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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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炀从书包里拿出一只木盒子，抽开上面的木板盖子。
明黄色的丝绒绸缎上，躺着一只粉白莹润的彩釉碗。
楚炀说：“这个。”
许旻凑过脑袋，余光闲闲的一瞥，手指无意在屏幕上一戳，里面的女生发出“伊拉奈依”的害羞声。
许照钧狠狠剜了他一眼，许旻赶紧把手机往屁股下一塞，嘲讽说：“一只破碗，有必要整这么隆重？哎哟！”
“你懂个屁！”许照钧又是刮了许旻一脑袋，“平时让你学，你不好好学，长了对眼睛，跟瞎子没区别。”
许照钧戴上手套，捧起彩釉碗，认认真真的研究了半天，长声一叹，“这是晚清时期的珐琅金雀海棠彩釉碗啊。”
“老板识货。”
楚炀轻轻颤了颤眼睫，指尖在木盒盖上慢慢捻着。
果然和他猜得差不多，即便是朗家坊，也不个个都是高手。
这只碗的确是珐琅金雀海棠彩釉碗，但并不是清代的，而是后来人仿的。
前段时间，楚炀拿到碗之后，进行了一系列的保养，还有重要的做旧，把一些明显非清代官窑烧出来的釉面气泡戳破，再在开片处上色，做出因为年代久而沁入瓷缝的着色感。碗底还特意填进一些土锈。
楚炀自信，除非真正的行家，否则他的这通手段，绝对看不出来的。
许旻白眼一掀，继续哔哔：“不就一只清朝的碗嘛。”
“你懂个……”
许照钧手刚扬起，许旻脚下抹油，屁颠屁颠的朝许照钧做个鬼脸：“打不到我。”
许旻溜出门外，许照钧气得半死，转而对楚炀道：“大客不如到里面坐坐？”
从铺子的后门出去，是一栋四方的宅子，中间是一个天井，楚炀跟着许照钧穿过天井，来到一间储藏室，里面收藏的古玩比起外面，只多不少。
楚炀粗粗的环视了圈：“老板的好东西都藏在这里。”
“？”许照钧嘴角的法令纹一提，重新睇了眼楚炀，“大客是行家，就是瞧得面生。”
楚炀在一对青玉开片茶杯前站定，不温不火的答道：“第一次来。”
“怪不得。”许照钧客套了，“我还想建江这一行，高人我都见过了啊。”
许照钧拿出放大镜在瓷碗上反反复复的照着，“大客开价多少。”
楚炀右手的食指中指一并，指着那对玉色茶杯：“320万，另外加这对杯子，像你儿子说的，不还价。”
许照钧脸上的笑意僵了半秒，他僵的不是楚炀开的价，而是这人居然一眼看出了这对杯子的价格。
而且还摆明着表示，这个价就是许照钧的底，他没法子再往上涨。
这只玉碗估计在500万左右，而这对杯子的价值确实也是在160到200之间。
当初，许照钧花了190 万收的，后来他才知道自己其实多给了30万学费，但他想着自己可以开高价卖了，也就没在意，可没想到，偏偏今日遇上个懂行的。
他不能坦白自己的收货价，也不能抬高价，那样会被行家嗤笑自己不识货。
“行吧，就320万。”许照钧咬咬牙，内心却强烈的认定自己一定要巴结到这个高手。
许照钧转好账，在包装两只茶杯。
“爸！”许旻毛毛躁躁的闯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喘，“老爸，上次那根大韭菜又来啦！”
“他这次又看中了什么？”许照钧急急忙忙往外面走，声音里止不住的激动，“你先去拦住他，一定要让他在店里下货。”
“哎好！”许旻又风风火火的冲出去。
许照钧对楚炀道：“大客，麻烦你先等等。我有点急事要去处理。”
“是新手？”楚炀一见父子两这种反应，立刻猜到外面是个来交学费的，不懂行的人。
许照钧已经把楚炀划到行家一栏里，也不瞒他：“嗯，大肥羊了。”
许照钧先一步走进店铺，楚炀正要跟进去，却听铺子里响起熟悉的嗓音。
陆大肥羊时楠的声音实在太有特色，太好辨认了：“老板，最近有没有新货？”
“呵，这个大傻子。”
楚炀等在外面，隔着门缝，听许照钧如何忽悠陆时楠，那人身边似乎还有个什么专家，不过那番话，在楚炀听来，就是白送。
和陆时楠自己也差不了多少。
这时，许旻推门出来，楚炀拦住他：“把我的那只碗拿给这人，跟你爸说，要价800，盈利部分，我们平分。”
“哇哦，大哥！你够狠！”许旻眨巴一眼，手背挡在嘴边，偷偷跟楚炀道，“我爸就是让我来拿碗的，他说开600。”
楚炀朝铺子的方向抬抬手：“有钱人，图个吉利，800好听。”
许旻嘿嘿一笑：“明白。”
半小时后，陆肥羊花了800万，拿着彩釉碗心满意足的走了。
许照钧又给楚炀转账了100万，外加一对玉杯子交给他。一来一去，许老板自己赚了190万，乐得嘴没合拢过
许照钧亲自把楚炀送到门口：“大客，下次有好东西，记得关照小店啊。”
楚炀从容道：“再说。”
楚炀背着书包，顺着旅行团的人流走往朗家坊外，日落的红晕将整片坊子染成璀璨的金红色。
经过路口一家咖啡店，露天的一张桌子旁，陆时楠正在和一个戴眼镜的半老男人聊天。
男人头发有些花白，满面春风的说：“陆总放心，这只保准是清朝的彩釉碗，这个价，值。”
陆时楠打开盒子，欣赏里面的那只碗：“只要是真的，价格无所谓。”
男人喝着咖啡，又和陆时楠寒暄了两句，这才离开。
楚炀等男人走了后，假装路过，凑到陆时楠边上，冷不丁说：“珐琅金雀海棠彩釉碗？哪儿淘来的？”
陆时楠：“？？”
“你怎么在这儿？！”
陆时楠和楚炀有段时间没联系，印象还停留在上次自己被这人扔在车里。
这会儿见了，楚炀一件干干净净的短袖卫衣，头发微微有些长了，遮住那对清澈的目光。
背了个书包，一袭疏朗，如傍晚的的红霞，微风过时，在陆时楠的心底忽然挠了一瞬。
“来转转。你呢？”楚炀反问他，“来淘东西？”
陆时楠一脸不愉快的写着“要你管”。
楚炀不介意，笑笑：“我转了圈，这里的仿品较多，陆总你淘货时，眼睛睁睁亮。”
陆时楠睁大那双琥珀色的眼瞳：“老子的眼睛一直很亮！”
楚炀忍笑忍得脸部的肌肉发涨，他面前的陆时楠，在他眼里已经化成了一块粉嫩嫩的大肥羊腿。
楚炀笑而不语，拿着杯刚买好的咖啡，冲陆时楠挥挥手，背着包走了。
陆时楠一直盯着他的背影，到那人转过拐角，看不见为止。
陆时楠下巴搁在桌上，眉心紧紧锁着，一眨不眨的，似乎要把这只彩釉碗看穿。
半分钟……
一分钟……
五分钟……
陆时楠足足瞪了十来分钟，很不情愿的编辑了条消息，犹豫再三，发给楚炀。
【老子的这只碗到底是真的，是假？】
等楚炀回消息的几分钟，陆时楠整颗心脏都悬起来了。
招财喵：【真的。】
“嗐……”陆时楠大喘一口气，手背上绷着的青筋放松下来，“老子的眼光怎么可能出错。”
招财喵：【真的，下次别找那个专家，眼光不行。】
陆最攻：【………………】
陆最攻：【你特么说话能不能别喘大气！】
招财喵：【手滑。】
陆时楠刚刚提起的精神气，瞬间又蔫了。
——
晚上，楚炀惬意的泡了个澡，来到工作间。
工作台上摆着下午收来的两只青玉开片茶杯。
楚炀把杯子置于灯下，真品的开片玉釉面上的细纹，在一定灯光角度下，能看到碎纹完整的形状，自胎面到釉面，裂纹内宽外窄，摸上去光滑细润。这对杯子确确实实是明代，丁窑的梅花瓷纹杯①。
楚炀谨慎的收起杯子，忽然意识到一个大问题，他工作用的工具勉强都有了，独独缺了一只博古架。
穿书前，楚炀有大两间的房间来放他的珍品。
楚炀躺在床上，在网上搜了一圈，没搜到中意的类型。刷手机时，想起陈昔是室内设计师。
昔皇后：【找定制？你画个图纸找陆渣渣啊，工人他都是现成的，盖酒店的时候，顺便帮你搭一个呗。】
火昜：【这也行？】
昔皇后：【这有啥不行，我那么大个阳光房都是他给整的，你那个架子小意思。】
楚炀退出和陈昔的聊天框，忖度片刻，点开陆时楠的对话框。
火昜：【陆总，明天下班有空吗？请你吃饭？】
陆最攻：【鸿门宴？】
楚炀瞧着那仨字，手指轻轻一抖，笑着敲过去一句话：【嗯，敢来不？】
陆最攻：【老子怕过谁。】
火昜：【还是云边外。】
陆最攻：【……】
陆最攻：【我他妈怀疑你这是次次找借口，骗老子去接你下班。】
火昜：【可惜你没证据。】
陆最攻：【……】
能把陆时楠噎回去，楚炀的心情莫名有些愉悦，翻了个身，抱着枕头睡觉了。
这里是六层，商品住宅小区，半夜的虫鸣弱了好几分，不像小阁楼，夏蝉会直接停在窗台乱叫，害他一晚上睡不了几个小时。
——
那天傅乐在云边外的同事群里自认之后，同事之间的风向立刻就变了。
之前一个个嘲讽过楚炀的人，脸一变，一个个又对他格外客气。
下了班，林旭和楚炀在更衣室换衣服：“你不知道，傅大厨跟经理请假换班，硬是要和你岔开，我看他是没脸见你了。”
楚炀脱下工作服：“他倒是有脸留下来。”
陆时楠那天说要让傅乐滚蛋，楚炀劝住他，反正傅乐对他的威胁已经不存在，没脸没皮，受人唾弃的滋味，让傅乐天天受着，也不错。
林旭神经兮兮的靠近楚炀：“他不敢辞，他这个岁数，还在还房贷，供小孩上学，压力可不小。出去了，不一定有云边外的工资高。
“呵呵。”楚炀拎着包准备出门，“别惹我就好，我先走了。”
“哎等等。”林旭突然叫住他，“你前阵子没来，你那个哥哥来店里找过好几次了。”
楚炀脚步一滞，脑子快速转了一圈。
这几日，他把旧号上需要加的人，比如陈昔，还有林旭几个，加到了新号上，旧号已经好久不开机了。
出了恒光广场，夜色虚无，沉沉的笼罩下来。
楚炀和陆时楠约在一家寿司主题店，和恒光隔开一条小马路。
主要是陆时楠不想再去云边外！
楚炀快步通过红绿灯，拐进小马路，突然他止住脚步。
沿街的一面景观围墙上，渐渐扩散出一个巨大的黑色人影。
来人还没走近，一声暴躁的喊声冲破夜空。
“臭小子！又搬家，又换手机！是想摆脱我？”
楚恺两手在牛仔裤上一抹，大步冲过来。
“警告你！别特么做梦！”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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