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转》林预谋

6、06

　　四周逐渐填满了人，店里声音嘈杂，他们这桌气氛处在安静以上，热闹以下。

　　这几个人长得都不赖，即使在吃嗨玩儿嗨的烧烤店里，也挺吸引人的。其中三个还穿着校服，一看就是三中高一的。

　　有同校女生牵着同伴过来，以为肖伍是哥哥或者舅舅那一辈儿的，没放在心上，不好意思地笑笑，攥着手机问肖满：“小哥哥能留个微信吗？□□也行的。”

　　一桌人顿时揶揄地看着故事男女主，季晓是感兴趣肖满的回答，萧耳和肖泽这两人则是了解肖满的，几乎可以猜出肖满的反应，但仍然很有兴趣地围观热闹。
　　肖父是迟钝地没反应过来，心里奇怪这个女生无缘无故凑上来找儿子搭话，吃烧烤的动作仍不停顿，好奇地看着肖满，等待解答。

　　肖满抬头，说：“没有。”
　　说完招手：“服务员，加菜！”

　　服务员过来了，两位女生不好逗留，尴尬地回去了。

　　季晓轻哼出一声笑，这赶人的方式还挺实在。

　　肖泽一勺一勺挖着炒酸奶，笑道：“手机出了校门就别静音了，别错过消息了。”
　　肖满解锁手机扫了眼，肖泽刚才给他发了条微信，如果不是静音，当场就要露馅儿。
　　虽然刚才的女生心里一定明白“没有微信”就是个借口，但是自己的借口被别人随即戳穿当成个热闹看，肖满还是啧了声，将肖泽设置成消息免打扰。

　　其余人不明就里，以为肖泽随口一说，都没放在心上。
　　肖父也不再纠结方才事情的始末，直接从心里删除。

　　吃完饭，道过别，几人分头回家去。

　　肖满一路如常，到家后他锁了房间门，脱下校服校裤，身上有几处青紫淤青，看着吓人。
　　肖满拎出医药箱，用药膏将自己够得到的地方大劲儿揉搓，活血化瘀。后背上的，晾着没管。
　　处理完伤处，肖满打开窗帘窗户散味儿，坐在书桌前开了电脑休息。

　　今天中午他刚翻出学校，就被初中认识的唐厉堵了，莫名其妙干了一架，双方都没讨到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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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一点，校外，南墙边。

　　迎面一个人玩着手机擦肩而过，肖满没走两步，前面废弃水泥板上塌肩蹲着的人突然蹦下来，他身后分支小路里跟着冒出来几个小弟，堵住路。

　　“等下，肖满。”一幅混不吝的样子，吊儿郎当里藏着狠劲儿，散发着不良气息。

　　身后也传来一声：“说你小子呢！”
　　肖满侧身瞥了一眼，后面有一个人，估计是刚刚擦肩的。

　　“好久不见。”领头的唐厉朝他说，并没有久别重逢的肢体表示。

　　“唐厉。”肖满念出他的名字。

　　肖满初中干的架，没想到还延续到现在让人家念念不忘。

　　被堵在学校围墙外这条路，前后树木遮阴，离校门也远，下午一点三中正是午休时间，这条路上少有人经过。

　　肖满每周五都会从学校南墙翻出来，去办点儿事。

　　因为三中附近有个大型购物中心，四周聚集有好几家网吧，三中、五中和十二中的学生都离得不远，经常到附近上网。
　　唐厉一个小弟就是偶然看到肖满中午跳墙出校，一堆人轮流蹲了两周，碰上了这次运气。

　　“你还挺长情。”肖满像是陈述事实一般，“很想挨揍？”

　　“我这不是叫上兄弟一起揍你来了？”唐厉并没有情绪激动，“虽然迟了很久，但没关系，我想你也不介意。”

　　“不介意。”肖满说。

　　“小五小六，两边儿待着。剩下的，上！”唐厉冲了出去，像炮弹原地炸开，不烧灼毁坏不会罢休。

　　肖满立刻甩下书包，迎面直冲，像是要撞得两败俱伤。

　　当然，两人都不是只会使蛮力。

　　两人下意识都有个回避的动作，不同的是，唐厉即使避让也是狠厉的，毫不犹豫换个方向攻击。肖满则是内敛蓄力，干脆准确，一击必中。

　　旁边还有唐厉带来的两个人伺机而上，场面混乱，但又很安静。
　　除了拳脚声，没人喊叫。
　　像是就为了这场架而来，嘴上叙完旧，手上就斗起狠。

　　麻了两三秒，疼痛从接触点爆开，喉咙丝丝直抽凉气，还要克制住，随时防备。
　　紧张的疼痛感，迫使人不能蜷缩缓解。

　　只有唐厉一人，肖满缠斗后是可以压制过他的，但是对面再加上两个，局面就呈现势均力敌的状态，肖满很难全身而退。

　　当初唐厉和肖满并没有什么明确的矛盾，架打着打着就起来了，真论起不可调和的地方，也就是两人性格不合。
　　唐厉单方面看不顺眼，而肖满又是一个不会忍让的人，两人待不到一块儿，更何况初中还是在一个班里。
　　矛盾累加，关系不好，在班里肉眼可见，但双方都没有将冲突闹到明面上，都是在学校外自行解决，没有引来老师和校方的关注。

　　肖满初中时虽然也不爱说话，但是不会克制礼貌，有话就直说，不顾及谁的面子，往往怼得旁人咬牙切齿，觉得这人是找茬的，他却并没有一较高下的意思，纯粹是陈述自己眼中的事实。

　　初中时他的个性得罪了不少人，有架来找，二话不说便打，沉默而张扬，怪异的特质融合在一起。

　　也有人喜欢他这种劲儿，不介意他直白得让人想撸袖子揍一架的话，想跟他做兄弟，他也没什么反应，该怎样让你哑口无言还是怎样，不亲近，不刻意敌视，极好地演绎了熟悉的陌生人。

　　这次都毕业了，唐厉还找来，倒让肖满不解。
　　不过，他打过的架多了，本人清楚知道缘由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意外归意外，不妨碍他动手。

　　五分钟后，四个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两个躺下了，肖满虽是轻伤，体力却严重损耗，仍维持着戒备，盯着唐厉。
　　唐厉相对惨了点儿，主要是右脸到嘴角有一拳大小的淤青，嘴角破裂泛红，是肖满故意打的。

　　唐厉暗中吸了口气，面上还是不辨表情，狠厉沾上汗水，倒是没有先前那么阴暗，看过去就是个争强斗狠还没讨到好处的不良少年。
　　唐厉收了架势，摆摆手，给小五小六递了个眼色，两个堵着两边的小弟忙上来扶起倒下的兄弟。

　　参战的两位小弟是疼得厉害了没站稳才栽倒的，肖满下手重，但没有往要害打。

　　“啧，我一见到你，就想活动筋骨。”唐厉盯着肖满说，“走了。”

　　“皮痒。”肖满也站直了，说道。

　　两拨人都是往西走，还是同路。

　　树叶沙沙，夏日午后打完架，一身粘腻汗水灰尘，身体某些肌肉酸痛不已，太阳的热度还不要命地往下撒。
　　和刚刚干完架的人走在同一条路上，往一个方向去，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同一方阵营的。

　　那些小弟跟着唐厉的时间久了，此时也没有咒骂不满。
　　唐厉和兄弟们走在一排，肖满还是正常步速，不回头地走。

　　两拨人距离逐渐拉开，各走各的。

　　走到十字路口时，肖满靠边发了条短信，然后打了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