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剑群侠续之天涯相随》执笔命运

11、第 9 章

　　大漠孤烟，长河落日，又一天如白驹过隙。
　　月下，惜吟小心翼翼地收起萧廷送她的令牌。抬头望月，“我只有一个愿望，请上天保佑萧大哥明天一定要平安。”惜吟虔诚地祈祷着。
　　停灯向晓，辗转难眠。
　　黎明，曙光初现，风吹沙动，昨日的祝福也早已随风消散。
　　屋内，惜吟替萧廷换上阿卑罗王的衣服。又一次，他这身装束站在她面前，仿佛初见时一般，那个在冰冷幽暗的海水里沉沦的他，无助绝望的他，让她心疼不舍的他。
　　“你答应过会陪我回江南看雨的，你也承诺过会许我一个愿的，我们一定会成功，是不是？没有什么可以难倒阿卑罗王，是不是？”惜吟忽然间很害怕，就像那夜怎么也找不到他时一样，她紧紧抱住阿卑罗王。他不需要是萧廷，不需要是英雄，即便是眼前这个人，她也敢爱。泪水流下，看不见，面纱遮住脸颊。
　　“放心，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我们出发吧。”萧廷淡淡地说道。换上这身衣裳，他便不能再有儿女情长，纵使万般不舍，也唯有淡然以对。

　　天罗宫，探子来报。
　　“摩耶辣，萧廷……萧廷已经上山了。”来者惶恐不已地说道。
　　“准备迎战。”紫夔龙发号施令道，气势如虹。
　　四大护法紧随其后，迈出天罗宫大殿。
　　宫外的旷野上，双方相视而立。
　　紫夔龙死死盯住萧廷手下握着的天剑，不禁暗生几许寒意。“萧廷，你我既然同是血月神教的人，何不先联手对付了武林那帮庸才，再来平分天下？”这是他最后的王牌了，他知道萧廷不会轻易答应，几次派人杀他未遂，又取代了他阿卑罗王的位置，新仇加旧恨，不是那么容易了的，但他仍不甘心，想做最后一博。
　　“哏哏哏……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跟我谈条件？”萧廷不屑道，摆明了拒绝合作。
　　“哈哈哈哈，我是给你面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让你一个瞎子掌管血月神教，，一统武林，你以为，能服众吗？”紫夔龙以为，这样就能打击他的士气了。
　　“难道你这个先谋权篡位又厚颜无耻拉拢巴结的阴险小人就有资格来掌管血月神教，一统武林了吗？”惜吟哪里听得他这样侮辱萧廷，骂得他面红耳赤。
　　“臭丫头，这么急着找死，待会儿连你一起收拾了。萧廷，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我不念旧情了。给我上。”紫夔龙右手一挥，四大护法和众教徒就一拥而上，和萧廷血拼到底。
　　惜吟和砚台负责对付那些不堪一击的教徒们。“砚台，不要伤害他们。”惜吟吩咐道。
　　“是，小姐。”砚台回应。
　　紫夔龙在一旁默默观战。
　　天剑一出，光芒难挡，不光是四大护法，就连紫夔龙也被刺得睁不开眼。打退一次，又来一次，四大护法的武功果然不差，尤其是赤霄，剑法歹毒凌厉，绝不在黑麒麟之下。天剑的威力他们早就见识过，若不是紫夔龙相逼，哪敢轻易迎战。这会儿，紫夔龙终于知道天剑的厉害了，可惜，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只有硬拼到底。
　　一旁，惜吟已点住一圈人的穴道，让他们动弹不得。
　　“你们还要继续效忠紫夔龙吗？”惜吟一边交手，一边道：“他明知你们不是阿卑罗王的对手，还要让你们白白送死。”一句话说完，又点住几个，只见那绿纱衣如蝴蝶般翩跹漫舞。“如果不是阿卑罗王交待不许伤害教中的兄弟，不知者无罪，你们现在还有命活吗？”惜吟苦心规劝他们道，语罢，又一批教众被她封住穴位，惜吟轻功之快几乎无人能及。其实，这哪是萧廷的命令，不过是她见机行事、自作主张罢了。
　　“姑娘此话当真？”一个领头的突然停手问道。
　　“教主令牌在此，难道还会有假？”惜吟转到一旁，亮出令牌。
　　“摩耶辣，叩见阿卑罗王。”那人带头跪下，以示服从，其余人等也跟着跪下。
　　“顺者重赏。等阿卑罗王灭了那个叛徒以后自然会犒劳大家。”惜吟得意地说道，“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请大家先退到一旁等候命令。”语罢，又客气地补了一句。
　　“是。”众人呼应。惜吟满意地笑了，以极快的速度旋身解开一行人的穴道。教徒们果然也都依约听命地退到一旁。
　　紫夔龙见势不妙，狠狠地向惜吟出招。萧廷闻声挡住他，两人终于正面交锋了。紫夔龙的罗刹幻影已经练到一定境界了，自然不好对付。一时间，蓝紫两道屏障相持不下，萧廷已经消耗了不少内力。
　　惜吟命砚台退后，自己拔剑上前去助萧廷一臂之力了。凭她的武功，对付三大护法还是不成问题的，“阿卑罗王一视同仁，你们若肯归顺，不再替那个小人卖命，一样重赏。”惜吟又用同样的方法一边规劝三大护法，一边以剑相抵，只守不攻。
　　惜吟一口一个阿卑罗王，根本没把紫夔龙放在眼里。
　　“你们若敢违命，便是死路一条。”紫夔龙显然已经分心，威胁道。
　　三大护法其实心里早就不满，又畏于紫夔龙的淫威，进退两难，就等着其中一人先归顺了。
　　谁也没有料到，赤霄竟第一个倒戈相向，从背后给了紫夔龙一掌。萧廷合上剑鞘，一剑横空，将紫夔龙击倒在地，天剑也深深地插入地里。
　　此时此刻，三大护法还能不住手吗？赶紧跪下。
　　“我等愿为阿卑罗王效力。”赤霄说得慷慨激昂，心里却暗想：“萧廷，要不是形势所迫，我会屈服于你？哏……现在你一言既出，我又替你解决了紫夔龙，你不是扬言要赏罚分明的吗，我看你怎么服众？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以后有的是机会卷土重来。”
　　“赤霄……你这个……叛……徒……”紫夔龙说罢，气绝身亡，其实他早该料到自己会有这样的下场。
　　一场恶战就这样结束了，几乎没有死伤，这是惜吟所渴望的结局，也是她努力的结果。

　　惜吟跟着萧廷，在众人的簇拥下迈入天罗宫。
　　好气派的宫殿，惜吟环顾四周，天罗宫原来在一个溶洞里，四围熔浆炎炎，周遭如瀑似的水流滴到熔浆里溅起阵阵白浪，飞鹰展翅形的宝座位居最中央，以熔浆为界与四围隔开，宝座四周镶嵌着八个大小不一狼牙柱，很威严的感觉。
　　正看着，萧廷拽住她的手臂飞到阿卑罗王的宝座前，惜吟这才反应过来。
　　属下们也都踏着熔浆上的石凳走到阿卑罗王面前。
　　“刑官是谁？”阿卑罗王问道。
　　“回教主……没……没有刑官。”赤霄唯唯诺诺地说道。
　　阿卑罗王会意地点了点头：“蓝愁刑官的位置先留着，等我找到合适的人选再补上，血月神教，必须赏罚分明。”
　　“教主英明！”众人其呼道。惜吟望着萧廷，如果他不是手段太过激烈、残忍，倒不失为一个好的领袖呢！就让她来帮助他，改变他，也改变世人对血月神教的看法吧！
　　“叛教者理论当诛，不过你们也只是受紫夔龙所迫，说到底还是在为血月神教做事，不知者不罪。而且你们及时从命，所以，先从者重赏。”萧廷果然听取了惜吟的意见，没有将叛逆者赶尽杀绝。惜吟很是欣慰。
　　“赤护法诛逆贼有功，叛逆在先有过，功过相抵，位居原职。”果如赤霄所料，只要保住性命，留得青山在还怕没柴烧。
　　“其余三大护法……”萧廷思索着，只见紫电、青霜、白虹早已吓得跪地不起：“请阿卑罗王给属下们一个将功抵过的机会。”
　　“好，眼下正缺人才，我就饶你们一命！”萧廷道。
　　“谢阿卑罗王不杀之恩，属下们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三大护法谢恩道。
　　“都退下吧。”萧廷遣散了教众。
　　“呃啊……”萧廷忽然捂住胸口呻吟道，他本就重伤未愈，加之一路颠簸，与敌人数次交锋，今天又遇到紫夔龙这么强劲的对手，若不是有坚定的信念支撑着，恐怕早就倒下了。
　　“萧大哥，你怎么样了？”惜吟扶住他，焦急地问道。
　　“快陪我回厢房，不能让别人发现我受伤的事。”萧廷支撑着惜吟的肩膀道。
　　“嗯……”惜吟沉重地点点头。

　　天罗宫的厢房内，萧廷换上一袭素衣运功疗伤，惜吟和砚台在门外把守着，惜吟担心地来回踱步，愁眉深锁。在这里，她不需要蒙面，愁容便更易见了。
　　“小姐，你放心，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砚台安慰她道。
　　惜吟不知听进去他的话没，下意识地点点头，却依旧愁眉不展。

　　许久，萧廷才唤他们：“惜吟、砚台……”
　　惜吟赶忙推门而入。
　　萧廷从榻上下来，她顺势走过去搀扶他，一如当初若萱一样。
　　“好些了吗？”惜吟关切地问。
　　“嗯。”萧廷回答道，随手掏出罗帕擦拭脸上的汗珠。
　　惜吟扶他走到桌前坐下。砚台识趣地先退下了……
　　“今天，多亏有你……谢谢。”萧廷诚恳地说道，淡然一笑。
　　“你……不是已经把我当做知己了吗？知己之间，还需要客气吗？”惜吟道。
　　“呵，是是是……那我就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吧！”萧廷浅笑道。
　　“嗯……这才对嘛！”想不到在血月神教，她也可以跟阿卑罗王欢快畅谈，一如当初蓝愁一样。
　　“赤霄这个人……你要小心呐？”惜吟忽然间担心地说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留着他只是暂时的。”萧廷收敛了笑容。
　　“萧大哥，哦不，阿卑罗王，你不打算让我加入血月神教吗？”惜吟试探性问道。
　　“惜吟……以后私下里，不要叫我阿卑罗王，好吗？”萧廷双眉微颦道。
　　惜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任他再怎么冷漠，也有需要做回萧廷的时候，也有需要和朋友一吐衷肠的时候。这时候，她应该陪伴他，满足他。
　　“是我失言了，我以为在血月神教……其实，叫你什么对我而言都没有分别，在我心里，就算你有再多的身份都还是你。”惜吟温柔地说道。
　　如果若萱也能像你一样接受我阿卑罗王的身份，那该多好！“可惜的是，你现在的身份，就足以毁灭我们过去所有的一切。”若萱的话，言犹在耳。
　　惜吟知道，每当他失神的时候，一定又是在想若萱了。她知道他们的一切，他却不知。惜吟不止一次地问自己，如果当初若萱没有告诉她那个故事，她会爱上他吗？还是只会把他当做陌生人一样，又或者是会……杀了他？她不能回答。
　　“萧大哥……”她轻轻地推了推他，“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是啊，他一开始的确是想利用她，可是现在，他只想让她做自己的知己，在他孤独无助的时候给他慰藉，仅此而已。
　　“是，我不想让你入教。”萧廷回答道。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不入教，我要以什么样的身份留在你身边？”惜吟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
　　“你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你有你的路要走。”萧廷好言相劝道，却不由多了几分落寞。
　　“你是现在就想撵我走呢，还是一统武林之后？”不知为什么，惜吟听到他这句话后就抑制不住地悲戚。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萧廷解释道。
　　“我是不知道，难道只有你爱的人才能一直留在你身边，知己却不行？”惜吟含泪质问他。
　　萧廷缓缓抬起右手，摸索着她的脸庞，温柔地替她拭去眼泪：“傻瓜，你当然可以一直留下，一直留到你厌倦了、想要离开了为止。可是一入教，要想离开便只有死路一条。”
　　她终于知道他的难处了，他是怕误了自己的一生；可他又是否知道，早在竹林里找到他的那一刻起，不，甚至是更早些时候，她便已经决定要陪他一直走下去，生死不弃了。
　　听到他这番话，惜吟忽然间很难过，轻轻依偎在他怀里，无声流着泪。

　　若萱隐居在潼关附近的山林里，回想起那天在街上遇见萧廷的情景，忍不住去抚摸自己的腹部，那个可怜的小生命。他杀了自己的父母，她也杀了他的亲人，这样的纠结，真的已经结束了吗？
　　“请问有人在吗？”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若萱走过去打开门，大吃一惊道：“是你……”
　　是蓝愁，原来那天他并没有死，方丈慈悲为怀，又怎么会开杀戒？他那一杖虽然出手很重，却不至于真的要人性命。怎料他慈悲为怀，却反被萧廷所杀。待众人离开之后，黄湘发现蓝愁一息尚存，便救了他。当他得知萧廷已死的消息，悲痛之余，决定退出江湖，隐居山野。他一直生活在西域，早已习惯了北方的风土，却又不能离血月神教太近，便选择了陕西。正巧，在这里遇到若萱。
　　“事情的始末就是这样的。”蓝愁向若萱一一道来。
　　“其实，萧廷也还活着……”若萱知道，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索性也把一切都告诉了他。
　　“真的？你说的是真的？太好了，小廷还活着。”蓝愁激动地说道。
　　“怎么？你还要去找他，助纣为虐吗？”若萱讥讽道。
　　“唐姑娘别误会，我不会再做错事了。可是小廷一个人，我又怎么能放心……”蓝愁叹息道。
　　“他……不是一个人。”若萱刚刚忘记把惜吟的事告诉他了。
　　“哎……造化弄人啊，小廷这一生都没能得到老天的眷顾，好不容易遇到你，却又……”蓝愁欲言又止。
　　“蓝愁刑官，如果你真的为他好，请你答应我一件事。”若萱含泪恳求道。
　　“你说……”
　　“他不知道我还活着，请你不要告诉他，求求你。我跟他，是不可能的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一个可以和他相守一生的人，你就成全了他们吧！”若萱声泪俱下。
　　“唐姑娘，你这又是何苦呢？你们明明彼此都还爱着对方……”蓝愁不解道。
　　“可惜今生注定有缘无分，求求你答应我。”若萱再次恳求。
　　“哎……我，我答应你。”蓝愁勉为其难答应了她。
　　“谢谢……谢谢你……”若萱不住地道谢，神情惘然，满目凄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