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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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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惹夏马尔生气上一向是有一些天赋在身上的。
从中一到现在的高一,他成为并盛的保健室医生以后,我惹他生气的次数认真计算下来的话,应该差不多能和他在这边搭讪的女孩数量持平。
按理说,我应该是很擅长应对他生气才对,毕竟熟能生巧,就算我再不用心也能学会一两招制夏马尔法宝。
但就像金融中理性人假设始终是假设,我和夏马尔相处的情况属于那个意外。
哄人…尤其是对夏马尔…难道不一直都是他自己消气了再过来找我吗?我为什么要学习哄他呢?
“…我也没有给你找麻烦啊。”即使知道他生气,但用词表达也不能错误,我纠正着他的日语错误运用,“我这是相信你一定能够解决问题,这可是我对你的信任,你难道认为我的信任是麻烦吗?”
是的,我又先发制人,混淆概念。
但我不想被训就只能把话题偏离…深月我真是不容易啊,为了逃脱被训话我可是想了不少招数。
“……”夏马尔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用我教你的东西对付我?”
哦对。
这招还是当初夏马尔教我的话术。
果然非常好用。
“我学会了当然是我的东西了。”我反过来劝他不要太斤斤计较,“你干嘛要生气呢,应该欣慰有过我这样好学又这么上进的学生,实践运用都这么灵活。”
夏马尔被气笑了。
钉崎拽了拽惠的袖子,我模糊地听见她问着:“这样真的不会被揍吗?要不带老师回高专吧?”
“…”惠沉默了一下,用非常淡定的感觉回道,“习惯就好。”
……?
什么意思?
我只是今天特殊情况才故意如此没眼色,怎么到惠这就成了——我好像是五条那家伙一样日常不正常的熊孩、熊大人?
惠一定对我有什么错误的认知。
我痛定思痛,决定一定要让惠看一看我和五条那个自大幼稚鬼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生物,他肯定是被五条传输了有关我的坏话才会这么想的。
首先,第一步,我必须要勇于承担错误。
这很困难,因为我认为我不会有错。
“……好吧,我错了。”我勉强找到了一点自己的错误,“下次对你我会用Reborn教我的方法,不用你教的了。”
“……”钉崎看我的目光更加古怪,她和惠嘀嘀咕咕地,“……要不还是带老师赶紧走吧,老师不愧和五条老师那家伙是朋友……”
等下,难道是我的认错还不够诚恳?
我努力想了想,试图再重新认错。
但我才刚刚开口,夏马尔就伸出手阻止了我:“期待你认错的我才是错了,深月你还是闭嘴的时候最能让人消气。”
他从口袋掏出钥匙打开了医务室的门。
“进来吧,一群人站在门口真是奇怪…”他瞥了惠一眼,“居然还有男人在,让人心情更不好了。”
“他不是针对你。”我小声给惠解释,“准确的说,夏马尔应该是针对除自己外所有男性。”
夏马尔回头看我,我立刻停下了解释,无辜地别开脸。
我出于心虚没敢看他,不过我听见了他逐渐靠近的脚步声,以及他弯腰和伸动胳膊时带起风的流动。
那很轻微,却连带着他喜怒不明的声音一起在我的耳边清晰地响起:“…你为什么要把手藏起来?”
他拉出了刚才一直被我刻意藏在后面的手臂,然后力度稍重地捏住了我的手腕,我随便缠着的手帕一起被扯了下来。刚结痂的伤口在他有些粗暴的动作中重新流起了鲜血,一滴一滴地顺着弧度淌到了他的手指,又滴落到了医务室的地板上。
而被手帕藏起的血腥味迅速侵占了房间里的空气,我感觉到他抓着我的那只手立刻收紧。
我吃痛地看回他,想让他松开手,但是看见他脸上的表情……
我默默收回了到嗓子眼里的话。
会被骂的。
绝对会被骂。
夏马尔已经不是生气那么简单了。
虽然我总是喜欢故意说一些话挑衅他们,但我说那些话的前提是我知道他们并不会因为这些和我计较,只要不涉及到底线,他们大都对我是非常有耐心,甚至于是包容的。
可如果他们真的发火…
说真的,我还是怵的。
我不敢说话,惠和钉崎也不清楚现在的情况没有贸然开口,保健室里一时只有夏马尔冷静到冰冷的声音响起。
“…我还真是低估你的胆子了啊,白石深月。”
他缓缓抬眼看我,神态恢复到了懒洋洋,眼里却是让我下意识想躲开的阴沉。
“我之前和你说的你一句都没记住,居然敢来找我——是终于想找个无痛的方法去死吗?”
我试图乖巧一些来挽救错误,尽管可能无济于事:“我怎么没记住,我记得清清楚楚呢。”
比如什么做任何事都不能伤害自己之类的。
我之前都听得耳朵起茧了。
但愤怒时人怎么可能有理智吗!
我刚才满脑子只想搞死羂索,除了这件事什么都完全忘记了。
他的眸色更冷了:“那就是明知故犯?”
无法反驳,于是我又装起了哑巴。
但显然,他比我想象中更了解我,比如他知道怎么才能让我心虚装哑巴的时候说话。
“哦,沉默在抗议啊,看来你很想让那群小鬼知道是吗?”
一句话,给我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想到阿纲他们知道,可能会导致意大利那边的人知道,还有小枝……谢谢,已经在走马灯了。
为了阻止这件事发生,我不得不顶着他冰冷的视线开了口:“…我承认我这件事做的不对啦…”
我努力回想之前看到过的蓝波的那些表情,试图学习他那些在闯祸后对奈奈妈妈会露出来的可怜无辜的表情。
——意语真的很拗口、可有的话被惠和钉崎听到很丢人,我是个偶像包袱很沉重且很爱面子,虚荣的家伙。
“但是情有可原,我也不是无故就没事对自己划两道的受虐狂,不是想到皆沢瞳说的万圣节,我也不会想用伤害自己的办法啊。”我想找眼泪,但靠睡意只能挤出流不出眼眶的一点泪水,“…你知道我很怕疼的。”
他抓我手腕的力气稍松了点,表情还是没变:“原来你也知道伤害自己会疼吗?”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啦…”
有用。
我见机继续道:“看到流了很多血我也没想到,伤口很疼,夏马尔你捏得我也很痛…今天天气也很热,我觉得自己可能中暑了…”
我虚伪地抽抽鼻子,用在我的努力下终于泛红的眼睛去找他的眼睛对视,视线交汇处,我从他的眼里看到了曾经在白兰眼中发现的情绪——当然,不只是他和白兰,我看到过很多次,在不同的人身上——他被我说得动摇了。
即使他根本没有被我劣质的演技骗到,他也会放下被我引起的怒火,以我的健康优先。
果不其然,他放开了我的手。
他敛起了冷漠,叹了声气,转身去拿医药箱。
趁着这个时候,我让惠和钉崎先离开,再不离开,他们的辅助监督可能就会着急打电话了。
一开始两人还因为看到刚才可怕的夏马尔担忧,觉得留下我自己是个错误的决定,但在得到我反复的保证真的没有危险后,他们才将信将疑地犹豫离开。
夏马尔找到了消毒的工具后就抱着胳膊靠在桌子上,冷淡地注视着我和他们的对话,等两人离开了,他才动了动身体,用眼神示意我坐到他身边的椅子上。
当坐下来看到他重新捏住我的手,要往上面倒什么透明的液体时,我真的感到了一点恐惧盘踞在我的脑海里。
刚才的害怕都是装出来的没错,我怕疼这件事却是真实的啊!但凡惠他们不在,我在割完手后就会立刻哭出来,毕竟我可是脆弱到被纸割伤手都会哭得一包眼泪的程度,可是他们一直都在,我就不得不努力维持我的形象…
夏马尔倒的是生理盐水,我皱紧眉,想说什么又疼得不知道怎么开口。
“疼也是你活该。”猜到我要说的话,他不冷不淡地回答了我没说出口的想法。
不过说完这种话,他又冷淡地补充道:“…伤成这种创口,再深点就要用缝了,处理的时候不可能不疼。”
“我不信,你肯定有不疼的办法…!”夏马尔是地下黑市医生啊…我才不相信他没有办法呢。
“啊,确实有…”夏马尔漫不经心地说,“但我不想给你用,疼就长点教训吧,深月。”
双氧水和伤口的血反应出了泡沫,我疼到真实地哭了出来——可恶的羂索!都怪你!所有的错都怪你!
“…嘶…疼…”
我仰起脸看他,另一只没事的胳膊去碰他拿着瓶子的手,想要阻止他的动作,但疼痛害我根本使不出力气,只能软绵绵地放在他的手上,我的声音也因为疼痛发抖,眼前被糊上泪水,视线模糊成马赛克。
我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样子,但一定看起来很可怜。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呜呜…下次我真的再也不伤害自己了…”我没错也要被疼出错了,好痛啊,该死的羂索,“……夏马尔…”
后面的话疼得我说不出来了,我只能那样仰视着他,用祈求的目光看他。
头皮忽然发麻,我感受到是夏马尔在看我。
那是很怪异的目光…很怪异…
瓶子被放下的声音。
他没有放下我受伤的手,却停下了清洗伤口。
夏马尔没有叹气,他的手隔着纸巾碰到了我的脸上,我只靠触觉仅能确定他在帮我擦眼泪。他擦得仔细过头了,明明是没有泪水的嘴巴也被碰到——他收起纸巾,用力地用手指摩挲我的嘴唇。
他一直没有说话。
什么情况…
“……”
没有眼泪,我能清楚地看见他在看我,看我的嘴唇…想到夏马尔过往的事迹,我眨了眨眼,哭得沙哑的声音不经大脑就问了出来:“…你是想亲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