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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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通了一些事，但还需要请教请教你。”
“什么事？”
林危道：“你送我的玉枕的确舒服，但也不是用一晚上都不会生热，那晚我醒了两次，第一次那枕头还是凉快的，当时我听到了隔壁的动静，第二次天已经蒙蒙亮，那时玉枕是温热的，但我一直睡到楼下有动静才起来。”
“当晚我和楚运封说了两句话，我一开始还以为那是他活着时跟人说的最后几句话。但那天王嬷嬷给我倒茶，念了一句茶壶盖儿怎么有铁锈，当时才点醒了我。”
顾千崖道：“关茶壶盖子什么事？”
“我那晚闻到了很重的铁锈味，我从小比旁人更通嗅感，这你是知道的。”说到这里林危叹了口气，道：“什么铁锈，那明明是楚运封的血被凶手洒在墙上，才有那么重的味道。”
他把当晚和“楚运封”的对话复述给顾千崖听。
顾千崖越听越是心惊，指尖攥紧微微发白。
林危当时想通其中关节，自己竟然和疑似杀楚运封的凶手说过话，而当时的楚运封也不知是死是活，怎么可能不急火攻心。
林危道：“这几日在家养病，玉枕我依旧拿出来用，按照它生热的时间推算，楚运封应该是前半夜被害的，更准确点说，不会超过丑时二刻。”
“当晚云松楼的巡夜是两个时辰换一次班，首班酉时至戌时，次班亥时至子时。凶手不管是在考生入楼前还是入楼后潜入都很可疑，云松楼戒备太严了，不管他是哪里的高手，怎么经过重重盘点道道关卡呢，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楼内有凶手的内应。”
顾千崖道：“这番推论略显单薄。”
林危笑道：“我只是想把我了解的都告诉清楚，理事大人，你能帮他申冤。”
顾千崖道：“这事本来就不归我管，你怎么不信呢。”
“归不归你管与我无关，我只知道你一定能帮他申冤。”林危凑近他，压低了声音，“护法，你一听我跟周浦打听那些事就过来给我护法，你还能瞒我什么？”
顾千崖看着他的眼睛和近在咫尺的嘴唇，忽然轻笑道：“为什么给你护法么，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要来青楼查案，我当然不放心了。我心里只拿你当我娘子，怕你被这里的人轻薄。”
林危一顿，不自在地往后退，“没一句正经话……”
顾千崖道：“没什么好申冤的，他只是运气不好，人都封运了，还有什么好指望的。”
“你瞒不了我。”林危说完站了起来，顾千崖赶紧跟上，只见他直直走向玉台，似要去接怜桑抛下台的花。
老鸨怎么可能容许她手下的人好生躺在床上养病呢。
怜桑脸色略白了些，但仍对着客人笑得娇媚。
林危不管身后跟着的人，抬手碰到了怜桑垂下的裙边。
他勾唇一笑，怜桑粉颊满面，笑得可怜可爱。
顾千崖险些控制不住，上前抓住林危手腕：“回去吧。”
林危笑道：“要回你自己回，我自己在这呆着，我有事呢。”
“行，我告诉你，我全都告诉你。”
怜桑百般娇媚地朝他行礼：“公子万安……”
林危随意对她一颔首，拉着气得不轻的顾千崖挤出人群。
“去哪。”
“我家。”
林危唇角的笑容僵了僵。
“……行。”
“冬晴，危哥儿说他今晚在友人家做客，”王嬷嬷道，“或许晚点回，或许今晚就不回了。”
冬晴有些意外，仍笑着说：“那我回老太太一声。”
“少爷不让呢，今晚是大少爷的朋友新娶了个小妾才设宴，他若是中途被叫回去未免扫兴也没面子，横竖有大少爷照顾着呢。”
冬晴为难道：“这……水笙有跟去么？”
“那是自然了。”
冬晴便放下心，继续做手中的针线。
……
顾千崖挥退丫头：“你们下去吧。”
林危好奇地瞧了几眼碟子中的食物：“这么多……何必上这么多菜，我又不饿。”
“怕你酒喝多了，胃里要闹，都尝一点子吧，味道还可以。”
林危随意舀了碗汤喝了两口，直道好鲜。
顾千崖笑道：“吃吧，若还要酒，我这还有两壶果酒。”
林危道：“你先告诉我你管不管楚兄的事。”
顾千崖：“……我管行了吧，必定给他申冤。”
林危这才满意了：“不错。”
“什么不错。”
“这汤炖得不错。”
他一心喝汤，看得出来连眉眼头发都是愉悦的，顾千崖几乎看得入了迷，过了一会才道，“你不问我话么？”
“不必了。”
“你不是想知道……”
“不说狠点你怎么肯帮我管这件事。而且，那些都是你的私事罢？我也不方便听。”
顾千崖道：“我可以告诉你。”
告诉他，自己为什么提前吩咐水笙让他晚上不要开窗，告诉他，自己是不是事先知情。
林危摇头：“算了，我不管你在外面认识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这有什么好管的，各人有各人心事罢了。”
他的直觉太好了，顾千崖心想。
“也没什么。”顾千崖道，“前几年在外面认识了一些江湖朋友，像这种受令取人性命的，我事先的确能知道一点。”
他这说法隐晦又清晰，林危无可无不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二人沉默了一会，主要是顾千崖一声不吭，林危专注喝汤，顾千崖忽道：“你是怕跟我过多牵连罢了。”
林危一愣：“……没有，你想哪去了。”
“海竹阁一夜后，你对我生分了许多。”
“……”
“我知道你厌弃我，连给我个道歉的机会都不肯。”
“……”
“不过我的确冒犯了你，我有错处。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我如今却冒犯了你，你寒了心厌弃我也是有的。”
“……不算冒犯，你那晚也喝醉了，究竟不算存心的不是？”
“谁跟你说不是存心的？”
林危一愣。
顾千崖目光灼灼：“……可能你怎么都不相信，反正我就是对你有企图，想要相对一生一世的企图。”
“那晚我没有醉，起码意识还没糊涂。”
林危艰难地咽下口中的汤，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顾千崖一字一句，近乎无礼：“那晚冒犯了你，我算是蓄意为之。”
林危缓缓放下手机的调羹，半晌之后还在自言自语：“你是蓄意为之……那我是什么呢……”
顾千崖一番剖白之后没有迎来林危一顿骂，心中尚且忐忑不安，闻言目光一凛，沉声道：“你什么？”
“我那晚……也没有醉到什么都不知道的地步……”
顾千崖蓦地睁大眼睛。
“你说什么？”
林危艰难地抬起眼睛，望着他：“你说呢？”
他的眼睛红了一圈，看起来可怜又可爱。
……
……
少爷昨晚没有回来，冬晴仍给主子收拾好了床铺，再放几块泷烟香到熏笼罩好，等在椅子上边做针线边等。
王嬷嬷盯完小丫头匠扫回来，冬晴便给她倒了一碗茶：“您老人家也该多休息休息才是，外头小丫头们已经会做事了，您何必在外面站一早上呢。”
“姑娘你不知道，”王嬷嬷喝了口热茶才道，“如今柳絮飞得屋檐廊下满是，如果不清扫干净，少爷容易犯咳疾。”
“辛苦您了，您老人家就是妥帖。”
“这有什么辛苦的，不过是站着看一会子，姑娘素日待他们也太宽了，就我刚刚在门口看丫头们干活，就看见兰枇和小桂正倚着扫帚站在数下和水笙那小子说笑，要不是我过去了只怕三人能玩一早上，到时这些活不都耽误了么……”
冬晴心下一紧，面上声色不露问道：“因此您过去训水笙那孩子了？”
王嬷嬷笑道：“没训着他，他一望见我，躲猫儿鼠似的跑了，我都还没来得及说他。”
冬晴放下针线缓缓站了起来，对王嬷嬷笑道：“妈妈且在这坐着，我到厨房看会子药。”
王嬷嬷满不在意挥手：“姑娘去吧。可是我们少爷的药？”
“正是呢，上次大夫开的两贴药如今还剩下一副。”
冬晴脚步轻快出了屋子，很快来到下人的住处。
外面一道屋子都是粗使外出小厮住的，像冬晴这样的姑娘很少踏足，但有时也会因为少爷要出门的事过来跟外出小厮吩咐事情。
这会儿不早不晚，站在外面只觉安安静静的，冬晴走进去看见院子里有个孩子正在浇花，见她来吓了一跳，放下水桶倒头就拜，冬晴哭笑不得连忙让他起来：“你放心，我只是个丫头。”
那孩子仍然跪着不动，只是肩膀看着不再抖动了。
冬晴思及这或许是个新来的小厮，才会见了大丫头竟然吓成这样，柔声道：“烦请这位小兄弟帮我把水笙叫来，我不知道他在哪屋，也不好贸然去找。”
小厮重重应了一声，迅速爬起来跑去找人，冬晴走到廊下坐着等人来，只半盏茶的功夫，水笙从其中一个门探身而出，冬晴一眼瞧见，略笑了笑，朝他招了招手。
水笙知道躲不过，暗地骂一声刚才来叫他的小子，只会硬着头皮过去，恭恭敬敬地问了声好。
“我也不跟你多话，只问你一句，”冬晴道，“少爷昨晚歇在哪里。”
“已经在大老爷府上……”
“你还瞒我，既然在大老爷府上，你为何没有跟在身边。”
水笙懊悔不已，忍不住抱怨：“姐姐今日要拿我的罪么？果然早上被王嬷嬷撞见坏了事。只是少爷大了，如今连会试都考过了，别家少爷到这个年纪，别说有没有成家，只怕孩子都有了。难道如今我们的少爷就该整日禁在府里，连个红颜知己都不能见一面？……姐姐未免太爱拿人错处。”
说到这里水笙颇不服气，悄悄抬眼看了看冬晴，冬晴不知是气的还是怎么，两颊发红盯着他，好半天才道：“你能懂什么就在这里胡说！你若是挑唆少爷到外面认识什么不该认识的人引得他总夜不归宿，别说我拿你错处，第一个老太太就要你脑袋！罢了，你不用告诉我少爷在哪里，但你现在就出去把少爷接回来，之后的事我慢慢跟你小子算账！”
她语气严厉，完全不比往日温柔亲和，水笙便不太敢跟她顶嘴了，呐呐道：“是，我这就出去接少爷回来。”
冬晴哼了一声站起来往门口走去，迎面一个男子大笑着跑进来堪堪要撞到她身上，好险被她避开，水笙吓了一跳，赶紧上去把周浦拉开：“您老人家怎么也不着三不着两的。”
周浦万万没想到这小厮院子里竟然有一个软罗粉裙的年轻姑娘，愧得全身僵硬，说话也结巴：“这……我……我给这位姑娘赔罪了……”
冬晴不理他，只冷冷对水笙道：“你还要在这站多久？”
水笙连忙道：“这就去，这就去。”又朝周浦道：“周哥自己喝茶吧，我要出门办事呢。”
“你又要去哪，我这刚来呢？！”
“服侍我们家少爷去，没空跟你闲话！”
“你家少爷这会刚进书房，你牵马做什么？”
“什么？！”
冬晴脸色一变，上下扫了周浦一眼，一言不发转身就走，周浦还有些怯怯的，就不敢回视，水笙拉着他问：“你刚说什么？我家少爷在哪个书房？”
“还能在哪个书房，难道还能是我家的书房哈哈哈哈……”
周浦爽朗大笑，兀自进屋去了，水笙还站在院子里发着愣。
少爷昨天不是说要去醉仙楼办点事吗，怎么突然从顾府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