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剑群侠续之天涯相随》执笔命运

12、第 10 章

　　天罗宫。
　　“摩耶辣，阿卑罗王，丐帮……丐帮率领武林各派向天罗宫杀来了。”一教徒慌张道。
　　“丐帮？不可能，吴堵明明答应过我。难道，另有蹊跷？”萧廷暗想。他对吴堵还是十分了解的，正如吴堵也深信他的为人一样。
　　“哏……我不找他们的麻烦，他们倒自己送上门来了。出发，准备迎战。”萧廷命令道。
　　“出发……出发……”众人一呼百应，势不可挡，仿佛那天天水崖决战时一样。
　　萧廷带上天剑，惜吟也紧随其后。
　　“萧大哥有伤在身，根本经不起这一战。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吴帮主说话向来不会食言的。他们一定有备而来，难道他们已经知道萧大哥昨日一战受伤的事？怎么办才好……”惜吟顿时不知所措。
　　山脚下，众派齐聚，一如当初在天水崖上，反而不见少林。方丈遗言在先，冤冤相报何时了，倘若自己遭遇不测，众弟子不可再造杀戮。
　　双方相视而立，并未见到吴堵。
　　“吴帮主不在这儿。”惜吟附在萧廷耳边低语道。
　　“他们玩什么把戏？”萧廷暗想。
　　“萧廷，上次让你侥幸逃脱，这次恐怕没那么幸运了。”括苍派首领叫嚣道。
　　惜吟并不去理会他，面向丐帮问道：“戴长老，这恐怕不是吴帮主的意思吧？”
　　戴长老却反问道：“姑娘到底何许人也，为何不敢以真颜相见？”
　　“反正我也不想再以面纱示人了。”惜吟毫不畏惧，索性摘下面纱。明眸皓齿，顾盼含情，娇楚动人，惊艳四方。
　　戴长老和丐帮弟子自然是认得她的，早些在江南的时候，惜吟就常常布施穷人，早已深得人心；更何况，天下第一庄和丐帮还交情匪浅。
　　“沈……沈小姐……”戴长老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错，是我。”惜吟承认道，其他人却未必认得她，但天下第一庄的大名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难道血月神教抓你做人质？不，探子回报说，你和他们是一伙儿的。天下第一庄打算投靠血月神教吗？”戴长老指着惜吟道。
　　“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关天下第一庄的事！”惜吟焦急道。
　　萧廷向来不喜欢多作解释，“惜吟，用不着跟他们啰嗦。等我解决了这些不知轻重的家伙，看有谁还敢再为难你？”他的爱始终不够宽广，他只在乎他所亲近的人。
　　“赤霄，你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杀！”萧廷命令道。
　　“是……阿卑罗王！”赤霄心不甘情不愿地领命，带着三大护法冲向敌人。
　　一场厮杀又在所难免了。这是惜吟不忍看到的，她必须阻止。
　　“阿卑罗王，请你手下留情，不要赶尽杀绝，好吗？”惜吟恳求道。
　　萧廷不再理会她，拔剑而出，杀杀杀……
　　“我知道，我怎么劝你都没有用，但是请你手下留情，不要赶尽杀绝好吗？”脑海里又是若萱的声音，她为了救他们竟那么卑微地求他。
　　心痛，一直愈合不了的心痛。杀倒一片，萧廷终于体力不支，强倚着天剑支撑住自己快要倒下的身躯。
　　矛盾，惜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出手，该不该帮他，她真的要为他杀了那些无辜的人吗？不，她做不到。但是，她也不能让他有事。
　　一剑向他刺来，惜吟赶忙抽出袖里的缎带打掉那人手中的剑，却让萧廷有了喘息的机会，一掌将其毙命。
　　眼睁睁看着那个丐帮弟子在自己面前倒下，她忽然间感到罪大恶极。她这才知道自己终究也不是一个博爱的人，她做不到视众生平等，他的安危对她而言始终更重要些。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嗖……”一道暗器从后面插入萧廷的身体里，竟然是……赤霄。早知他是个祸患，只是没想到仅一天之隔他就敢再次叛教，真是人心难测。
　　萧廷跪倒在地，不能动弹，脸色苍白而痛苦。打斗声也在那一刻停止了。所有人都看着一脸奸笑的赤霄。
　　“啊……萧大哥。”惜吟赶紧跑到他身边，“赤霄，你这个卑鄙小人。”惜吟狠狠地骂道。
　　“哈哈哈哈，无毒不丈夫。阿卑罗王，你终究还是要死在我的手里。天剑是我的了，哈哈哈哈……”赤霄说罢，夺过他手里的天剑，萧廷已无力再反抗。
　　所有人都仿佛静止住了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目光朝着一个方向——手握天剑的赤霄。赤霄陶醉地欣赏着这把绝世之剑，忽然间脸色一变，剑锋直指萧廷：“我今天就要一雪前耻，杀了你这个自负的瞎子。”
　　惜吟立刻舍身相护，挡在萧廷前面，三大护法也几乎齐声而语地质问道：“赤护法，你怎可叛教？”
　　“哏……杀了他，我就是阿卑罗王了！”赤霄阴笑道，“拦我者死！”
　　三大护法并不畏惧，拔剑相向道：“我们誓死保护教主！”赤霄那个卑鄙小人，又怎能服众？语罢，三大护法齐心挡住赤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砚台，你先带萧大哥离开，我来缠住他们。”惜吟唤道。
　　“小姐，你要当心啊……”砚台不舍地与惜吟话别，扶着萧廷往反方向离去……
　　“哪里逃？”戴长老又岂肯放过他们，但刚一出招就被惜吟拦住了。
　　惜吟和教中弟子们拼死相抵，又不愿任何一方受伤，为难至极。
　　正当此时，吴堵、黄湘、古汉阳突然赶到，吴堵以帮主的身份勒令丐帮弟子停下。
　　一旁，天剑在赤霄手上似乎威力大减，毫无杀伤力。眼见形势不妙，赤霄赶紧收手，带着天剑落荒而逃……
　　“三大护法，这里就麻烦你们了，我去找教主。”惜吟现在心里就只有萧廷了，对吴堵和黄湘质问的眼神视若无睹。
　　“戴长老，你身为八袋长老居然擅作主张带领武林同道攻打血月神教，弃本帮的信义于不顾，弃丐帮弟子的性命于不顾……若不严惩，帮规何存？各位同道，今日之事吴某定当给大家一个交代，各位若信得过在下，就请先离开此地，我们丐帮再见。”吴堵向众武林同道说道，又转身面向三大护法，“三位，今日之事是吴某管理无方，劳驾各位转告萧廷，吴某回头定当亲自登门谢罪。”三大护法向来只会听命行动，为保教众安全，便不再为难他们。
　　吴堵率众人离开，人烟散尽，天罗宫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吴大哥，我想再见惜吟一面，就不跟你们回去了。”黄湘犹豫地说道。
　　“你也认识惜吟？怎么以前没听你提起过？”吴堵问。
　　“这个……说来话长，有机会我再跟你解释！”
　　“好吧，你们两个小心一点。我在丐帮等你们。”
　　“嗯……”黄湘和古汉阳点头应道，然后与他在山脚下分道扬镳了……

　　不远处的松林里，惜吟终于追上了萧廷和砚台。
　　“萧大哥怎么样了？”惜吟焦急地问砚台。
　　“暗器上有剧毒，可是公子已经没有内力再把毒逼出来了……”砚台啜泣道。萧廷则倒在一旁不省人事。
　　“来不及回天罗宫了……”惜吟自言自语道，“砚台，帮我把他的衣服解开！”惜吟吩咐道。
　　“小姐，你这么做太危险了，万一有什么不测，我怎么向老爷交代啊？”砚台知道她要做什么，迟迟不愿动手。
　　“你再啰嗦萧大哥就要没命了！”惜吟焦急道，自己费力扶起萧廷，解开他的衣服。
　　砚台不再吱声了，默默地帮她的忙。
　　萧廷靠在砚台身上，惜吟替他检查伤口，暗器刺中他左肩下一分米的地方，毒针虽已逼出，可伤口处已经开始发黑了，可见毒性越来越深了。惜吟毫不犹豫地用嘴吸出他背上的毒血，吐出，再吸，再吐……直到她认为吸干净了为止。这是她第二次为他吸毒，第一次的时候，他们刚认识不过几天……她为他奋不顾身，已经不记得有多少次了。
　　隐隐约约中，他再次把她当成若萱，那个草棚里，若萱也是这样地奋不顾身。
　　“等萧大哥醒来，我们再回去吧！”惜吟擦干嘴角残留的血迹道。
　　“小姐打算……一直留在公子身边吗？”砚台冷不丁问道。
　　惜吟沉默了片刻，答道：“是。”
　　“可是，老爷总有一天会找到我们的。而且……丐帮和血月神教势不两立，小姐夹在中间不会很为难吗？”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只要这一刻我能陪在他身边就足够了！”惜吟道。
　　砚台不再说话。

　　黄昏将近，萧廷终于苏醒了。
　　“萧大哥。”惜吟喜出望外道。
　　“呃……咝……”萧廷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天剑呢？”他忽然想起什么。
　　“天剑……被……被赤霄夺走了。”惜吟喑哑道。
　　“可恶……”萧廷发怒道，不小心又牵动了伤口。
　　“萧大哥，你先别急，是你的终究还是你的，不是你的再强求也没有用。我相信，天剑终有一天还是会回到你的手上。”惜吟安慰道，却也句句属实。
　　“真的吗……”萧廷将信将疑。
　　“嗯！”惜吟很肯定地回答。
　　不知从何时起，她的每句话都会走进他心里，她说得那么坚定，他便不再怀疑。
　　“我们回去吧！”惜吟提议。
　　“嗯……”萧廷点头默许，缓缓起身，惜吟小心翼翼地扶着他。
　　三人趁着夜色赶回天罗宫。

　　厢房内，萧廷自行运功疗伤……惜吟守了他整整一夜，清晨，伏在床边睡着了。
　　他眼睛看不见，起身时不小心碰到她，暗自庆幸没把她惊醒。又是那缕幽幽的栀子香，那缕能给他带来快乐、能让他感觉到安心的香味。他把鼻子凑过去，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的幽香。惜吟嘴角扬起一个美丽的弧度，身体却依旧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萧廷换上阿卑罗王的衣服，准备动身去天罗宫，临走时，不忘替她披上罗裳御寒。

　　天罗宫。
　　三大护法分立两侧，阿卑罗王轻身飞向宝座。
　　“摩耶辣。”众人齐跪拜见教主。
　　阿卑罗王微微抬手，示意他们平身，众人方才敢起来。今天，惜吟没有和他一起来。天罗宫是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地方，就算闭上眼睛都知道怎么走。
　　“三大护法听令！”萧廷命令道。
　　“是，教主。”
　　“三大护法昨日护驾有功，我自会重赏。赤霄敢公然叛教，夺走天剑，我命你们在七日之内找到他的踪迹。”
　　“属下遵命！”三大护法领命道。
　　萧廷手一挥，示意他们退下了。偌大一个天罗宫，身边却不再有故人，小刚、砚台，为什么我救不了你们？想到当初砚台（剑奴使者）身受重伤，性命垂危，续命丹却不再他身上，因此错过了救他的机会；而蓝刚替他挡了那一杖，自己悲痛之余竟忘记了用续命丹救他，又使他失去了一位知己……虽然最后，他用续命丹保住了若萱的性命。自古英雄多寂寥，想到这里，不禁悲从中来……

　　厢房里，惜吟坐在妆奁前梳妆打扮，说是梳妆，其实心里却在想着别的事情——其一，是要帮萧廷从赤霄手里夺回天剑，天剑在他手里恐怕也不比在萧廷手里好多少；其二，要想帮萧廷一统武林，建立威望，必须得得到世人的拥护才行；其三，却也是对她而言最重要的一件事，她想帮萧廷再次医好眼睛，让他重见光明。这三件事比起来，最后一件恐怕更为不易，她知道他自毁双眼的真正目的——若萱，能不能医治暂且不论，肯不肯医才是最关键的，要想说服他，恐怕比登天还难。惜吟忽然想起生日那天他送给自己的阿卑罗王令牌，她知道该怎么做了，只是，她需要时间考虑应该如何开口，她要寻找一个适当的机会。

　　“小姐小姐，你看谁来了？”砚台冒失地闯了进来，吓了惜吟一跳。
　　崔嬷嬷和雁儿忽然出现在她眼前，惜吟喜极而泣，奔过去抱住她们，仿佛见到久违的亲人一样。她们不就是她的亲人吗，来自她想念的故乡江南的亲人。
　　“小姐，你受苦了。你看你，都瘦了一大圈儿。”雁儿心疼地说道，止不住眼泪婆娑。
　　“好了好了，咱们以后有的是时间伺候小姐，别忘了刚刚答应人家的事儿。”崔嬷嬷道。
　　雁儿点点头，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从身上掏出一张字条递给惜吟：“这是上次来我们沈园的黄姑娘让转交给你的，她说她在山脚下等你，请你见字后见她一面。”
　　惜吟接过字条——有要事相告，见字请速相见，我在山脚下等你。黄湘字

　　山脚下。
　　黄湘抬头仰望高高在上的天罗宫：“这里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是我唯一的家，想不到，现在却连进都不敢进。”
　　古汉阳知道，她一定又在伤感了，“湘儿，以后有我们两个的地方就是你的家，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单在外的。”说罢，伸手紧紧抱住她。
　　黄湘乖巧地贴在他怀里，享受着这一刻的温暖。
　　“湘儿……”惜吟不知何时过来的，自觉打搅了他们，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现在这种情形，哪顾得上为儿女情长的事害羞。黄湘直接走到她面前，把丐帮为何突然来袭的原因一五一十地告诉她。
　　原来那天，黄湘和古汉阳决定去潼关找若萱，却意外发现在陕西有丐帮弟子出没，而且神情古怪，一路尾随之下，他们来到一所破庙，惊讶地发现了被迷晕还被捆住了手脚的吴堵。救醒吴堵之后，他们才知道他和萧廷约定再战的事，可是丐帮的长老们坚决不同意，伺机迷晕了他们的帮主，擅自带着丐帮弟子和武林同道硬闯天罗宫，企图趁萧廷功力损耗之际将其一举歼灭。后来黄湘、吴堵他们及时赶到，才化解了一场干戈。
　　“原来是这样，我就知道以吴帮主的为人绝不会食言。”惜吟道，下意识地点点头。
　　“可是萧廷未必会这么想，他是个容易记仇的人。”黄湘似笑非笑道。
　　“但他也是个聪明的人，而且从来不会看错人的。”惜吟一副很了解萧廷的样子。
　　“好了，我说不过你。惜吟，你不会帮他荼毒武林的，对吗？你会劝他的，是不是？”黄湘信任地望着他。
　　“嗯，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惜吟又岂能辜负她。
　　“好，我相信你。”黄湘一拍她的肩，很肯定地说道，“那我们先走了，你自己多保重。”
　　惜吟目送他俩离去，西域的风如此狂野，吹乱她的发丝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