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瓜寄人篱下》爱丽丝镜子

42、第42章（完结）

　　眼前的程冬阳笑容灿烂，与电视上那个清冷得有些忧郁的“钢琴王子”判若两人。头发上还扎着那个太阳发圈，凌乱的刘海被汗水打湿。也许他一直朝气蓬勃，只是压抑了生长。程冬阳伸开双手，要一个抱抱，和更多。
　　江黎没发现自己哭了，从吊床椅上一跃而下，扑向程冬阳的怀抱里。当初自己是怎么舍得分开的？现在只想要抓紧。
　　程冬阳把江黎紧紧按在怀里。
　　“江黎，我可想你了。”又是那个带着委屈的话音，委屈得理直气壮。
　　江黎想回答，却张不开口，说不出话。
　　“江黎，我可想你了，你想我吗……你是不是又瘦了……你哭了吗……你说句话啊？”
　　“……”江黎哽咽着：“生日快乐。”
　　程冬阳松开怀抱，捧着江黎的脸，舔舐了脸颊上和嘴唇边的眼泪，献上深深一吻。吻得过于激烈，夺走了江黎的呼吸、声音、呻吟、叫喊。在清晨的卧室里，执念一般把人控制怀抱里，身体里，肆虐占有，不愿分开。先把人弄疼了再低头安慰，握着江黎的手却不分轻重，勒出一条深深的红印，再俯身过去舔舐。
　　两个人都出了一身的汗，程冬阳起身打开窗。冬日澄澈而寒凉的气息飘进房间里。
　　江黎裹紧被子，摩挲着自己的手腕转过身去，语气里带着点儿撒娇似的责备：“你自己多大劲儿不知道吗？”
　　程冬阳钻进被窝，就势从背后抱过去，脸颊贴着江黎的后背：“我困了。”
　　“睡吧。”
　　两个人日思夜想的，便是这样相拥而眠。原来，在什么都还没开始的日子里，其实就已经开始了。
　　江黎终于不再做噩梦了。他先一步起床，反身抱住熟睡的程冬阳，轻轻抚摸后脑的那个疤痕。程冬阳哼唧一声，像是被吵醒了，也不睁开眼，还往江黎怀里钻。
　　“吵醒你了？”江黎轻声问，嗓子有些哑。
　　“……我妈找人给我算过命，说我能活到九十六。”程冬阳唔鲁唔鲁地像是在说梦话。
　　江黎温柔地笑笑：“那还有七十六年的岁月……”
　　“你要加油啊。”程冬阳式的抱紧，是真的很紧。把人死死地锁在怀里，生怕被谁抢了去。
　　“恩？”
　　“我活到九十六岁，你就要活到107岁……啊，我今天追上了你一岁。”
　　“我马上反超。”
　　“不行，你别再长了，等等我吧……”
　　“要等你十年？十一年？”
　　“十二年吧……然后你叫我哥。”
　　“好啊……”
　　两个人说着“梦话”，再次睡着。

　　原腾原星和穆子兮先后打来电话，说话间就要杀上门来要人了。江黎这才有了大人该有的理智和体面，赶紧去浴室洗漱一番。正洗着呢，惯犯程冬阳溜进浴室。
　　“你停吧！程冬阳，你哥哥姐姐要来了，穆律也要来……”江黎试图闪躲都是徒劳。
　　程冬阳一边撒娇一边把人抱住，趁机抓住手腕就赶紧把人翻个个儿，又露出“残暴”的真面目，又是一番索取。
　　几番折腾，好不容易两个人都洗干净了，江黎已经筋疲力尽了。
　　手机响个不停，门外又传来砸门声。江黎迷迷糊糊地感觉自己用意识去开了个门，还和三位客人攀谈了一会儿。但醒来才发现，自己睡过了整个白天。屋外吵吵闹闹，传来穆子兮和原星高亢的笑声。
　　江黎好不容易站起身推门出去，四个人围坐在沙发，吃着水果磕着瓜子儿，和和美美一家人。
　　一家人四双眼睛齐齐看过来。江黎真是知道了羞愤难当这四个字该怎么写。

　　“能走路吗？”程冬阳居然还问。被江黎眼神杀，居然还敢委屈。
　　江黎强忍着酸痛，强撑着走出客厅，没注意到自己T恤领口露出来的吻痕，尽可能保持沉着冷静，还得找些假意寒暄缓和尴尬场面。
　　“晚上留下吃饭吗？”
　　“……那什么，”原腾觉得自己看见些不该看的，眼神闪躲没话找话：“冬阳今晚就住下了，明天原星派车来接回训练营。不管什么目的，节目已经参加了就参加到底啊。契约精神啊，江律师给他讲讲。”
　　“恩。”
　　“那个人已经被捕了，我和江黎也和好了，我没动力了……”程冬阳低头说着。
　　原星不乐意了：“你没动力无所谓啊，你给带来多少话题和关注你知道吗。？凛要火还得靠你呢，继续作我不拦着你。”
　　“那我什么时候能淘汰啊？”
　　“决赛前你自己想想办法”

　　结果程冬阳一口气杀出重围，闹着玩儿地写了一首《我想回家有错吗》滑入总决赛，为了避免成团出道，赶紧把在长心的病例亮出来退赛，位置让给了候补选手。
　　网上哗然，大家觉得这富二代的玩儿法太烧钱，有精神病就不该走到大众面前，对比赛不尊重，对观众和粉丝不负责。
　　“对于网上这样的观点，你是怎么看的？”
　　程冬阳坐在满是logo的背景板前接受离赛采访，言谈已经随意得多，有些游刃有余，但还是始终不看主持人也不看镜头，轻轻垂目，缓缓陈述：
　　“我确实不是个‘正常人’，我生病了，后来去治病。正常该是什么样子，现在哪怕是让我想象，我也想象不来。我能看见什么风景，是其他人哪怕想象，也想象不到的……”
　　“那对于喜欢你观众和粉丝，你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程冬阳抬起眼睛，眨巴眨巴：“那你得让我想想。”
　　于是程冬阳自己出钱，让原星把他的几首歌重新录制做成纪念DVD，送给了为自己投票的粉丝们。娱乐圈两月游就此结束，过完寒假，他要回去上学了。江黎也要回去上班了。

　　除夕前夜。程冬阳和江黎去了刘锐家看肆意唱响的总决赛。刘锐不在家，刘笑含准备了一桌子好吃的招待江黎和程冬阳。
　　“今年总算不用孤儿寡母的过年了。”刘笑含调侃地说，语气里也是无奈。
　　笑笑缠着程冬阳讲训练营里的花絮，并坦言，自己还是最喜欢苏凛那种温柔开朗的帅哥。但也曾经把妈妈手机里珍贵的一票忍痛投给了程冬阳。程冬阳许诺，过完年，带笑笑去公司看苏凛。
　　此时的刘锐因为一起跨省大案没能在家过年，冰天雪地里和妻子女儿视频了五分钟，暖了暖心再继续蹲守。
　　穆子兮在夏威夷被男朋友惊喜求婚，只惊无喜。两个人为此吵了一架又火速和好。
　　原腾和原星陪着原明铮，原腾家两个孩子上蹿下跳就差把房顶掀了，几个大人反而是没什么话说。
　　原明铮轻咳一声：“冬阳和江律师大后天回来，你俩必须到。”
　　原星不乐意了：“我到可以，你们能不能劝劝程冬阳出道啊。他这人气可都是钱。”
　　原腾附和：“还有江律师，挖来太盛得了，穆姑娘用人是往死里榨取价值，江律师歇了好几个月，明年不一定被怎么使唤呢！”

　　除夕这天一早，程冬阳带着江黎，备上好吃好喝地来到程珊墓前。凌冽寒风中，铺开一张大桌布，席地而坐。两个人包裹得严严实实，一人怀里再揣个热水袋。旁边偶有人经过，都觉得和俩人指定是有点儿什么毛病。
　　“这位就是江黎了，我俩怎么回事儿我微信里都告诉你了，真人比照片儿好看吧。”程冬阳一脸得意，郑重介绍。
　　江黎犹豫着要不要叫阿姨，可程珊也就比自己也就大十来岁。
　　“程珊……”江黎直呼其名，但还是有点儿紧张：“我是江黎，久仰您的大名。”
　　“如果我妈还在，你猜我们会怎么认识？”
　　“恩？”
　　“我在西班牙的时候做了个梦，梦见你和子兮阿姨一起来我家。跟我妈谈事情，刚好我从学校回来。江黎，只要让我看见你，我就一定会喜欢你。”
　　“那你想怎么追我啊？”
　　“给你买好吃的好喝的，给你发微信，去律所找你玩儿，逗你笑。”
　　“我那么好追吗？”
　　“很难追吗？”
　　“我说了我喜欢学习好的。”
　　“那我就好好学习。”
　　“我喜欢温柔体贴的。”
　　程冬阳挪挪屁股，贴着江黎，环手抱上：“那我就一直抱着你。”
　　“我喜欢善良单纯的。”
　　“你看我，多善良多单纯……”程冬阳眨巴眨巴眼睛望着江黎，惹来一阵欢笑。
　　……墓地里的风声吹散了一阵欢笑，又飘来下一阵。

　　山间总是寒风凛凛。已经三月早春，仍然是彻骨的寒。
　　程冬阳后悔不听话，没多带点儿暖宝宝进山实习。此时此刻被教授带了个所谓“捷径”，是一侧悬崖一侧岭。有几个同学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冻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往身上抹。只有程冬阳一点儿不带含糊地跟上教授的步伐。
　　“老师，您都52了，悠着点儿吧。”
　　“我52了，掉下去就看个美景，一生无缘无悔无愧于心，你二十二岁小伙子，可得当心！”
　　“我妈找人给我算过，我能活到九十六。问题是咱们快点儿吧。咱们如期结束实习，我得回家给老婆过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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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冬阳？……说了多少次不许叫老婆！”江黎压低着声音，在法院门口打电话：“你安全下山就好，回来的路上小心，我马上开庭了……”
　　“你这些年来第一场刑辩案子，紧张吗？”
　　江黎温柔地笑笑：“跟你实习一样，我当事人常年被丈夫家暴敢怒而不敢言，一侧是悬崖一侧是岭，我现在得带她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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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冬阳坐在出租车后座，摇下车窗。长江路上熟悉的风景和熟悉的气味儿和熟悉的堵车景象——马上就到家了。前年，两人就搬到了长江路上程珊的房子里去了。重新布置一番，开启新的生活。
　　“前面好像是肇事了。”司机抱怨：“……剐蹭一下就各让一步找保险公司理赔，何必意气用事呢。”
　　“没事儿，我不着急，我媳妇儿也下班不久，估计也还没到家呢……”
　　程冬阳远远地能看见自家小区自家的楼，待车子缓行拐过弯去，就能看见自家阳台亮着灯。
　　落下视线，只见小区门口站着一个人，身着合身的西装，挺直地站立，脸上带着这个春天最温柔的笑意。
　　“师傅，停车停车，我到了！”
　　程冬阳冲下出租车，背着个大登山包，冲向他心爱的人，给江黎一个熊抱。
　　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