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盲症》桃乌茶

24、绝版

　　林然从全息舱出来看了一眼时间，这时候已经是下午，该吃饭了。
　　现代智能设备发展到很高阶段，他饿了就有智能管家推着餐车过来。林然只需要在桌边坐下，一切都有智能机器为他安排好。

　　“马克，今天是什么时候？”林然问。

　　机器人管家有一身笔挺的西装，他的个子不高，脚下踩着轮子以便行动更快，他的机械手臂能够延长，最长可达两米方便取到高处的东西。

　　马克说：“我亲爱的主人，还有一周你就要上学了，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好了，谢谢你提醒我。”林然没什么要准备的，他只要记得把自己带去学校就够了

　　用过餐后林然来到客厅，桌上放着他和妈妈的照片。

　　林然拿起照片摸了摸，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妈妈，我好像失恋了，但是没有很难受，死掉会更疼一点。”

　　他还是第一次恋爱，第一次感受到心跳过速，第一次那么想抱着一个人，也是第一次感受到离别，心口会酸酸地发胀。

　　这些情绪实在太美好了，
　　林然感觉自己是活着的。他可以自由地跟人相处，会愧疚，心酸……他还弄清了为什么大人说小孩子是一种可爱的生物，而不是他以为的一个发出噪声的机器。

　　这个世界是有血有肉有温度的，有各种滋味在其中，受到情绪的感染一层层的铁皮也会是暖的。

　　林然想，
　　他大概会对这个游戏上瘾。就像有人喜欢烟草，喜欢茶酒，他喜欢游戏，喜欢体验丰富的情感填补这具空荡荡的皮囊。

　　他有一副好相貌，即使开刀手术也无法媲美，清淡如同高山雪，眉不娇不厉，唇不点而红，挺直的鼻梁骨中央部分有一颗小痣，平添了几分颜色。

　　登游戏的时候系统还问他为什么要捏脸，按照现在的审美，这幅相貌已经是顶好。

　　林然微调了一下，不是不喜欢自己的脸，他更偏爱让人一见就容易生出好感的相貌。
　　身边人都嫌他过于冷漠。

　　没人愿意跟他玩。
　　林然想，如果自己长相讨喜一些，就不会这样。

　　这幅完美的皮相在外看来光鲜，其实内里早已腐朽，林然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同行尸走肉没什么分别。

　　*

　　【要现在领取奖励吗？】

　　林然点头，他在游戏大厅坐下，等着系统放电影。

　　故事里有他，

　　以一个第三人视角他清楚地看到了故事的全貌，有点好笑又有点想哭。

　　【你别难过】

　　“我没有难过，我在外面都没有这样哭过，想要体会这种情绪。”林然擦了擦眼泪，这也是他希望系统能帮他调整数据的原因。

　　有很多时候他应该难过，可哭不出来，没有那种情绪，也感受不到别人的情绪，没法共情。
　　所以林然在游戏里格外多愁善感，算是对自我的一种放纵。

　　【好的，那我们要去下一个世界了吗？】

　　“我想去看看陆川，他现在好吗？”林然想，陆川应该已经不记得他了，随着世界的重启，记忆会被清除。
　　他想远远地看一眼，纪念他喜欢的人。

　　系统没有带他去，支吾了一会儿说道：【陆川已经不在那个世界了。】

　　“什么意思？”林然听不懂， NPC不在自己的世界，难道还能去别的世界吗？

　　【就是，主系统判定他有危害，把他驱逐了。】

　　“为什么要驱逐？”林然皱着眉，“他现在在哪？”

　　【因为有危害啊？】

　　“……”林然的意思是想让他展开说说。

　　【好像是因为他反抗主系统，拒绝重启。我只是听到播报了而已，像我这样的系统每天不知道会产生多少个】

　　至于为什么拒绝，为什么想要保留记忆，系统都没有说。
　　他知道如果说了只会让玩家难过。
　　游戏嘛，娱乐至上。

　　即使它不说，林然也猜到了，除了他这个外来的，还有什么不好忘记。

　　【作为被驱逐的数据，只能在各个世界游荡。毕竟我们每一个世界的数据都定好了，他不属于其他世界，也不会有世界接纳他。】

　　【运气不好的话，杀毒软件就把他灭了；不过好消息是我们没有杀毒程序。】

　　有点好笑，但林然笑不出来。

　　听起来陆川就像孤魂野鬼，一具没有躯壳的魂魄，他哪也去不了。

　　“那他会怎么样？”
　　他低着头有些难过，他确实想惩罚陆川，但没想过会让他失去一切。

　　【这个我也不知道哇，我只是一个系统，呜呜，别哭。】

　　林然深吸口气，眼泪倒流，他红着眼瞥见相册长廊。

　　一点进去，大厅就成了一个类似于图书馆的巨大空间。四面都是墙，从上至下摆放着数不清的相框，有部分是空的，有一部分是灰色。
　　灰色意味着玩家遇到过，但进度不够。

　　陆川的照片，是其中唯一一张被点亮的。

　　林然控制面板搜索，找到陆川。一幅相框从墙上自动飞下来，停在他面前。

　　他双手接住，相框里的照片是彩色的，系统说这是因为他的进度足够。
　　但相框却和其他不太一样，所有的相框除了陆川是金色，其余都是银白。

　　【因为他被驱逐之后，世界线里没有这个人物，相当于绝版了，以后的玩家也不会再遇见他。既然是唯一，当然更加珍贵。】

　　所以是金色的相框。

　　“哦，这样。”林然手指感受着玻璃的冰冷。
　　别人见不到，他也见不到了。

　　系统想要安慰他一下，问：【你想要刻下印记吗？】

　　“可以吗？”

　　林然想到了陆川送给他的满天星，希望能把小花刻在上面做纪念。看到素金相框出现了一圈小点一样的凹陷花纹，他笑了下把相框挂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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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当短篇看吧，抱歉开放结局谢谢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