被，还有楚荣的剑都落在了义德城，埋在了废墟之下，此时想要找也无从找起，石默涵也不想回到那个吃人的魔窟，一旦想起，都让他胃部绞痛。

　　肮脏的衣服下水投洗干净晾起来，石默涵光着身子躺在楚荣身边，一个光溜溜的全头全尾，一个光溜溜的只剩躯干，旁边还整齐摆放着手和脚，画面极度诡异，还有点安宁0-0。

　　“咕噜噜……”

　　石默涵的肚子叫了。

　　楚荣扭过头看着他。

　　石默涵揉着肚子，闭上眼睛，准备进空间找点东西吃。

　　一片黑暗袭来，石默涵飘在半空中，茫然的看着陷入混动的空间。

　　生机勃勃的良田没有了。

　　叮咚流淌的泉水没有了。

　　只剩下一块巴掌大的干裂土地，上面插着蔫巴巴的初代水稻，那水稻也是强弩之末，随时枯死的样子，还在勉力支撑。

　　石默涵心里一紧，快速飘到水稻前。

　　水稻感觉到了他，抬起脱水的叶片，轻轻搭在了石默涵的手腕上，一股磅礴的令人窒息的痛苦冲击过来，石默涵呼吸一窒，那是属于水稻的感受，它很痛苦，在向石默涵求救。

　　石默涵下颌线紧绷，轻轻的覆盖住那片脆弱的叶子，稻叶缓慢而稳固地卷住他的手，垂首低低的哭泣。

　　风从身后吹来，落在了水稻身边，石默涵知道小世来了，他急切的看着那到风，想要询问空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风轻叹一声，传来小世苍老了许多的声音。

　　【你枉造杀孽，这就是惩罚。】

　　石默涵浑身绷紧，竭力抑制控制不住的怒意，在怒意之下，是更深的恐惧与绝望。

　　小世：【谨慎言行，不可行将踏错，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石默涵，我只希望你要记得自己的初心，不要被仇恨蒙蔽双眼。】

　　“呵。”石默涵垂头讥笑，竟一句话都没有说。

　　小世沉默了，空间陷入沉寂，久久，小世才打破了这份绝望的寂静，开口问他：【你后悔吗？】

　　后悔放出那个邪恶的凶兽。

　　后悔今日造成的一切。

　　石默涵垂着头，放在身侧的双手握成拳，尖锐的指甲抠烂了掌心，他咬着唇，从牙缝里挤出声来：“……不后悔。”

　　他抬起头，脸上挂着两行血泪，惨然笑着：“我不后悔。”

　　不后悔，他不后悔，他没有错。

　　风传来一声轻叹，拂过石默涵的耳边，小世在他耳畔轻轻说了一句：【你不会再见到我了。】

　　水稻瞬间被黑暗吞没，黑雾充实着空旷的空间，石默涵赶到一阵剧烈撞击，整个人被弹了出来。

　　他睁开眼，刺目的阳光已经西斜，他的两鬓挂满了泪水。

　　楚荣发现石默涵在哭，在地上蛄蛹着向他靠近，用头轻轻顶着石默涵，担忧的发出低低的唔唔声。

　　石默涵擦掉眼泪，抱住楚荣的脑袋，吸了吸鼻子安慰道：“没事的，楚大哥，我还有你。”

　　石默涵闭上眼。

　　我还有你。

　　我还没有什么都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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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开启新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