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Chapter 3 诸神羔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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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澄澈的极光之夜下尽情战斗吧，将你们的滚烫的血与激昂的心剖露在诸神面前，献上响彻天际的怒吼吧，英勇的战士们！生乃无上的光荣！死是至高的荣耀！瓦尔加的大门永远对你们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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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大的宴会接近尾声，万众瞩目的宴会比武终于到来，王命人给篝火加满木柴，让炽烈的火光照亮每一张跃跃欲试的面孔。此时此刻，天地间的极光与星辰都悄然退入深沉的夜幕后，燃烧的竞技广场成为大地上最闪耀的光。
作为宴会主持者的黎凡特王子走上望台，竞技广场周围的酒桶墙正被斟酒人拆下，年轻的王子高声宣布这次宴会比武的规则。
“没喝醉的人的不准上擂台！无论国籍与种族！在今夜痛饮美酒的诸位都能参加比武！在台上站到最后的人就是胜利者！诸神会赐福给他！”
众人听完都十分惊讶，有人站起来质问：“喝醉了上台不是闹笑话吗！而且我们奥修斯的擂台可不欢迎外国人和异族，他们没有资格蒙受诸神的赐福！”
二王子伊维尔端起酒杯笑道：“今夜正是盛宴！盛宴怎么可以不痛饮美酒？要是不能与我们同乐，即使他是奥修斯人也该滚得远远的，要是能纵享宴会，哪怕是一头在麦田长大的小野猪，本王子也对它欢迎至极！”
众人都大笑起来，有人叫道：“我这就给猪灌酒，可是伊维尔殿下，这里没有吃麦长大的猪，您看用吃肉的狗能不能凑活？”
人们笑得更响亮了，酒杯碰撞，酒液飞溅，隐约还能听到小猪和犬类的惊叫，伊维尔维持着笑容对侍从打了个颜色，侍从让人将被丢上台的小猪和獒犬赶下台去，这时，忽然有一个醉醺醺的金发青年从人群中跳上台，双手高举一头惊慌挣扎的小黑猪，。
“堂堂伊维尔殿下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啊！它可是吃麦子长大的！你怎么能赶它下去！”
伊维尔露出惊喜的表情，往前走两步撑在围栏上，高声道：“它是不是吃麦子我不知道，但你肯定吃过迪兰道尔的麦子！还不快上来，艾斯本！你要我下台去欢迎你吗？”
“那你还站在上面做什么，这样好的场地还不快下来打一场，难道你要用弓箭射我吗？嘿，本殿下的投枪呢，快点拿过来。”
原来这醉酒青年正是三王子艾斯本，他赖在台上不肯走，伊维尔让侍卫将他架了上来，艾斯本硬是把嗷嗷叫的小猪仔塞到兄长怀里，要他说话算话。
这兄弟两一打岔让微妙的气氛消失无踪，那个提出质疑的人也没了影子，黎凡特将盛满酒水的牛角杯高高举起。
“请诸位与我共饮！愿吾等在今夜共享诸神的荣光！赞美奥修斯！赞美伟大的阿兰王！”
黎凡特一饮而尽，摔杯为号，参加比武的战士们哐地扔下酒桶，拔出武器冲上擂台，围观者们呐喊着挥舞拳头，每次决出胜负斟酒人就将大杯的美酒送上。在这样盛大的宴会上能连喝三杯已足够在酒馆里吹嘘，喝上五杯就可以抬起胸膛去军营讨要官职，但奥修斯向来不乏勇猛的战士，现在场上这位挥舞长柄斧的牛角盔战士已经夺得了第七杯美酒，人们高呼疯牛的名号为他疯狂。
献给胜利者的助威酒自然不是凡品，酒桶墙的小桶里装的都是王室珍藏的佳酿，极为醇烈，祝酒用的金杯又很大，加上这次胡闹般的规矩，勇士们上台已是醺醺然，每次胜利都是醉意的加深。第七杯喝完，疯牛的脸已经红得发紫，不得不拄着长柄斧保持平衡，众人见此大笑着叫他快点滚下来，让能打的上。
疯牛闻言大怒，拍打染血的胸膛震声吼道：“最能打的就在这里！谁比爷能打，滚上来！爷奉陪！”
他这一吼中气十足，众人用酒杯敲酒桶催促挑战者，但七连胜的战绩着实有些骇人，一时半儿居然没有动静，疯牛见此得意洋洋，觉得已经胜券在握，加上后劲儿来了，顿时飘飘然了。
“全TM是软蛋！”他大啐一口，捞起长柄斧指向人群，对那些带斗篷兜帽的围观者挑衅道：“嘿！藏头露尾的老鼠们！你们都是吃麦子的吗？有种就露出来给老子看看，老子都给你们捣得碎碎的！”
奥修斯帝国的老对头塞叶斯神圣帝国盛产小麦，吃麦子的就是一种对塞叶斯人的蔑称，迪兰道尔则是奥塞边境的一座小城，艾斯本曾掠夺过它，所以伊维尔玩笑说他是吃过麦子的。
一些围观的外国人不想理疯牛，摇头退去，还有一些动怒要上台去，但再他们再怎么也快不过声音，一个尖利的少年声线从人群中炸响。
“疯牛，你眼睛真是不好使！你面前就有一只羔羊啊！低下你的笨脑袋仔细瞧瞧。”
攀在旗杆上的刺头少年焦急地挥舞手中的短矛，疯牛低头看去，正对上一双金灿灿的眼眸——金眸是光明神眷的象征，人们将之称为圣血，而在信仰旧神的奥修斯，他们被称为诸神的羔羊，在早些时候是会拖上祭台的。
疯牛露出冰冷的笑，将斧头砸在石台边缘，嘲讽道：“多可怜的小羔羊啊，这里可是狼群的狩猎场，还不快滚回家吃草去！”
羔羊披着杂毛的狼皮混迹狼群之中，若没被幼狼点破还真叫她蒙混过去了，面对疯牛的羞辱和挑衅，羔羊从斗篷下递出一把遍布金色皲裂的雪白手杖，杖头距离疯牛的脸只有一拳的距离。
疯牛拍开手杖，斗篷下的金色眼眸冷冰冰地凝视着他，他忽然大笑起来，振臂一呼：“给她酒！”
斟酒人攀到高高的酒桶堆上倒满一大杯酒丢下，羔羊抬手接住巨大的金杯，咕嘟咕嘟地仰头吞咽，兜帽滑落露出一头猩红如血的发，拧成一股结实的长辫，就如勤劳村姑们的发辫一样光亮干净。
羔羊反转酒杯示意，但无人为她叫好，她丢开酒杯走上擂台，疯牛已经扛着大斧久候多时了。
“年纪轻轻却有些胆量，但和我家婆娘相比还差的远呢，你要是受不住爷的斧子，跪下求饶就留你的小命，不过眼睛得留下。”
羔羊冷冷地盯着他，疯牛感觉到她冷戾的怒火不由兴奋起来，他压低身体做出冲撞的态势，抗在肩上的长柄斧也蓄势待发。人群如嗅到血腥的狼，发出围猎的嚎叫。
“对！命可以留下！眼睛不能留！”
“疯牛！杀死那只羔羊，献祭给诸神！”
“打碎她骨头！让圣殿杂碎的血染红擂台！”
狂热的气氛迅速高涨，疯牛猛得冲出，他是十分典型的奥修斯男人，身高超过两米，上身仅披一件毛坎肩，肆意袒露满是伤疤的肌肉，每一步都能让大地颤抖，与他相比，年轻的红发姑娘真如初生羔羊一般孱弱无助，所有人都能预见她的悲惨下场。
然而世人总是被伪像蒙蔽，他们只看到羔羊披着狼皮混入狼群，却根本不会去怀疑羊皮的真伪。
羔羊反应很快，被酒精干扰的疯牛跟不上她的动作，一斧子扫空，他迅速接上一个回旋斩意图逼退对手，要将距离牢牢控制在自己手里，但羔羊在凌厉的攻击下不退反进，机敏地捉住他衔接的小小空隙，流畅迅猛回旋斩以毫末之差擦过了她的脸颊，羔羊冲势不减，迅速侵入疯牛的守备圈，疯牛清楚地看见她的刺出的手杖，来不及退避，牙关一咬，紧握斧柄扯回斧子，打算在硬接下一招后给予致命的反击。
冰冷的杖头正中疯牛的下颌，虽然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但意料之外的强劲力道让疯牛的脑袋还是空白了一瞬，他不禁往后踉跄了一步，挥下的斧头失去力道被轻易撞开，羔羊欺身而上，紧跟着就是一套迅猛的连击。
疯牛的小腿连持续受击，同时手杖的重击打在胸腹和脸上，他被迫大步后退，脑海中出现了恍惚的错觉，仿佛是自家婆娘在打他耳光，但他老婆的手和心终究是肉长的，羔羊的手杖不知是石头是铁，又沉又硬！
疯牛努力收拢被打得七零八落的意识，勉强抬起右臂挡住砸下的手杖，紧攥斧柄的左手往上一撩一推，用力挥开步步紧逼的羔羊。
疯牛大退一步稳住身体喘气，浆糊般的脑袋里忽然听到极近的惊呼，偏头看见台下人群惊讶的脸，原来他已经被逼到了擂台的边缘，要是退一步，他就要摔下去了。
疯牛给吓出一身冷汗，想扯起大斧却扯不动，又是一惊，低头一看顿时屏住了呼吸，斧柄不知何时上多出了一只手，羔羊将斧刃死死踩在地上，脸上没有表情，将斧柄一推重重砸在疯牛的胸膛上。
疯牛在错愕中跌下擂台，有些人只看到高大的疯牛被小个子的羔羊打得步步后退没有丝毫还手之力，最后居然给轻轻一推送下了台，实在莫名其妙，都怒骂起来。
脑袋嗡嗡的疯牛感觉到右手、膝盖和小腿都有剧烈的疼痛，肯定是骨头断了，然后他感觉视野好狭隘，摸了把脸感觉到肿胀火热，有黏糊糊的触感，木木得什么都感觉不到。
人群中有个坐在兄长肩上的男童忽然指着疯牛笑道：“吃麦的猪！”
疯牛怔住，斟酒人上前瞪了男童一眼，男童被吓得一缩，他震声叱骂男童的兄长，兄长满脸羞愧地退入人群，斟酒人冷哼一声，转身倒了半碗酒给疯牛，疯牛却不接，呆呆道：“我不是吃麦的，我是吃肉长大，有肉吗？”
“你以为你在哪里！”斟酒人把酒杯酒桶都扔给旁人，伸出手将疯牛拉起架在肩上，带着他往长桌去，高声道：“英勇的战士啊，你在今夜战斗已经结束了，是时候继续享受宴会了！让我们好好敬你一杯！”
被扯得踉跄的疯牛回头望向擂台上胜利者，心想他不仅没能伤到她一根头发，还被暴打一顿狼狈地跌下擂台，可是他心里却一点不觉得自己输了，甚至还产生了自己才是胜利者的错觉。
为什么他会这么傲慢？
因为他从未见过无人为之欢呼的胜利者。
真是一只可怜的羔羊啊。
作者有话说第3章 Chapter 3 诸神羔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