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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   丑妇脸色发白,血色全无,她扯烂了自己的衣裳把淌血的腰部扎了起来。做完这些几乎用了全部的力气,大抵流的血太多,突然就昏死了过去。相留醉几次伸手帮她,都被她瞪了回来。

      莫明也不急着救人,看人昏过去,才慢腾腾指挥着相留醉翻出药箱里的纱布,让他学着丑妇那样把血口给扎紧。她身上的伤口很多很细碎,是刚才飞出去被石头划伤的。最长的一条是在腰的位置,几乎是横着腰划了大口子。

      相留醉翻看那些伤口时候,整个人都麻了。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审视丑妇身上的皮肤。她整体的肤色成一种褐红色,比白皙的人黑好几个色,比黑的人又红了很多的一种色。背上凹凸不平的一大片暗里发红的疤痕浮在皮肤表面,新的疤痕凸起还托起了些陈年旧伤的痕迹,还有刚才划伤的大大小小的新伤口。相留醉整个人是懵的,这个人身上还有块皮肤是好的嘛?

      血渍污渍混合在一起,如果在干涸了就贴在皮肤上了。清理起来更麻烦。

      莫神医本意让他简单包扎下,到了安全地方在好好清理。此刻,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轴劲,在颠簸的车厢里,把丑妇划的稀烂的衣服,慢慢剥了下来。然后用纱布蘸了酒精一点点细细擦拭血污。每次挨到伤口,丑妇到没什么反应,他的心里一揪一揪的疼。

      细细给她背上,腰上伤口撒了药粉,细细裹了纱布。他一系列的动作有些驾轻就熟,似乎当时给小捕快也这样包裹伤口。然后又拿了件新的衣服,给她套上。丑妇是为了救他才弄成这样,照顾她是他该做的,他问心无愧。如果小捕快知道了,也不会怪他的。他如是安慰自己。

      马车颠簸,相留醉用棉被把人裹了起来,觉得还不放心,抱了她半个身子放在自己腿上。看她呼吸平顺,这才放了心。

      “莫神医,我们这是去哪里?”摆弄好一切,相留醉才注意到被缰绳挫伤的双手,手心的细嫩的皮肤泛起了皮,渗出丝丝血来火辣辣的疼。手背被捻成了青紫,肿起来一个大包。刚才不觉得,现在整个手掌都有点麻木。

      莫明咳嗽了两声,“不知道,随遇而安,躲过了这波追击再说。我驾着不稳,你把“回转丹”吃了,就不会晕吐了。”

      相留醉拨拉了药箱,拿出贴着回转丹的小黑瓶,拔了塞子倒了一粒黑色的丸子塞进嘴里又问道:“在下又一时不明,请莫神医解答。她,她抓您来做什么?”

      “抓?额,呵呵。也是,也就她敢抓我,别人都是八抬大轿请我的。”莫明沙哑着声音打趣,活跃了下气氛。接着说,“我当然是来医你,其他的我也不会啊。”

      “听说请您要以命抵命,杀刘老爷是您的意思”

      “呵,那刘老爷鱼肉乡里背着的人命也在不少数,我倒是很想他死,但这次还真不是我。”莫明啐了一口,又道“我听十七昨日说,这个财大气粗的刘老爷把凤仙楼里一个姑娘买走,做了小妾。这姑娘又恰好是他死对头杨老爷看上的人。杨老爷惧内不敢替姑娘赎身,姑娘心灰意冷自然跟了刘老爷。于是姓杨不服气,就去雕花楼买了凶。”

      雕花楼,当世无二的杀手组织。丑妇就是这里出来的杀手。这也是他刚刚得到讯息。这么说,杀人是丑妇接的一单买卖。她还真是会算计,救人还不忘挣钱。那她每次早出晚归是去杀人嘛?

      相留醉觉得药似乎起了作用,已经不那么晕了。他慢慢挪动身子连带着丑妇拖进了角落,靠在了车壁上。“那她,为了请您来,杀过几个人?”

      “哈哈,原来你在在意这个。”莫明想了想,看来他还是很在意凤烛是杀手这件事情,是时候解一解这相公子的心结。“当年我欠她师父一条命,救你,就算还债了。我没让她杀过任何一个人,你可以理解为你是我今生唯二救过的没有背负人命的人。至于我救你期间,她接没接雕花楼的刺杀令,这我就不得而知了。”

      她是杀手,杀人这事总是说不清楚的。没准他的吃穿用度都是用那个人的命换来的呢。

      “公子也不比多想,雕花楼接生意是有道义的,不会滥杀无辜的。”莫明补充道,“凤烛是好人。”

      她、是、好、人?他说,杀手也会有好人?

      奔波五日,没有人追上来。车困马乏,他们停在一个小镇上休息。

      丑妇的自愈能力可谓惊人,内服外敷的几贴药下去,三天后又行动自如。

      有前车之鉴的麻烦,相留醉自觉的遮了脸。一路上给她端茶递水喂饭换药,鞍前马后,看她冷着脸知道她还在气,就表现的更加卖力。其实她的脸一直就那样,但他就是觉得她在生气。所以他审时度势,伏低做小。

      她霸刀不讲理,但凭良心,她确实没有害过他,还按照约定完好无损把他带出了凤仙楼。就冲这点恩情,他相留醉就该知恩图报的。而且也是自己的任性害的她受了伤,心里还有些过意不去。

      “恩人”却拒不领情,和他展开了长达五天的冷战。受着他的讨好,转身就去磨她的飞刀。

      莫明告诉他,这飞刀名叫“夺魄”是杀手十七的象征。飞刀出手例无虚发,一刀致命。所以但凡是她接的单子,就会留下这样一柄飞刀。

      他相留醉可是皇帝敕封的“国士无双”,从小到大被人追捧的偶像,男男女女的梦中情郎,到丑妇这还不如一柄暗器。丑妇都放他走了,他在舔着脸,瞻前马后的又是为了那般呢?

      “你要是没事就去读书写字,总看我磨刀有什么意思?”

      丑妇终于开口对他说话了,他忙从刀背上回过神来。“你饿了嘛,我去给你拿吃的。”话一出,相留醉就想抽自己这讨好的嘴脸。

      丑妇嗤的一声轻笑,“你属猫的嘛?”

      “什么?!”

      “我去哪你跟哪,我做什么你就蹲在一边看着。你是猫变的嘛?”丑妇总结了这几天的他的状态。

      “啊?有嘛?”他歪了歪头想了想,还真是。他不是故意要跟着她,就是怕离的太远,她会恼他。就如那天摔下马车,她冲他吼让他滚。现在这么离这近跟这么紧,她是不是就能感受他愿意留下来的诚意。

      “很乖,继续保持。”丑妇擦着飞刀,看他坐在凳子上呆呆的样子,云淡风轻的说了句。他脑子今天转的有些慢,抬了脸,应了声。“哦。”

      应了那声后,丑妇心情似乎很好。写字的时候抬眼看他,整理东西的时候抬眼看他,吃饭的时候也不停的给他夹菜,都看的他有点不好意思了。但他觉得他这招以退为进还是管用,起码安抚了丑妇的情绪。

      这日黄昏时分丑妇赶着马车疾驰,天色阴沉了下来,眼瞅着就要落雨。雨点还未落他的左腿就开始隐隐作疼了。宵禁时分,丑妇加足马力,驶进了余杭镇,留驻在进城后最近的一间客栈。

      相留醉疼了一波脑袋已经开始发昏,见丑妇近身,自觉的攀附上了她的肩。她明显的愣了片刻,然后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背。这个动作对相留醉十分的受用,他又眷恋的紧了紧手臂。丑妇把他遮的严严实实,才把他从马车里抱出来。待到一切都安置妥当,窗外的雨倾盆而下。

      这一觉相留醉睡的安稳,没有以往旧伤复发的折腾,自是心满意足,他觉得这是他讨好的结果。

      他翻个身想再睡一睡,发现胳膊沉重且麻木,上臂沉甸甸压了个东西。空气萦绕的熟悉的药味,除了她不会别人。左腿上有一片温暖,是丑妇的掌心的温度,他微微动了动麻木的左腿,她的那只手也跟着动了动。他的心跟着上一动。

      这几日,两人也是睡在一屋。只是丑妇睡床上,相留醉睡地上。虽说两人同床共枕过很多次,但该保持距离的时候还是要保持距离。尤其是丑妇还在气头上。地上很硬,又凉。他其实有冲动爬到软床上去,只是这种有些龌龊的行径,他拉不下身段。

      现在因为他的旧疾,又睡在了一处。一时心里难以名状,心里有些发软又有些发痒。

      凤烛不知是睡是醒,有些不安稳,她朝相留醉这里挪了挪。他放在她肩上的手本欲推开,却又伸到她背后把被子掖了掖,将人往怀里揽了揽。

      丑妇那只输送内力安抚疼痛的手也搂上了他的腰,身体有些急切的朝他怀里贴。她的身子有些发颤。

      “怎么了?”他问。

      “冷...”她答。

      外边天色仍然黑沉,没有天亮的打算,却已经听不到雨声。相留醉的腿已经消了疼痛,正是心软的时候。加上本意就要讨好些她。他把怀里的人紧了紧,下巴抵在丑妇的头顶。“这样呢?还不冷嘛?”

      丑妇不言语,相留醉又紧了紧,感觉她不在发抖,才做罢。听着她平稳的呼吸,自己也睡了过去。

      *

      “相公子不必担心,不过伤口未愈受了风寒起了烧,好生调养几日便好。“莫明对着还未梳妆一脸憔悴担忧的相留醉说。

      “您是神医,您说如何就如何了,我担心什么?”相留醉坐在床边把揉了半天丑妇的手塞进了被子里。

      今日一早他是被烫醒的,怀里就跟抱的炭火盆子起了火一般。掀开被子时,丑妇呼吸急促,嘴唇发白,丑陋的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水,紧抿着嘴唇忍着苦痛一声不发。他摸了摸她滚烫额头,利落的翻身下床,把她摆正躺平又给加盖了一层,这才急急忙忙去叫莫老头。

      大家一起入住的客栈,房间大抵应该都挨着,他笃定莫老头就在隔壁,没成想敲了一排过去,在尽头才找到正主。

      投宿的客人被这风华绝代的相留醉吵醒,都是带着脾气开门的,门拉开后都给迷的三魂丢了七魄。还以为睡梦见了神仙。还有几个睡的迷糊,开门就跪了下来了,到把相留醉吓的不轻。

      莫老头见他面色冷漠,眼睛却一瞬不瞬看着床上的丑丫头。料他口是心非,便呵呵一笑,“好好,有我在必定药到病除。我现在就去抓药煎药,保证让她明天就活蹦乱跳的。“

      说罢,莫老头起身往外走。这不开门不要紧,门一拉开,几个人呼啦啦叠着罗汉摔进了门。所有人皆是一愣。空气突然静止了。

      “仙人,可否共饮?”有人打破了沉默。

      “神仙,能不能带我修行?”有人附和。

      相留醉下意识的去摸凳子上的面纱,却见发烧的丑妇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撑起了身子,眼神犀利,身子微弓,犹如荒原上的猎豹。“滚!”

      掷地有声一声低吼,地上几个垂涎美色的人“腾腾“弹起,叫喊着“鬼啊”,屁滚尿流的出了房间。

      风烛虚脱向前一栽倒,相留醉本能的伸手去捞,她的一只手已经撑住了身子,盯着相留醉。“他暴露了,很快就会传到刘轩卿那里。此地不能在留,马上收拾东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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