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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1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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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虞忽如其来的提问,叫唐琰琰微微一愣,攥着布巾的手,就这样被景虞牢牢攥在掌中。
回想起方才,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去帮景虞擦汗,直到手腕被人攥着,唐琰琰才意识到,以她的身份做出这种事,实在是于理不合,自轻自贱。
不过,轻贱或者自贱,唐琰琰并不在乎,毕竟她是在民风开放的世界活过的人,再加之她性格开朗,不会因为擦汗这种小事去看别人眼色。
现在的问题在于,自己的想法被人一眼看穿。
这便有些尴尬。
唐琰琰几番挣扎,终于将手腕从景虞的大手中挣脱出来。
景虞常年习武,力道十足,攥住唐琰琰的手虽只用了两成力气,娇柔的唐琰琰却是承受不住,她只觉得手腕被攥得生疼。
果然,待挣脱出景虞的禁锢,唐琰琰白嫩如藕节的手腕上立即出现了几道指痕,粉红色的指痕映着她白如莹玉的肌肤,生出几分绝艳的美感来。
唐琰琰虽不是个娇气的人,这种铁钳般的禁锢还是让她略感不适。她一边轻轻揉着手腕,一边倒吸着凉气,到底是个征伐杀戮的男人,这只大手若是再用力一些,自己的手腕不定要断成几截,看来今日景虞还是给她留了余地。
感谢他的不杀之恩。
景虞也看见了唐琰琰腕上的指印,又见她一直揉着手腕,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力度确实是大了些。
可他自己明明没怎么使劲,这个女人却如此不堪一击,难不成她是泥做的?
景虞有些茫然。
此刻再回想唐琰琰手腕握在手中的感觉,的确是细细的,很软。不仅如此,景虞又回想起两人数次的身体接触,她总是软软的,柔柔的,她的手腕,她的掌心,她的胸口......
想及此,景虞只觉一股热流由下腹蔓延至全身,这种陌生的感觉叫他震惊。
思绪已经跑偏。
景虞强忍着平复了心绪,又将跑偏的思绪拉回来,将注意力放在眼前。
身为下属,失了分寸,让公主受伤,这便是冒犯。冒犯便冒犯,景虞是不可能再次低下身去给她道歉的。今日在塘边,自己鬼使神差对这个女人低了头,后来的一段时间,景虞已是后悔连连。
这般颜面尽失的事,决计不会再有第二次。
话又说回来,对景虞而言,他与唐琰琰的关系应是水火不容,势不两立,今日唐琰琰一副费心讨好自己的模样,明眼人一看便知道在做戏。
腕上的不适感稍稍好一些,唐琰琰便收回了手,她挍着手里的布巾,低眉垂目,轻咬下唇。
景虞很有耐心地将唐琰琰的表情看在眼中,而后轻挑眉梢,仿佛在告诉她:请开始你的表演。
酝酿好了情绪,唐琰琰半垂着头,终于期期艾艾开了口:“大人,我有一事相求。”
景虞自然知晓她所求为何事,于是也不追问,只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言语未被打断,唐琰琰便继续道:“方才在塘边,我听扶林说,兄长到了城州,不知此事是否属实?”
言罢,唐琰琰终于抬头,星眸微转,眉睫轻颤,一双剪水秋瞳看着既纯净又真诚。
景虞并未被她纯净的眼眸所打动,因唐琰琰的话中有两处引起了他的不满。
扶林?
景虞听闻扶林二字,轻嗤了一声,两人仅相交半日,竟熟稔到直呼姓名,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果真如此轻廉。
话说回来,扶林又是如何想起将唐琛宝一事告知唐琰琰的?他本以为这话会是李嬷嬷去说,没想到最后出自扶林之口。自己养了十几年的人竟如此吃里扒外,堪堪忘了主人是谁。
景虞回头,狠狠瞪了扶林一眼。
扶林侯在一旁,听闻唐琰琰提及唐琛宝一事,本就心虚,如今又被景虞狠瞪,只能垂下头去,再不敢多看。
面对提问,景虞正了正衣襟,淡淡答道:“不错,公主的兄长唐琛宝,现正在城州。”
唐琰琰听闻景虞的回答,自然是欣喜万分,她凑近身来,再一次问道:“果然如此吗?”
似是不相信一般。
景虞看着唐琰琰逼近的脸,稍稍后退一些,笃定地点点头,回答道:“是。”
唐琰琰这才放下心,拍手雀跃起来:“太好了,太好了!”
喜悦之情无以言表。
景虞看她开心的模样,心知此事不会如此简单。
果然,兴奋过后,唐琰琰收敛起脸上的笑容,小心而又怯生生地问道:“那......大人可以安排我与兄长见个面吗?”
景虞早料到她会作此请求,因此并不惊讶,他连想都没想,直接便拱手回绝道:“恕属下直言,公主的要求怕是不妥。”
“不妥?为何不妥?”
唐琰琰虽预料他不会答应,却没想他回绝得如此干脆。
“如此不合乎礼制。”
景虞向她解释原委,口气多了些强硬。
唐琰琰没明白景虞的话,又问道:“礼制?大人可否告知,什么礼制?”
“这......”
景虞不确定唐琰琰是真不明白,还是明知故问,他停顿了片刻,又答道:“公主既已是公主,那便是皇家人,如今认了祖归了宗,便要认清自己的身份。”
“所以呢?”
唐琰琰穷追不舍。
“所以......公主不便再同那些世俗之人搅在一起。”
景虞无奈,只能直言。
这个回答,他已给了唐琰琰十足耐心,一番话也讲得很明白,她若是再听不懂,那也没办法。
岂料,唐琰琰似真没听懂一般,继而又问道:“所以,这便是大人所说的礼制吗?”
景虞未明白她的意思。
唐琰琰先是摇了摇头,接着又道:“我觉得大人说得不对。”
“有何不对?”
景虞对她的话不解,一头雾水。
言及此,唐琰琰有些不悦:“大人所说的世俗之人,是指我的父亲和兄长吗?父亲与兄长养育疼爱我十余年,我并不觉得他们是世俗之人。”
提及父亲与兄长,唐琰琰的表情变得十分严肃,景虞愕然,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惹怒了她,竟让一个胆小软弱的女人如此词严义正。
不及景虞辩驳,唐琰琰又继续道:“因着我回归豪门,便要割舍掉这十几年的亲情,请问大人,这便是礼制?”
景虞不语。
唐琰琰继续追问:“即便抛开血缘一说,他们与我没有亲情,可养育了我十来年,也算是我的恩人吧?如今让我将这十几年的恩情抹去,大人觉得这种做法可对?”
唐琰琰一句接一句提出问题,却没有让人回答的意思,景虞对其充耳不闻,只当她是自说自话。只是,他也不知道这女人是从哪学来的歪道理,一套一套若细细想想,竟然不能反驳回去。
见着景虞沉默不回应,唐琰琰以为他认同了自己的道理,于是趁机又做一次试探:“所以,大人若试着站在我的角度想想,能否安排我与兄长见上一面?”
长篇大论讲了那么多,景虞也没被她打动动,问题结束,他仍是不冷不淡地回了句:“请公主赎罪。”
看来仍无商量的余地。
再次被拒绝,唐琰琰强压住心里的怒意,她略有所指道:“我不知道大人是在什么样的家庭中长大,或许对于大人而言,亲人或者恩人,原本就不重要,但是它对我来说,很重要。大人不要因着自己的秉性或处世原则,堂而皇之冠以礼制来教育人,要求所有人都同你一样……”
唐琰琰自知情绪有些激动,说出的话有些狠,归根到底,还是被他一句“礼制”所恼。殊不知,唐琰琰说别的可以,提及到景虞的家庭,便是触了他的逆鳞。
唐琰琰说得兴起,看也没看景虞一眼,因此,她并未注意到,因着方才这席话,原本淡定的景虞逐渐握紧了拳头,看上去已是面色铁青。
而躲在一旁的李嬷嬷和扶林,更是脸色煞白,瑟缩着身子,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祈求着公主能少说两句。
唐琰琰的心事并未吐露干净,自顾自又说道:“我想,即便回到宫里,太妃娘娘若知道我忘不掉民间的亲人,她也只会因着我的善良而感动,并不会怪罪……”
“够了!”
话未完全说出口,景虞突如其来的怒吼,惊得唐琰琰浑身一震。
惊吓太过,唐琰琰的肩膀都跟着抖了两下,一直攥在手中的布巾也差点掉到了地上。
景虞的呵斥声虽不小,脸上并无太大波澜,也无明显暴怒的表情。尽管如此,唐琰琰能从他猩红的眼眸中看出,此时的他其实是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只是强压着体内的怒意。
当着别人的面这么大声吼自己,他将她当成了什么人?
今日这番言辞,若细细理论起来,只能怪景虞的人品不佳,三观不正。
如此三观尽失之人,即使将他惹恼,唐琰琰也想和他好好掰扯掰扯,讲讲道理。
只是……
唐琰琰咬了咬舌尖,轻轻“啧”了一声。
眼下惹恼了景虞,自己先前提出的要求,恐怕要真泡汤了。
唐琰琰暗暗又有些后悔。
报着最后一丝侥幸,唐琰琰最后问了一遍。
“所以,我与兄长见面之事……”
“绝无可能!”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1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