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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事实真相 ...

  •   这邪祟能谨慎至此,是江予怀万万没想到的。

      黑夜里,他高大的身影独立在江畔之上,夜风吹动他稍长的发丝,让他显得愈发沉静起来。江予怀眼神深深看了一眼江面,随后拿起散落在周围的东西,缓缓回了村子。

      村子里已经漆黑一片,唯独有一个地方有些微弱的亮光,那是东子的家。江予怀朝那里走去,轻轻推开了门,躺在床上的人听到动静一弹就醒来了,显然是没有睡熟,或者只是在假寐。

      “怎么样,你……”霍书青话说到一半就住口了,因为江予怀脸上的表情太过严肃,不用问,他就知道这事没有彻底解决。

      江予怀将东西都放好,随后洗了把脸,擦了擦身上,坐到床上双手背到后脑勺躺了下去。霍书青见状也慢慢躺下,微弱的烛光下,霍书青再次开口问道:“很棘手?”

      江予怀点了点头,道:“它很聪明。”

      “这样啊。”霍书青转过头,看着江予怀深邃的眼眸,道:“你不是说这次如果没有成功的话,就要去找村长问一下吗?那明天咱俩一起去找他吧,这事不解决,对这里的百姓危害太大了。”

      江予怀点点头,他知道霍家心怀苍生,从小耳濡目染之下的霍书青自然也不会坐视不管,于是解释道:“人死,一般也叫气绝,那股气没有了,自然就什么都没了。邪祟的产生无非就是三种情况,一种是怨念太重,一种是执念太深,还有一种是自然孕育,比如没有思想的婴儿或后天形成的妖物。水里的这个,黑气绕江,残害生灵,是为怨灵,择水而居,死因或是因为水。”

      “这样啊,那……我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这种事,是不是我们周围有很多只是我们普通人看不到啊?”霍书青又问。

      江予怀道:“怨灵本就少,要形成怨灵,也不是所有有怨念和有执念的人都会这样,生时死时和死法还有葬法都有很大讲究,普通人看不到也分情况,你看不到,是因为你有一身正气,鬼怪邪祟难以接近。”

      “原来如此。”霍书青点点头表示理解,见夜已深,他吹灭烛火对江予怀道:“你好好休息,这事天亮后我们再去解决。”

      江予怀便不再多言,缓缓闭上眼睛睡去了。天一亮,江予怀和霍书青两人准时醒来,两人匆匆吃了点干粮便去了村长家。

      村长也正吃早饭,一见他们来,不由得招呼他们进来,问道:“两位大师,怎么样了?”

      江予怀看了一眼村长,道:“我想问几个问题。”

      村长一愣,随后道:“您说。”

      “水里的东西,你们,或者你,知不知道是谁。”江予怀看着村长的眼睛问道。

      村长立即错开眼不与江予怀对视,道:“这……您都不知,我从哪里知道去……”

      他这般作态,就连一旁的霍书青也看出了不对劲,他想等江予怀发问,但迟迟没听到江予怀出声,他疑惑转头看过去,见江予怀紧皱眉头,一副他就是知道村长不对劲但不知道如何与他辩论的样子。

      霍书青一挑眉,心说这人看着这么厉害,连套话和吵架也不会?不过眼下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他接过话头,对村长道:“村长您如果不把事情和我们说清楚,我们俩很难给您办成这事,要知道现在是人命关天的时候,我就不明白了你有什么好犹豫的。”

      “不是……我真不知……”

      “那好!”霍书青打断村长的话,站起来拉着江予怀的手腕道:“既然你不肯如实告知,那我们就告辞了,但我得提醒你一句,我们走了,你要想再找个像我师兄这般厉害的人可就难了,不对,是再找不到了。”

      村长一见这阵仗,立即陪笑道:“两位息怒,我……”说到这里,村长长长叹了一口气,吩咐他老伴把门关好,道:“你们且坐。”

      闻言江予怀和霍书青坐了下来,村长点起一支旱烟,长长吐出一口烟。

      四十年前,新联村有个村民叫做王大勇,是村里捕鱼的一把好手,人也勤快肯吃苦,他白天打鱼,休息多半个晚上后,凌晨天不亮就挑着鱼走三十里路出去卖鱼,他的鱼新鲜又大,价格也实诚,久而久之,就有一大批固定会在他这里买鱼吃的客户了,他日子逐渐红火了起来,人也到了适婚年龄。

      起初,王大勇家只有他和他娘两人相依为命,日子过得清贫,而且王大勇长得黑且矮,没有女子心仪他,但现在不同了,他有了银子,人也是个勤快实诚的,村里很多长辈就想把自家的女儿嫁给他。

      众多长辈中,村长的父亲也是其中一个,那时候村长还不是村长,只是一个读过一点书的青年人,他听他父亲说,想把姐姐嫁给王大勇,想要王大勇出十两银子作为聘礼。

      但村长心里清楚,姐姐心仪的对象是村头的谢五哥,她肯定不会嫁给王大勇的。果不其然,当父亲说出要姐姐嫁给王大勇的时候,姐姐立即就气得摔门而去,当晚将近子时才回来。

      不过这事父亲态度坚决,姐姐也没有任何办法,王大勇见姐姐有几分姿色,也动了心,爽快拿出十两银子做了聘礼。没多久王大勇就与他姐姐黄惠莲成了亲。

      一开始他们心里都很担忧黄惠莲会抗拒,可没多久就传来黄惠莲怀孕的消息,大家就都放了心。

      就这样,大家相安无事和和美美地过了几年好日子,王大勇一如既往地勤快,黄惠莲也还算持家。但随着孩子越长越大,村里渐渐开始流言四起。

      原因无他,这个孩子实在是长得太像谢五哥了,眉眼鼻子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王大勇虽然憨厚老实,但他不傻,这孩子的确是长得像谢五哥。

      被这种事情困扰,王大勇开始无心做事,终于有一天夫妻俩发生了争吵,王大勇一怒之下打了黄惠莲。

      黄惠莲这几年都被王大勇捧在手心里宠着,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当即不管不顾道:“王大勇!我给你生了这么个漂亮孩子你还打我,你还是不是男人了,早知道我当时绝不嫁给你这么个丑八怪!”

      王大勇气急,当时就要掐死黄惠莲。听到动静的人立马去叫了村长父亲,村长父亲及时赶到救下了黄惠莲,说了一番好话这才把两个人劝下来。

      王大勇一根刺卡在心里,始终不得劲,打鱼都是恍恍惚惚的。那天打完鱼回来,王大勇就见自己家门前围了好多人,他心里登时“咯噔”一声,几步跑回去,见他老娘躺在床上,村里的婶子正给他老娘用湿巾擦头。

      “这是怎么回事!”王大勇目呲欲裂地看着沾血的湿巾道:“我娘怎么了!”

      他这话一出,大家都不说话,只同情地看着他,良久他才反应过来,众多人中,他没有看到本应在此照顾他娘的黄惠莲。

      人群中有人不忍,终于告诉了他真相。

      原来是黄惠莲受不了这样的日子了,他伙同谢五哥将王大勇的银子全都拿了带着孩子跑了,拿银子的时候被王大勇的娘发现,几番纠缠之下,王大勇的娘被黄惠莲推到后撞到门框晕过去了。

      王大勇听后气得青筋暴起,恨不得杀人,但老娘还等着他救,于是他只好压下心头狂怒先找人救娘亲,奈何新联村一进一出没有一天的脚程到不了,等大夫来的时候,王大勇的娘已经去了。

      王大勇寻找了黄惠莲等人两年多未果,将村长父亲给的赔钱也用光了,终于心灰意冷,也没有银子再维持生活,便在一个月夜投江自尽了。

      “直到他不见的第四天,我们才在码头那边发现他。”

      讲完这事,村长也不抽旱烟了,他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霍书青一拍桌子气愤地站起来,道:“你们家这不是欺人太甚吗!你姐姐怎么想的!估计那晚跑出去就和那什么谢五哥乱来了吧!”

      他这话说的毫不避讳,村长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良久他才轻声道:“是我们与长姐错了,但现在新联村的人,是无辜的。”

      江予怀抿了抿嘴,道:“黄惠莲与谢五哥可还在世。”

      村长眼神闪了闪,道:“在世是在世,但无论如何他们也不会再回来了。”

      “不需要他们回来。”江予怀道:“你把他们的生辰八字给我,有助于我除掉这邪祟。”

      村长一听没作他想,立即告知了江予怀那两人的生辰八字。二人得到了想知道的事情,便也不再久留,直接离开了村长家去了东子的住处。

      霍书青被气得不轻,道:“我要是王大勇,我就是死我也要拉着那俩一起死!”

      江予怀没说话,到了住处,霍书青又问:“你找那老头要那两个人的生辰八字,真的是为了除邪祟?”

      江予怀没想到霍书青还挺聪明,于是摇摇头道:“不是。”

      霍书青眼睛一亮,道:“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要扎小人对不对!没错,给我扎小人,他们害得别人家破人亡被人笑话,他们却逍遥法外,必须扎小人!”

      江予怀看了他一眼,道:“不是扎小人……但也差不离,新联村这几条无辜的人命,还有王大勇的娘,都是他们间接或直接害死的,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霍书青闻言眼睛亮晶晶,道:“江予怀。”

      江予怀没注意到他语气的变化,手中正用笔将那两人的生辰八字写在符纸上,听到霍书青叫他,便应道:“嗯。”

      “你太对我胃口了!”霍书青道:“反正我也无处可去,留在止戈只能给他们带来麻烦,不如以后我就跟你混了吧!”

      江予怀没说话,他弄完符纸,竖起两指将那符纸操纵得飘浮在空中,随即他用手一指墨斗,两滴墨水嗖的朝那符纸飞过去,墨汁晕染在符纸上,将那两人的姓名与生辰八字染成一团黑,从此以后,这两人的日子也不会很顺遂了。

      做完这一切,江予怀睁开眼,忽然剧烈咳嗽了两声,捂着胸口坐在了椅子上。

      霍书青一惊,急忙给他倒了一杯水,一边给他顺背一边皱眉问他道:“这个还能反噬的?”

      江予怀喝了口水,深吸了一口气,道:“对方是生人,不是邪祟,不是妖物,自然会对我有所反噬,师父教我此法的时候也告诉过我,害人之心不可有。”

      霍书青道:“你都这么厉害了,你师父一定更加厉害!我还没见过那样的大师呢!”

      闻言江予怀眼神稍黯,道:“他不在了。”

      “啊?”霍书青挠了挠头,道:“对不起啊,我……”

      “无妨。”江予怀收起墨斗,道:“我师父,也是被日本人害的。”

      说起这个,霍书青一改刚才的随意,眼神顿时变得凌厉,道:“只恨我自己本事不够,不能将他们赶尽杀绝。”

      江予怀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再说什么了。

      一阵沉默后,霍书青突然又问道:“对了,刚才那老头若是一直不肯说,你难道和他干耗着,就不想想怎么撬开他的嘴?”

      “……”江予怀垂了垂眼睑,道:“我不擅长,以前我和我师父一直在山中未出,直到去年饥荒开始,我们才不得已外出。”

      霍书青恍然大悟,随即走到他面前,抬起头看着他道:“原来还是个刚出山的小仙人啊,啧啧啧,世道太乱,小仙人不谙世事,不若以后就由我来保护你吧!”

      江予怀没有理会霍书青的油嘴滑舌,只道:“刚才村长说,他们找到了王大勇的尸.体。”

      “没错,说是在码头那儿找到的。”霍书青点点头肯定道。

      “我们还得去找一趟村长,”江予怀道:“邪祟的生成还有一半原因在于墓地的选址与朝向,还有尸.体死后的状态,这些都要弄清楚,才好更方便把它除掉。”

      “那行,你刚刚受了点伤,这会儿就不要动了,你先休息,到申时我们再去找那老头子不迟。”霍书青道。

      江予怀确实被刚才那一下弄得有些累了,也没推辞,冲霍书青点了点头便躺床上休息了。

      霍书青坐在床边,不自觉就看向躺着的江予怀。他将手撑在下巴上,突然笑了笑,轻声呢喃道:“本事大就算了,还这么好看,好歹给别人留条活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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