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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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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骤变
我在秋枫林里听怀旧的福音笛声。记得当日笛海音精灵对我说:“在怀旧的笛声里,要记起以往所遗忘的。”
寻找下诅咒之人仍毫无头绪。我根本无从下手。到底,我是如何被诅咒的?难道我遗忘了什么?
记忆中的画面放电影般一一闪过我的脑海。从离开瓦莲塔至踏入篱庄堡,我仔细回想每一个细节。我记得来到篱庄堡,最先看到四月,然后是客顶……后来看到绿鸥……
绿鸥……
绿鸥……
时至今日,我还记得初次见面,她的眼睛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与恼恨。我继续回想与绿鸥有关的画面。事实上,我绝少与她见面,她终日在房里睡觉,傍晚去蝉几的房里取药——她似乎身患重病。我曾在蝉几房里见过她,她的扇子掉在地上,我很自然地替她捡起,一枚海鸥棋的尖翅刺入我的食指,仿佛是冰剑刺入,冰冷之感一闪即过……是她诅咒我?我摇摇头,绿鸥在篱庄堡有口皆碑,善良得走路都怕踩死蚂蚁。也许她的惊异与恼恨,只是因为她以为我是高特敏手下。
后来出现“黑披风”。不,也不会是他。牵着我的马带我进入瓦莲塔的人不正是他?如果救我只为诅咒我,那他不是太无聊?
千头万绪,乱七八糟。
我烦恼地走回篱庄堡,看见日出、漫塔、斯朵、云朵在篱庄堡前赛马(篱庄堡前有很空阔的场地,铺着茵茵绿草)。
格斗王四人队已住在篱庄堡,我常看见日出与漫塔在一起聊天。尽管似乎非常重要的图纸被盗,篱庄堡的生活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客顶常在后花园调教导盲犬,云朵顾着钻研《高新巫术》,四月与季在霖、庄德乐忙于国事,格斗王四人队在篱庄堡秘密设计图纸……总之,篱庄堡表面相当平静。
“骑马吗?”漫塔打断我的思绪。
我摇摇头。现在不是下雨天,我提不起骑马的兴致。
“你越来越沉默了。”漫塔是真关心我。
我不想说话。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卢翔常在饭桌上对我怒目圆瞪。
“快看!”日出指着三季隧道出口。
己意背着晴晴慌慌张张地奔向我们,高声叫着:“快叫蝉几,快!快……晴晴不行了!”
云朵飞快地奔进篱庄堡,片刻后,蝉几跟着她跑出来。
为时已晚。
当己意跑到我们跟前时,晴晴的眼神已涣散,年轻的面孔扭曲成一团,头颅无力地垂在己意肩膀上,四肢僵硬。
日出把手放在晴晴圆睁的双眼上,但晴晴的眼睛始终不曾合上。日出倒退几步:“她死不瞑目。”
蝉几手中的药箱“啪”地摔在地上,凌枝草等药物撒乱一地。她将颤抖的手放在晴晴的额头上:“她因枯心诅咒而死。”
己意低声呜咽,肩膀一抖一抖。
云朵早已飞奔向博卡海都宫殿。
不久,季在霖蹒跚而来,四月一脸严酷,庄德乐惊惶失措,云朵的雪唇仍是向左稍歪,眉梢似堆满冰雪。
季在霖握着晴晴的手,忍不住老泪纵横,一时哽咽难言。他宁愿她疯颠一世,也绝不要她这样痛苦凄凉地离去。
云朵拍拍季在霖长了不少老人斑的手背。季在霖低头抹泪,泪水从他的手掌一直滑到手臂,他的浓胡子一耸一耸。
庄德乐尖叫起来,在看了晴晴扭曲的脸孔后。
四月责备地扫他一眼。
季在霖把晴晴从己意背上移到自己后背。他弓腰背着晴晴向三季隧道走去,仿佛晴晴是巨大的石头,压弯他的脊背。
他老了。
云朵跟在他身后,吹一曲《幽默曲》,口哨声响彻云霄。
四月嘱咐庄德乐:“通知其他人赶往海陵参加晴晴的葬礼。”
庄德乐冲入篱庄堡。
四月、日出、漫塔、己意、蝉几、斯朵、我跟着季在霖与云朵走。
我们一直往秋枫林深处走,后来到秋枫林边缘,这里栽有寥寥几棵高大枫树,树前是空旷的草地,茂盛的草是枯黄的,似一直涌到天边。我们一行人鱼贯走入草地,长长的枯草淹至腰部。最后,一堵长长的灰砖墙出现在前方,墙上的满月形大石门紧闭,门匾上书“海陵”。
四月将手放在石门上。不久,门自动打开。
我们沉默地鱼贯而入。
我环视四周。这里像一个宽阔的博物馆,纤尘不染的白色大理石地板映照人的面影;四面墙上都镶着花格窗,窗帘挽起来,阳光射过玻璃投在大理石地板上;方方正正的高大石柱相隔有序,撑起那花纹勾织的天花板,石柱上挂满巨大的画框,画中人物不一,服饰考究,神态各异,栩栩如生。
“这些画可是历朝皇亲国戚的遗像?”我低问漫塔。
她沉默地点头,眼泪自低垂的浓睫毛溢出,滑下脸庞。
那边墙上有一扇洞开的石拱门,门槛接一条青砖路,弯弯曲曲的青砖路不知通往何处。我分明听到清晰的海潮声。
季在霖没有停下脚步,径直走出石拱门。我们当然跟在他身后。
青砖路两旁都是枯草,路尽头,是波澜壮阔的大海,磅礴的蓝色无边无际。惊涛拍打礁石,激起浪花。
海陵原来是一座三面临海的建筑。
季在霖背着晴晴站在海边,海风卷起他们的头发与衣角。
我们站在他与她身后,不语。
云朵坐在地上,头向左歪,用左手支撑头颅。她仍在大声吹口哨,曲调是《海之女神》。她那两束绑得高高的黑发在风中向同一个方向飞扬,其中一束遮住她的双眼。
残阳如血,红霞烧红遥远的天边,惊心动魄。奇怪的是,我们头顶上的天空仍是碧蓝碧蓝的。枯草随风伏倒在地,如同不胜枚举的驼背老人。我注意到海岸上卧着一匹纯黑的骏马,一只白色波斯猫在它背上跳舞。它们显然也看到了我,马站了起来,驮着波斯猫来到我跟前,眼里竟流露出喜悦,似有泪光闪烁。我摸摸马的头,它乖巧地站在我身边,用头轻擦我的手臂,波斯猫跳到我怀中,我抱着它,它欣喜地闭起眼睛,安心睡起觉来。
“四月。”客顶的声音响起。
我回头看看,客顶、左勒、席蒙、卢翔、庄德乐都来了。
“绿鸥呢?”四月问。
“她精神不好,我没让她来。”卢翔说。他仍像往常那样怒视我,好似是我诅咒晴晴。
我别开头去,懒得理他。
四月走到季在霖身边:“让我把晴晴放入珍珠球。”
己意与漫塔一直在抽泣。
四月做出格斗王战姿,直视晴晴的侧脸。
晴晴飞离季在霖的脊背,凌空仰面躺着,像躺在床上。
四月相抵的食指指向晴晴,晴晴通体发出灿烂白光,映射天地。一支蓝图巫术笔从东边飞来,停在晴晴旁边,突然自动折成两断,当一张蓝色纸从折断处飞出,蓝图巫术笔奇异地消失了,与此同时,蓝纸直飞天上,嵌入那片蓝色的天空,天空竟更蓝了。而灿烂白光在一刹那间消失,晴晴随之缩小,最后竟成为一颗弹珠般大小的白珍珠,自空中慢慢落下来。
原来如此——笔在,人在;笔死,人亡。
四月接住白珍珠,把它交给季在霖:“晴晴的珍珠球,由你送它入海。”
季在霖的胡子抖个不停,他紧捏珍珠球,呆望很久。
天边最后一抹晚霞隐去,太阳已完全落山,黑夜来了。
季在霖忽然大吼一声,奋力将珍珠球抛向大海。珍珠球刚接近海面,一条美丽的白色尖头鱼跃出水面,将珍珠球吞入喉咙,随即沉入海中,不见踪迹。
一旁的己意啜泣不已。
“为什么把珍珠球抛入海中让鱼吞了?”我悄声问蝉几。
“天斗鱼会好好保管珍珠球——它是守墓鱼。博卡海都已逝贵族都被葬入珍珠球。”蝉几继续解释道,“而且,让逝者随鱼在海中旅游是博卡海都俗例——我们都相信涛声安魂,大海是格斗王最好的归宿。当然了,逝者葬在珍珠球里,只是一团雾气……”
季在霖成了化石,双手捂住脸孔坐在海岸上,始终不抬起头。
云朵不知疲倦地吹口哨。
月亮从海面上升起。
我站在岸边,突然像被谁推了一下,猝不及防,摔入海中,在海水中浮浮沉沉。波斯猫惊醒,小胖腿在水中奋力划着。我感到一条鱼游进我的衣袋,吐了一样东西在衣袋里然后便游走了。
救我上岸的是四月。她施了一个巫术,令我与波斯猫飞上岸来。
“我脚底打滑。”我解释道。说是被人推下去也没人信,谁都亲眼看见我自己掉下海去的。
“你快回篱庄堡换件衣服。”漫塔对我说。
“你们不回篱庄堡?”葬礼应已结束,我不明白他们为何还留在此地。
“这海里有一种动物,它们爱吃新鲜的珍珠球,我们得看守晴晴的珍珠球,直至夜里十二点后,她的珍珠球才安全。”
“所以你们要在十二点后才能回篱庄堡?”
“是的。而且,我们都想送晴晴最后一程……”漫塔哽咽。
“你衣服湿透了,回篱庄堡去吧。”斯朵也说。
我离开海岸,黑马想驮着波斯猫随我一起离去,被四月牵住了缰绳。
走出海陵,重回到草地。
夜风吹来,带来微微凉意。我心情低落,仿佛自那日台风后,一切都变得不寻常,似有股潜伏的黑暗力量正试图破茧而出,原形毕露。
草丛深处在闪光。
我蹲下身来,高高的草丛包围我。我拾起那个闪光的东西——蓝色圆镯,依次镶嵌蓝色、无色的金刚石,玲珑剔透;边缘缀许许多多串连的绿色小铃铛。我正端详它,它突然自动套入我的左手。我想把它弄下来,它却恰好不松不紧卡在我手腕处。
我恼怒地转动它。
“樊拉神灯心!”
我目瞪口呆。
“不错,正是我——驮铃手镯在对你说话。我终于找到真正的主人,那便是你……”
我打断它的话:“什么樊拉神灯心?”
“巫术界最高统领者是樊拉神,每过一万年,樊拉神会把三件宝物放在巫术界不同的地方。这一次,樊拉神的三件宝物是樊拉神灯心,一对驮铃手镯与灯心笔。樊拉神灯心便是你。你注定要为樊拉神收回另两件宝物,你是灯心笔与驮铃手镯的主人。”
“为何将宝物放在巫术界又要取回?”如此大费周章。
“这叫试心。”
“试心?试的可是人心?”
“不愧为樊拉神灯心!”镯子夸张地哈哈大笑,“若然格斗王正确拥有并使用宝物,便可造福巫术界;但若人心不轨,那么宝物就是灾难,樊拉神灯心便要负责收回宝物。”
我竟成了巫术界的解救者!我暗暗失笑。
“如何收回宝物?”
“天机不可泄露。”
“我想你也不知答案吧。”
镯子沉默。
我想了想,做出格斗王战姿,将食指对准驮铃手镯,它隐形了——要是篱庄堡的人看见这奇怪的镯子,也许会以为这是我用来对付他们的武器,他们现在草木皆兵。
一颗白绿相间的珍珠球从我衣袋里滚落于地。天斗鱼竟将一个坟墓吐在我衣袋里!
我端详珍珠球,这个珍珠球里葬的是何人?要不要折回海陵将珍珠球重投大海?夜风席卷而来,浑身湿透的我打了个冷战,便把珍珠球藏回衣袋,继续前行。以后有时间再将它放回原位。
夜已深,不过十二点的钟声还未响起。
漫朵楼的仆人早就睡了。篱庄堡与漫朵楼的灯都没有亮起。
我走在螺旋梯上,感到凉意袭来,湿衣服紧贴在身上。
篱庄堡大厅回响着我单调的脚步声。
我回到房间,迅速换了一套衣服,疲惫地倒在床上。
纱帐里充满月光。今夜的月亮比任何时候都更皎洁。
很久很久,我都在发呆。
“樊拉神灯心,有人在诅咒你,咔咔声不断呢。”镯子突然说话了。
“可我没听到咔咔声。”我真没听到。
“是我在保护你。”
“谁在诅咒我?”
“不知道。咔咔声命令你走出房间。”
我飞快地跳下床,走出房间。
“你真这样做?”镯子诧异。
“为什么不?你指引我。”
“嗯……好吧……走到四楼,在走廊口左转,直走一百步,打开右边那扇门。”
我照着镯子说的做,在打开门的一瞬间,一股浓郁的茉莉花香涌来,混合着血腥味。
我打开灯,看见绿鸥倒在血泊之中,奄奄一息。
“怎么回事?”我奔过去,扶起绿鸥。她气若游丝,头颅无力地垂在我的臂弯里。一把刀插在她身上,血染红她的白披风。
我让她重新平躺在地上,让她好受些。不知为什么,她的头发绕在刀柄上,我便想把发丝弄好。当我的手触及刀柄,肩上的雾芭蕾竟唱起歌来,歌声有极强的穿透力,似能传到十万八千里。我注意到它的眼睛瞪得圆圆的,眼珠始终留有我手握刀柄的画面。
雾芭蕾是监——视——器……我的思维停顿了一下。
绿鸥的气息越来越微弱。
我得去蝉几的房里找药给她。想着,我站起来,飞跑向门口。
气势汹汹的卢翔迎面而来,站在他身后的是四月等人。除了季在霖,他们都回到篱庄堡——雾芭蕾的歌声引来他们。
我看向窗外,一群游天客飞来飞去,云朵骑着一只游天客飞进篱庄堡。
他们骑游天客回来,难怪行动这样迅速。
“如来佛祖,真主安拉,耶酥基督,圣母玛丽娅……沙暮槿你竟要杀害绿鸥!”庄德乐尖厉地叫起来,像活泼的乌鸦。
“你要畏罪潜逃吗?”卢翔粗暴地推开我,奔过去抱起绿鸥。
一块蓝色半心形蜡烛从我身上掉落于地。
“绕□□心!”庄德乐如同夺了头功,抢先叫起来,“果然是你偷走绕□□心!你竟将绕□□心一分为二,相信另一半在依瑰丽妃手中!”
日出拿走我肩上的雾芭蕾。
它始终在唱着:“沙暮槿的手握着杜绿鸥身上的刀……”
我低头看看衣服,上面沾染了许多绿鸥的血迹。
“蝉几,快救绿鸥!”四月冷静得吓人。
卢翔抱着绿鸥与蝉几匆匆奔向蝉几的房间。
除了失明的客顶,剩下的人都审视我。
如果眼光能杀人,庄德乐刻毒的目光早将我碎尸万段。
“虽然我知道真相,可他们无法听到我的证词,他们不是我的主人。”镯子焦急地嚷嚷。
我挺直脊背。
孤军奋战的时刻到来了。
“啊!”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我们都冲向篱庄堡的大厅。大厅里灯火通明。
一个男人趴倒在地上。看来是地毯绊倒了他。
他风尘仆仆,疲累不堪,干脆仰躺在地毯上,大口大口喘气。门外有一只游天客趴在地上,看上去行将累死。
己意惊得捂住嘴巴,尖叫声有些模糊:“福桥!”
雾芭蕾的歌声终于不再响起——云朵把布条塞进它嘴巴。
福桥坐在椅子里,恢复了一些元气,不像刚才那样疲惫得不成人形。
所有人都围坐在椭圆桌前。我与四月面对面,各坐桌子一端。
“福桥,发生什么事?”四月问福桥。
“连日来被依瑰丽妃穷追不舍。”
“何时开始?”
“那日台风停后,过不多久,她便找上门来(星星一直在移动,除了云朵,居然还有人能找得到我),逼我交出聚心笔。仓促间,我怀揣聚心笔骑游天客逃离绿塔,她一路追赶。我只得将自己隐形,但却被她瓦解隐形巫术。我注意到她手中有一块半心形绕□□心,是它帮助她嗅到我的气息!我只得催游天客飞快点(可怜的游天客,没累死真是幸运)。我几乎飞遍天空的角角落落,依瑰丽妃始终穷追不舍。最后,我不得不逃回篱庄堡。”
“依瑰丽妃现在何处?”
“她没有追来篱庄堡。篱庄堡高手如云,她自知寡不敌众。”
“最初你便该直接飞回篱庄堡。”
“我以为可以摆脱她。”
云朵哈哈大笑:“自负啊,福桥!”她骑游天客在大厅上空盘旋。
“对了,左勒呢?”日出忽然问。
“我在这。”左勒出现在门口,虚弱地弓起腰,踉跄走向我们。
“不是叫你好好跟着暮槿吗?怎么弄成这副鬼样子!”庄德乐毛躁地呱呱大叫。
四月忍耐地扫视庄德乐。
难怪最近背后有人,原来是被左勒监视。篱庄堡的人对我可真是不放心,先是蒋客顶与雾芭蕾,现在是徐左勒。非得让我活在他们的眼皮底下。
“我被人打晕。”左勒的手紧按在脑后勺。
“现在,是时候向我们解释了。”四月对我说。
庄德乐以为自己是福尔摩斯:“还用得着解释吗?晴晴定是被她诅咒而死,一是为了报仇(别忘了晴晴曾把她推下楼去),二是为了引开我们。她故意掉进海里,以便有借口回篱庄堡偷新图纸(别忘了绕□□心擅长感应气息,利用绕□□心她便可找到新图纸所在)。她发现左勒跟踪她,便心狠手辣打晕左勒。当她回到篱庄堡,抓准时机潜入房里偷新图纸(还记不记得她特意问漫塔大家是否于十二点后才回篱庄堡?她明确了我们回篱庄堡的时间,想在十二点前完成任务)。岂知她的罪行被绿鸥发现,于是她狗急跳墙,行刺绿鸥。绿鸥一向虚弱,自然不堪一击!但她绝没料到雾芭蕾是监视器,雾芭蕾的歌声一直传到海陵!”
“如果你什么都不了解,就免开尊口。”我本能地驳斥,“若然客顶不失明,他便能用望远眼镜监视我,知道我不是凶手。至于左勒被打晕,根本与我无关。”
“你怎知客顶监视你!难道是你弄瞎客顶!”庄德乐毫不掩饰他的大嗓门,“至于云朵的伤,也定是你所为!你与依瑰丽妃为了潜入冰星塔,用巫术击伤常在空中飞行的云朵,以便利于行动!”
如果我说自己偷云朵的万里耳窃听了四月与客顶的话,便明白客顶用望远镜监视我,这些人会怎样看我?现在说什么都是狡辩,做什么都是欲盖弥彰。我都忍不住要同情自己。
“庄德乐,闭嘴。”四月严厉说道。
所有人在等我解释。
解释?又得牵扯到珍珠球、樊拉神灯心、蛊惑诅咒,等等。从何说起?
“我只能说,我没行刺绿鸥。”我懒懒地说。
“鬼都不信。”庄德乐咄咄逼人。
“你就是那个鬼。”我激愤,用手一指庄德乐,“诅咒你!”
“如来佛祖,真主安拉,耶酥基督,圣母玛丽娅!”汪德乐歇斯底里地呼喊,在胸前画十字架,面如死灰。
我根本没向他施巫术。
云朵大笑:“匪类汪德乐!”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
所有人望向螺旋梯上的卢翔。
他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奔向我,狠抽我一记耳光:“你多狠!那把刀再向左一寸,绿鸥的心脏就被刺穿!”
我毫不犹豫,以同样的力度甩他一记耳光。
“卢翔,绿鸥怎么样了?”漫塔问。
“一直昏迷,能否醒来还是未知数,蝉几正在给她上药。”卢翔对我横眉竖目,整张脸红起来。
“陛下,请赐沙暮槿一死,以免她再害人!”庄德乐不怀好意。
“雾芭蕾并未唱出暮槿刺杀绿鸥,我们也没亲眼目睹,等绿鸥醒来再定夺。”客顶反对庄德乐。
“可是雾芭蕾眼珠里有沙暮槿握刀的画面。”庄德乐死不罢休。
“我完全同意德乐。”卢翔咬牙切齿,“四月,了结沙暮槿!”
“太过草率了。”日出反对。漫塔、斯朵、己意附议。
四月站起来,双手插在黑大衣口袋里:“左勒,日出,把暮槿押往监狱。”
“四月,事情还未查清……”客顶惊讶。
“按我说的做。”四月不容置疑。
左勒与日出来到我身边。
“暮槿,你明白这是不得已,一切要等绿鸥醒来才可定夺。”漫塔安慰我。
“我明白,我理解,可我永不服气。”我茫然。
“为什么不解释?”镯子替我不值。
他们早已有先入为主的想法。我百口莫辩,一切都只能由绿鸥指证,她应知是谁行刺她。
“何必这样麻烦!”庄德乐忿然,“四月,我们都亲眼看到沙暮槿手中握刀,而那把刀插在绿鸥身上!”
“眼见为实。”卢翔赞成庄德乐。
“左勒,日出,把沙暮槿关进藩篱监狱。”四月再说一遍。
左勒与日出沉默地看着我,示意我跟他们离开篱庄堡。
“你们就一直把误会当饭吃吧!”我冷冷一笑,“说什么眼见为实?眼睛也会骗人!终有一天,你们跪在我面前求原谅,我也无视你们下跪的双膝。”
一丝诡异的得意笑容凝在庄德乐肿胖的脸上。
我高昂着头走出篱庄堡,左勒与日出分别走在我左右两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