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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   鲜血不断地渗出,反复染红白嫩的肌肤,像是雪地里的红梅。而狰狞的伤口横在柔嫩的手心上,血肉外翻,简直像是画作上突兀的一道裂痕——
      尤其是,这道伤口出现在白石深月的手上,夏马尔在看到时差点气到要迁怒那些没能阻止艺术品自我毁坏的旁观者们,至少、至少那一瞬间他的蚊子们就已经做好了攻击的准备,是他的理智硬生生拖住了他的冲动。

      生气,当然,他当然生气。
      比生气更准确的形容,夏马尔久违地愤怒了。

      当了黑手党这么多年,他的年纪步入三十后也不再像初出茅庐时那样生涩又鲁莽,很多事他都有过经历的经验,就连黑手党里不少匪夷所思或是龌龊恶心的秘密他也能凭借广泛的人脉窥探到背后一二的真相。
      可以这么说,除了这次,上次他生气都是白石深月——

      夏马尔愣了一下,随后又不得不承认白石深月总是能扯动他的理智,他的冷静面对她时总是变得脆弱地能够被轻易击破,溃败。

      就像现在。

      “…你是想亲我吗?”

      话的尾音散在空气里,白石深月还没反应过来,夏马尔的手就先顿在她的唇上。他嘴角的肌肉稍微用力地紧绷,眸色愈深。

      白石深月看不见自己的表情,所以她完全不知道当她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别人时究竟会造成多么大的杀伤力——尤其是对原本就抱着一些坏心思的夏马尔来说,这甚至勾起了他久违的作为黑手党的侵略性。

      而少女居然问出了是否想亲她的问题…
      就算夏马尔清楚她绝不可能有他所想的意思,但他还是自顾自地将这句话扭曲成了这是她的邀请。

      她的问题根本不需要回答。

      他想亲她吗?
      这可不是仅仅只是吻就能平复的恶念,而是更多的,更加过分的,他的阴暗心理在渴求着毁灭。

      他闭了闭眼,暂时压下绮念给她处理了手上的伤口。

      然后他单手合上医药箱,同时一把抓住了想要溜走的白石深月。
      “你想跑?”

      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俯视她眼底的惊慌。夏马尔捏住她下巴,靠近了她的唇。

      “早就劝过你不要想当然地招惹别人了,你还是改不掉你的坏习惯啊,深月。”

      “…夏马尔!你…”
      少女警告的话语来不及说完就被连带尾音一同堵在了他的吻里,她不可思议地瞪大眼,那双情绪总是寡淡的粉眸中头一次染上震惊的情绪。
      但很快她变得无措起来,头一次接吻的感觉让她手足无措,甚至再也没有了以往游离的态度。
      就像是刚从高天原被人拽了下来,新生的神明能够漠然俯视世间的丑陋,但她却对直面人类的爱欲毫无经验,全知的神明对于自己全然未知的领域失去了游刃有余的控制。

      那张因为圣洁而遥远的美丽面容上出现了迷茫的神色,少女纤弱的手想要推开,又慌张地紧紧攥着他的衣角,无助地似乎想要向他这个恶劣的家伙寻求帮助。

      ……不够。
      只是依赖还不够——

      “…可别露出这样的表情啊…”夏马尔在间隙叹息着说,“不然我不能保证不做的更过分一些…”

      他本来就是个会得寸进尺的人,那股盘踞于心底,时时刻刻都在引诱着他去破坏的本能面对她这样几乎是将弱点递到他手里的脆弱,简直发疯地催促滋生恶意。

      毕竟没有人能够拒绝亵//渎神明的诱//惑。
      玷污那份圣洁,看到她冷淡的眼眸涌上水雾,看到她的眼尾泛起情//色的嫣红,高高在上,怜悯又无情的神在你的怀//里颤//抖着哭泣…
      甚至是,她的身上会出现你的气味,就像神明成为了你的所有物。

      夏马尔在亲//吻的时候竭力地控制这些想要挣脱的恶//欲,尽管人类的劣根性令他不停地想要从内到外地占有她,黑手党的天性就是掠夺,但是,他的理智和仅剩不多的道德始终牢牢地拽着最后一根弦,让他不要忘记少女平日对他的信任。

      只是亲/吻,就已经够了。
      再过的话就不是惩罚,而是他的私欲——

      “呜…———。”少女的喉咙里发出像是奶猫的啜泣声。
      夏马尔感觉脑袋里似乎有一根名为理智的弦崩裂了。

      **

      看着他盯着我的眸色逐渐转深,我后知后觉意识在只有我们两人单独相处时,这句话究竟有多么的暧昧。
      尤其是,我一直都知道他们喜欢我。

      废话…他们看到我时那些毫不遮掩的灼热目光,就算我是个瞎子也无法忽视其中强烈的存在感,更别说我还没真的变瞎。
      不过在知道的同时,我也很清楚他们的喜欢是怎样充斥着恶意,犹如鸩毒的感情。

      想想看,他们能是什么好人呢?
      单论他们能肆意夺走生命这点,称呼他们垃圾败类都不为过。

      这群人,相信他们会有像是阳光春风的纯粹的爱,真是天方夜谭,荒诞奇妙。

      想要占有,想要控制,像是对待独一无二,不想放手的宝物那般,或者干脆就是体内人类的劣根性作祟,把我拉进沼泽,看我陪他们一起烂到底。

      我不吝啬把他们往坏处想,也不会小看他们的不择手段,我知道他们抱的心思却装作一无所知,他们即便看穿了我拙劣的伪装,也没人想点破我的「无知」。
      我们之间一直保持着微妙脆弱的薛定谔平衡,谁也不肯做第一个打开猫箱的人。

      可现在,不知道是失血过多令我失去了一部分供以思考的理智,还是对羂索的反诅咒搅动了我对自我命运的控制,我不过脑的话让猫箱的锁开始摇摇晃晃。

      想要维持平衡就不能给任何可能的希望,我早就见识过人的贪婪,一旦亲吻他们一定会希望得到更多,那会是无穷无尽的要求。

      在夏马尔处理了我的伤口后,我想要躲开,让我们拉开距离确保安全,但夏马尔完全预想到我会躲开的情况,他预判了我的预判。
      我才刚起身就被拽到了他的怀里,他的声音从头顶再在耳畔,“早就劝过你不要想当然地招惹别人了,你还是改不掉你的坏习惯啊,深月。”

      “…夏马尔!你…”
      什么坏习惯啊!我明明什么都没做!

      我一如既往地没能从反思里发现自己的错误,而在这句话后,过往的规律却被打破,不论是我们的亲吻,还是他略带故意的咬住我的脖子,都是我前所未经历过,完全没有经验的行为。

      口腔里弥漫起淡淡的血腥味,他咬破了我的上唇,激烈的动作让我一时忘记呼吸,只能顺着他承受他的吻,而缺氧的大脑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窒息感害我的眼泪汹涌而出,我第一次认识到他身上黑手党残忍和凶狠的一面,那种野兽般的压迫感让我想起森林里老虎总是喜欢咬住猎物的脖颈。
      我忍不住感到了慌张,像是不再属于我的喉咙里挤出了一丝细弱的声音,像是被风吹抖了一般,尾音里带着仿佛邀请的意味。

      …。
      我在心里忍不住地大喊完蛋。
      这种声音换我听了都得犯罪,更别说夏马尔现在这种情况,你要说不刺激他做过头我不信。

      不出我所料,事情的发展越来越失控。

      看在我快窒息的份上,夏马尔终于肯放开我快没知觉的嘴巴。重新呼吸到空气,我打算把情况拉回正轨:“…Sham…等等——”

      衬衣的扣子被扯下了最前面的几颗,如果不是我感受到风钻进了我的衣领里,我根本没有发现它们都悄无声息地滚落到地上。

      我紧紧抓住他的手腕,手心里的伤口被我用力的动作挣开血痂,再次淌出鲜血,滴到了他的手背还有他的衣袖,白色的衣袖瞬间濡湿一片猩红。

      “这还是在学校啊!你个变态,清醒一点啦!”我喘匀气,大喊着说道。

      “…”夏马尔似乎听进了我的话。

      他看着我不断淌血的手,然后猛然起身,好像懊恼地抬手捂住了额头,对着我说了句“我去冷静一下。”,就急匆匆地躲进了保健室里的洗手间里。

      ……什么鬼反应,看他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强迫了他——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发现衬衣的扣子全都被解开了,最上面那几颗失去踪影,夏裙的裙褶也变得皱巴巴。

      我拿过放在桌上的镜子,这可能是我哪次忘拿走的东西……天,他居然还咬我!——我无声地看着镜子里身上的咬痕和唇上的伤口…我舔了一下,疼到我皱眉——他是狗吗?

      天啊…我嘴巴也肿了!这是那个混蛋亲的吗?他真的不是狗吗?
      …还有这个哭得鼻尖像是小丑的红鼻头的家伙是谁,是我吗?不是吧,我这么衰吗?

      我看见镜子里的我扯了扯嘴角,最终露出了一个无语的表情。

      总之,镜子里的我的形象一言以蔽之就是惨。
      凄惨的惨。

      但不得不说,我还真是好看啊。
      即使我现在惨到一个地步,镜子里可还是能把我自己都看入迷的美女——看看我通红的粉眼睛,我愿意称它为美丽粉水晶。
      天呀,世界上怎么有我这样的美女呢?

      就在我欣赏自己美丽的时候,跑去洗手间里冷静的夏马尔终于回来了,他在我看过去时似乎想努力作出得心应手的模样,但他的表情很僵硬。
      他动了动唇,好像是想道歉。

      …说实话,对于夏马尔做的事我确实不生气——大概是我对于情/欲的认知和人类其他感情平放在相同的阶梯上,就像花要浇水,太阳到点要落山,我认为这是合理又正常的人类必要存在的事物,因此我并没有像大多数人类那样把这些原本是生存本能的事情付诸不同的意义,也不会因此产生羞赧或是怒火。

      换句话说,人如何看待关系亲近的猫舔自己(或者在春天对自己发//情了),我就如何看待这件事。
      如果一定要说现在的心情,充其量只是觉得夏马尔的行为太突然和太过过火而感到了苦恼和困扰。

      不过看起来夏马尔似乎很在意……
      我争当主人的机会来了!

      “你站在那是打算进军金酸梅奖啊?”我颐气指使地举起我反复流血的手,我感觉我今天绝对严重失血,一会必须让他给我做晚饭,“还是说你难道以为我会自己处理伤口吗?”

      能够命令他使唤他的机会实在是少得可怜,每次他虽然都会帮我,但一定都不会缺少教训和唠叨,甚至对于一些他以医生角度来看不合理的要求还会毫不犹豫地拒绝…
      说到这不得不感慨一句,我的地位在他们这从最开始的「白石小姐」到现在「深月」,简直天差地别,越熟识就越没地位,现在连最开始会被我两句话逗住的狱寺都能偶尔压制住我。

      唉,往事不堪回首。
      可现在不同了,夏马尔这几乎写在脸上的愧疚和后悔,完全就是给了我踩在他头上的机会…说不定我还能运用到其他人那里,搞几次钓鱼执法,然后深月大人我就会重新回到食物链的顶端。

      “……别动了,我给你止血。”
      夏马尔给我披上了他的外套,在他身上刚刚合适的白大褂穿在我身上就像是宽大的睡裙,他低下头给我系上扣子。
      然后,他在沉默里握住了我流血的手,非常轻巧迅速地包扎了我手上的伤口。

      不知道他用了什么,一点都不疼,毫无感觉中他就完成了包扎。
      ——所以刚才那么慢果然是故意的吧。

      我把最后一点良心的火焰掐灭,看着一直在欲言又止的他,我露出了非常痛心疾首的表情:“…我真是没想到你居然能做出这种事,夏马尔!”

      “我稍微有点失控…抱歉…”

      天真。
      我能让你道歉减轻负罪感?

      我佯装很失望地摇头。
      “你自己说过不会对我下手,可你刚才在做什么——趁人之危!在我手受伤的时候,居然对我做出这种事!”

      很好,非常好,夏马尔对我的歉疚已经快要实质化了。

      在心里偷偷比耶,我仰起头,作出一副慷慨的模样:“当然啦,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刚才只是个意外,毕竟我也清楚我自己是个惹人犯罪的美少女,能让夏马尔你做出点冲动的行为,也不是不能原谅……”

      “…什么?…”夏马尔脸上的愧疚凝滞,他眯起眼,然后缓缓敛起因为歉疚所以示弱的神色。
      他棕色的眼眸充满压迫地看着我:“…你的意思是,你根本没在乎这件事吗?”

      糟糕——!
      我游移视线,想要找点话弥补刚才得意忘形导致一时没经过思考就脱口而出的那些话。

      …就算我是真的根本不会在乎他们这些坏想法,可我也不是个笨蛋,要是一旦他们发现我的不在乎,那现在的平衡不仅会全部坍塌,局面也会跌进混乱到无法预知的情况中。
      因此我过去一向是把不在乎藏进深处,成功让他们每个人都误以为我只是逃避而已。

      “什么在乎不在乎的啊…”我抬手作出虚弱的样子,“哎呀,我头好晕…好像是失血太多,还中暑了,我要去休息一下。”

      我的拙劣演技换平常是肯定不会糊弄过夏马尔,可或许是现在他不管如何还是对我怀有愧疚,他只是审视地看了我几秒,就起身关上了窗帘。
      窗帘连带外面的阳光一起挡在了外面,房间里的光暗了下来。

      在他转身的刹那,我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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