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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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林危一杯冷茶猛灌下肚仍觉尚未完全清醒。他两颊涨红，耳朵像对可怜兮兮的熟虾，冬晴见到他这么模样，即使相信少爷素日信义为人也忍不住多想，倒了杯温茶送到林危面前，状若无意道：“少爷终于回来了，昨晚歇在哪里，怎么没回来呢。”
“水笙没跟你说么？”林危的说辞跟水笙昨日保持了一致，“大哥哥一个朋友新娶了小妾，我跟他们喝了顿酒，散了之后因为太晚，便在大哥哥家歇下了。”
冬晴道：“既然喝酒了，身子觉着怎么样，需要做点温软的吃食垫垫肚子么？”
“不必了，我先睡一觉。老太太若有事你直接叫我就好。”
冬晴面上不动声色一一应下，林危便在书房的小隔间的床上倒头就睡。
很快到了吃饭的时间，林危仍一点要起来的迹象都没有，冬晴简直提心吊胆，又担忧自家少爷昨晚在何处做了什么，又怕董氏那边突然谴人找林危，好在一直到午后董氏那边都没有人来，冬晴便在外书房准备了一小桌饭菜，预备着少爷醒来要吃东西不必等。
林危这一觉，睡得不早不晚，醒得也不早不晚。
沉沉日光与微小尘埃一起落在深色木地板上时，他才慢慢转醒，床帐完全放了下来，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一时耳边沉静得如同深夜。
旖/旎/艳/情的回忆蓦地在脑海中浮现，连声音和触觉都分毫不差清晰可见，林危艰难地咽了下口水，用力晃了晃脑袋才算把那些画面赶走。
林危披着外衣下了床，发现果然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他往外走了几步，刚想开口叫人，才发现嗓子像被什么东西阻塞了一样，沙哑得不像话。
不料他叫不出来声，外面的人却如同跟他心有灵犀似的马上有了动静。
脚步声由远而至，林危挑起帘子随意往外打量着，刚想说句我要洗漱，看清来人却立马愣住了，表情不自在地咽了咽口水。
面前的顾千崖身上穿着家常衣服，腰间系的是嵌丝银带，就这么站在他面前，虽然没有配玉冠，仍显得尊贵又俊美。
接近黄昏太阳已经没那么大了，小书房里也暗暗沉沉，林危鼻端闻到了淡淡墨香和一点干木头的味道，忽然有种外头太阳一定还很猛烈的错觉。
见他一直默不作声，只盯着自己看，眼神又不像之前那样恼火得躲闪，而是多了分亲昵和不知为何的考究，顾千崖在这一屋的沉寂里率先开了口：“睡得好吗？饿了没有？”
“还……还不错。咳咳……你怎么在这？”
喉咙仍然不太舒服，林危无端生出一点火气，难受地清了清嗓子。他不明白人若是放/纵一夜，隔日又睡过去半个白天，自然声涩/情/迷。
望着披衣倚立的林危，不知是错觉还是怎么，顾千崖总觉得他的眼睛比平日多了许多难言的东西。
屋里明明光线不好，林危一半身子还被珠帘隐隐遮掩住了，他的眼睛却想浸一了汪水似的亮得摄人。
“我说，你怎么在这？”
顾千崖仍看着他不语。
林危表情狐疑望着他，最后挥了挥手：“罢了，帮我叫丫头进来。”
顾千崖似乎终于回过神来，浅浅笑道：“这是外书房，哪里来的丫头。”
林危一愣，呢喏了几句，自己走到屏风后面，水壶里有温水，毛巾皂荚也都放得齐齐整整。
林危满意了，躬身舀了一点水洗脸，顾千崖已经跟着他进来，沉声道：“我来服侍你。”
他提起水壶望洗脸盆里添了温水，又拿了条干净毛巾帮林危擦头擦脸，林危明明自己就能动手，顾千崖这么一帮反而显得碍手碍脚，他自己也意识到了，不好意思一笑，转身出去倒了杯温茶送进来，林危便用他倒的茶漱了口。
顾千崖道：“你的丫头在外面收拾了一桌菜，饿了没有。”
林危穿好衣服道：“不必了，我也不是很饿。让外面的小厮吃了吧，我到祖母房中一趟。”
顾千崖下意识问：“去她那干什么……”
“午间还没过去问安呢，让开。”
“我……”
“你为何在我家我就不问了，如今天应该也晚了，你回去吧。”
“我担心你。”顾千崖比之前坦诚了许多，直接道：“你今早没告诉我一声就回家，我回房看不到你，所以找了来。”
林危一愣，耳廓又红了，道：“……又没什么事。你回去吧，在这多久了，别耽误你部里的什么事。”
林危边说边往外走，顾千崖在他身后亦步亦趋：“那我晚上……明日再来看你。”
林危随意点了点头，便出去了。
顾千崖仍站在门口，过了一会才对在门口等吩咐的小厮道：“你们少爷不饿，几个人进去把桌上的饭菜吃了吧。”
那几个小厮一听高兴极了，因为顾千崖此刻站在这里，他们就没马上进去，仍然守在门口
院子里的黄杨树生得枝叶繁茂，绿意盎然，被大太阳晒了一整天，空气中都多了一分杨木树脂被这大热天烤热之后挥发出的芳香味。
顾千崖静立片刻，忽然问道：“这院子里种的是什么树？”
“回少爷，是黄杨木。”刚被赐食的小厮殷勤的很，飞快地回答道，“傍晚时分整个院子都有树香味，好闻极了，孕妇病人闻了还能安神，京城里到处都是这个。”
林危本来还有些忐忑，捉摸定了一番说词才进去董氏房中。不想董氏今日病了，房中飘着一股淡淡的药味，孙氏在里间侍药，奶娘抱着林弱眉坐在外面的椅子上，董氏恹恹躺在床上，听见林危来了才打起精神：“我的危儿来了，快过来，坐我旁边。”
“怎么身上不好？还是天气太热了，老人家受不住？太医怎么说的？”
“不过是染了些风寒，不妨事的，倒是你，怎么今日才晓得来。”
董氏语气略有抱怨，林危有些心虚，半真半假道：“祖母忘了？再过七日就要放榜，我这两天都和学中之人一起，估摸着自己考得怎么样。”
“这是什么好事，明日不许去了，考过就完了，怎么还带记挂的呢，你们这些小孩子没防备，整日把这些放心上，没的怄坏了心神，快别跟他们一起了，这几日乖乖呆在家里就好。”
“是，孙儿哪都不去。”
孙氏慢悠悠地走上前道：“我也几日不见大少爷了，总觉得他精神好了许多。”
董氏道：“是么，我老眼昏花了，看见人也看不真切，我瞧瞧，还真是呢，冬晴有把你伺候好就好。”
林危也不晓得她们哪里看出来自己精神不错，或许是因为他刚从一场漫长的午觉睡醒？
林危道：“冬晴做事一直妥当……刚刚我在外面看到眉儿了，这孩子又长大了许多。”
董氏道：“是么，我怎么没看见，算了，不要叫孩子进来，小孩子家过了病气就不好了。”
几人正说着，秋蓉端着药上来，林危便退到一旁，孙氏自行上前伺候，林危等得无聊，走到外面看见卧在乳母怀里的林弱眉，他一笑走过去，示意乳母不用见礼，戳了戳林弱眉的小脸蛋：“怎么了，你怎么也病恹恹的。”
林弱眉不满地捂住自己的脸，看向自家大哥，忽然伸手摸他的下巴，然后从乳母怀中起来，硬要挂在林危身上。
“这是怎么了。”林危兀自好笑，但还是牢牢托住这小家伙，“几日不见，竟沉了许多。”
林弱眉一叉腰：“才没有呢。”
“好，好，没有就没有。”
乳母笑道：“小姐，大少爷读书辛苦，哪里禁得住你闹，下来地上玩好不好？”
“不要。”林弱眉把头埋进林危怀中，撒起娇来，“大哥又没有不愿意。”
林危笑道：“愿意愿意。我好几日没见你了，抱一会子也没什么。”
“哥哥，”林弱眉钻在他怀里，像只小动物一样轻轻动着鼻子，轻声道：“哥哥身上的味道好香。”
她半困半醒，说话迷蒙，声音也不大，这句话只被抱着她的林危自己听见，虽然不太在意，未免心生怪异，他一个男子，又不像女孩一样有熏香，身上怎么可能有香气。
林弱眉正迷迷糊糊地蹭着他的胸口，好像马上就要入睡，乳母轻轻叫了她几声，也没见她有反应，林危等她睡安稳了，才把她交到乳母手上。
孙氏从卧房中出来，道：“老太太吃下药刚睡下了，大少爷可以回去了，明日来看也不迟。”
林危道：“辛苦姨妈伺候祖母了。”
孙氏忙道：“应该的。……眉儿这是怎么了，莫不是睡着了？”
乳母道：“正是呢，和大少爷玩着玩着就睡着了，也不知怎么那么容易困。”
孙氏笑道：“那是因为中午没睡午觉，现在不早不晚的反而睡着了，只怕晚上有得闹了。”
眼看着没什么事了，林危便回到房中，本来打算再休息一会，躺在床上身子虽然累但一点睡意也无，只好又起来了。
夏绮隔着帐子问道：“少爷醒了么？要梳洗么？”
“冬晴呢？”
“出去有一会子了。”
“去哪了？”
“奴婢不知……”
林危兀自发了一会呆，才从床帐中出来，洗漱好后便到书房看书，没一会冬晴便进来了。
“少爷刚刚找我？”
“没什么，只是问一下，你去哪了？”
冬晴道：“老太太房中一个姐妹后日就要出府，我去送她一送。”
这样的话也无可厚非，林危本来也不想追究，闻言点了点头，赞了几句，叫她过来研墨。
冬晴依言上去，林危一面写字一面道：“昨儿晚上有谁来找过我么？”
冬晴心想您才想到这茬啊，道：“没有人，只是太太身边的淞儿过来问少爷书房要添什么东西，他们好一起采买。”
“也是，如今又九月了。不过我也没什么东西要添的，你跟他们说了吗？”
“我说只要好墨好纸，淞儿答应着去了。”
“嗯，说得很合适。”
林危一边写一边说话，字仍写得一丝不苟，冬晴看习惯了的都不由感叹，再看林危本人，眼眸澄澈皮肤白皙，颚骨精巧五官分明，端得一副好美人相貌，冬晴看得入了迷，手上动作也慢慢停了下来，被林危碰了碰手腕才如梦初醒，连忙继续研墨。
“发什么呆呢你。”
冬晴拿定主意，道：“少爷赎罪，奴婢刚刚在想些事情，才走神了。”
“这有什么，不过你又在想些什么事？”
冬晴笑道：“想少爷七日后能取得什么样的成绩，想到时会有哪些亲戚登门求亲。”
林危动作一顿，道：“我竟没想到你人在这站着心思能飘到那么远。”
冬晴道：“不然呢，少爷的亲事自是我们府上头等大事，您不知自从去年乡考之后，外头的人存了多少心思，看上少爷的又岂止一家。”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