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盲症》桃乌茶

23、番外

　　【番外一】
　　陆川如坠冰窟，第一反应就是林然知道那件事。
　　可怎么会呢？
　　他自问做事谨慎没留下痕迹，林然又怎么会发现？

　　除此以外，他想不到其他，明明昨晚他们还在一张床上……

　　他不断回忆着，究竟是哪里没有处理好。

　　陆川不知道其实是林然在骗他，一个早就知道真相的人，又怎么会被他的把戏糊弄一辈子。自以为掌握主动的人，反而一败涂地。

　　难道是香水？
　　陆川记起那天，他砸了魏铭送的礼物，晚上在林然家里演了一出戏，或许身上的香水味没有洗掉，让林然有所察觉？

　　但是，
　　只要能把人找回来，他都能圆回去。

　　然而最坏的情况不止如此，

　　陆川疯了一样打给昨天一起吃饭的同学，所有人都在反问他，
　　——林然是谁？

　　他坐在床上一时说不出话来，是谁？为什么只有他会记得？就像当初的宋薇，说消失就消失了，连赵鑫都忘了。
　　不过赵鑫更幸运在于他不记得。

　　陆川自小记忆力就好，这点成了他如今的深恶痛绝。是这个世界在欺骗他，还是他真的有病，虚造出了一个不存在的人。
　　他崩溃地跪在地上，心里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破坏欲。

　　“杀了他，杀了他就能留下。”

　　可是不能，他没有机会，因为他找不到林然。而且那是喜欢的人，陆川觉得自己不能伤害，也不想让林然受到伤害。

　　两种思绪来回拉扯，他要疯了。
　　盛怒之下，陆川又一次摔碎了香水，在这浓烈刺鼻的香味里，他有那么一瞬间的清明

　　这是林然留下的唯一证明存在的东西。

　　他好像没有知觉，双手拢住香水瓶的碎片残渣，顾不得玻璃碎片，手上浸染了香水味道。
　　淡雅的香味浓烈到刺鼻，呼吸里都是超量的雏菊香。
　　它的花语是自由。

　　陆川不知道，他只想要这瓶香水恢复成原本的样子，至少证明一切不是他的臆想。是这个世界欺骗了他，他所知的一切是假的。

　　他抬起头，眼神中的慌乱转为偏执。

　　他要去找林然，无论在哪。

　　去跟他道歉，他那么心软一定会原谅他，最重要的是，林然说爱他。

　　可是他要去哪里找，他找不到……

　　不对，他要做的是离开这里。

　　【警告，察觉异常数据正在试图反抗。】

　　【强制清洗数据】

　　陆川又一次回到了高中，好像身边的一切都和从前一样，但他总觉得忘记了什么。

　　偶尔在梦中，他会看到一个身影，他看不清脸，只知道对方在叫他名字。有时非常乖巧，有时又可怜巴巴，又或是难耐的痛楚……

　　“陆川”
　　“陆川”
　　“陆川”
　　……
　　梦中惊醒，

　　陆川按着眉心接起电话，“喂，妈。”

　　陆妈妈说：“你别忘记去接小宝回家，地址我跟你说过，还记得吧。”

　　“好，我知道了。”陆川敷衍着挂了电话，带小孩这种事儿真是受够了。

　　他向着陆妈妈说的地方走去，一路上有种熟悉的感觉，好像这条路他已经走过很多遍。但他之前在学校，如今考完了才回家住，按理说不应该。可他甚至记得门外有一棵树，树荫下并不凉快。

　　“你好，你是来接谁的？”

　　熟悉的问话让陆川脑子一嗡，低下头看见一个女老师，在印象里是一个长相漂亮的男孩子这么问，恍惚之间他嘴里念着：“林然。”

　　“我们这里没有小孩叫这个名字，你到底是来接谁的？”女孩警惕地看着他。

　　陆川回过神，“陆小宝，麻烦了。”

　　女孩胡疑地看着他叫了小孩过来，问他认不认识。陆小宝点点头，老师这才放心把小孩交到他手里。

　　陆小宝嘀咕着“你怎么来了”，随后站在陆川身边。可臭哥哥一点反应也没有，他下巴扬得高高的，“可以走啦？”

　　陆川低下头，神色像笼在烟雾中，看不分明，他问：“怎么不跟老师说再见？”

　　*
　　车祸，跳海，事故……能想到的方法陆川用了个遍。
　　每当他濒临死亡的时候，就会想起自己所做的一切，包括他亲手杀了林然——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场噩梦。
　　他的记忆也在不断清洗再唤醒这个过程中重复了无数遍，噩梦循环沉浸在无尽的黑暗之中，直到世界的重启对他失去影响。

　　陆川拥有自我独立的意识。

　　【主系统播报：检测到异常数据，
　　危险等级判定：一般
　　危险定义：病毒
　　处理方案：无维修程序，现将001号世界线异常数据驱逐，世界线重新清扫
　　处理完毕，系统正常运作第1015天】

　　【番外二——宋薇】

　　宋薇回到现实世界的第一时间，就是打电话把周末骂个半死。

　　“你是不是有病，不是说了是个小游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大冒险，你加了些什么鬼程序进去？我的天阴森森的，差点害我死在里面。”

　　周末把手机拿远了再放回耳边，“死不了，我都说了还在完善中，不建议你进游戏。”

　　“你不加怎么办？现在游戏多难做，光探索谁买账？总不能辛辛苦苦做出来的东西挣不到钱。”

　　“你还指望挣钱？”宋薇想了想，他好像确实说过不建议进这话，顿时哑了火，“话是这么说——那你还让他进去，不怕把人吓到就不玩了？”

　　周末穿着一身白大褂，一手举着电话，另一手推了推眼镜，“他会去的，再吓人也会玩儿，毕竟这可是专门为他做的。”

　　宋薇安静了一会儿，最后“戚”一声评价道：“资本家。”

　　“这话怎么说？”周末问。

　　“追求利益呗。”宋薇又道：“我觉得祂开始不受控制了，你或许应该做好准备。”

　　“我知道，自由放任，任其发展吧。”周末垂下眼，看起来有些难过，“希望一切能够按照我们所想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