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她的花》一俯仰

13、来亲戚

　　“文清！乐文清！”隔着洗手间的门，我在里面呜哩哇啦的鬼叫。
　　“怎么了呀？”
　　“你带家伙事儿没？我来亲戚了”从文清手里抽脚的时候，我只觉下面呼噜一热，果然，亲戚来串门儿了。
　　“姐～～～～你这儿有卫生巾嘛？”文清在门外悠扬地冲影姐吼着。
　　“抽屉下面有包护垫儿，谁来例假了？”
　　行吧，有总比没有强。
　　费劲地蹲到洗手台下面，我从抽屉里翻出可怜巴巴的还剩三片儿的护垫包，护垫包下面还零星的躺着几只套套。
　　咦？虽然刚刚成年，但我隐约知道它的用途是跟进入某个身体部位有关，但是也没听说影姐有男朋友啊。
　　来不及想太多，我迅速关上抽屉，草草换上护垫，想着贴上它去把卫生巾买回来。
　　“文清下楼给你买卫生巾去了”出来的时候，看到影姐盘腿坐在屏风前的黄丝绒贵妃躺椅上，用手指了指床前的豆包沙发。沙发旁边放着一杯热水。
　　我听话的躺靠在豆包上。
　　“明天是例假第二天，你还能去吗？太疼的话千万别勉强。”影姐竖抱着一个硬靠枕，跟我说道。
　　“嗯，还行。我一般到第二天就是肚子坠着疼，浑身没劲儿，没别的反应。”
　　“那说明你身体还行，我一个朋友例假第二天都能疼晕过去。”
　　“这么夸张啊？”
　　“是啊，所以第二天是真要命。我以前练体育还好，这两年不练了身体素质下去了，例假第二天什么都不能干，只能躺床上喝热水。好像文清就没啥事儿。”影姐说着从身旁找出空调遥控器，把空调关上了。
　　“文清怎么没事儿啊，她去年有次例假吃雪糕，直接去医院了。大夫说她以后都不能吃太冷的东西。”我给影姐说着。
　　“你俩从初中就挺好哈？”
　　“嗯，我们认识都六年了”我笑着冲影姐说道。
　　“文清特别珍惜你这个小姐妹，有段时间你俩好像闹别扭了是吧，她那两年就总是闷闷不乐的。”
　　“啊？”我尴尬地回想起高一时候，因为那个诡异的梦而对文清刻意的疏离。
　　“那两年文清一句话不说，家里不知道她是怎么了，成绩下降，老师找我姨了好几次。小姨心急也没办法，打了骂了成绩就是不好了。结果有一天她突然乐呵地回家，说你跟她说话了，后面人就又好起来了。”
　　听到影姐的话，我有些促狭。
　　“清清性格比较内向，怕给人添麻烦，所以什么事儿都憋心里。你跟她是好朋友，没事儿多带带她，让她也开朗一些。”
　　前屋电话铃响，影姐懒洋洋地从躺椅上起身，趿拉着她的丝绒拖鞋往门口走，半途不忘把自己一头的羊毛卷绾出一个大大的髻夯在头顶。我看着影姐的背影，一面觉得这姐姐实在有点好笑，一面心里又觉得有些沉。
　　从很早之前，我就知道自己跟文清是两种人。遇到未知的情况或者可能的伤害时，我都会选择以最快的方式抽身，尽力让自己离漩涡中心远之又远。但是文清不一样，她会毫不犹豫地跳进漩涡里任凭风吹浪打，哪怕被撕扯地面目全非、遍体鳞伤，她也不会因为恐惧而逃离现场。所以，表面上看我乐观开朗、文清沉默敏感，但我从来都知道她才是胆子大的那个。
　　自从高一做了次有关她的梦被吓到之后，我就第一时间疏远她，逃离了危险源。等到自己对这件事情不再过敏之后，我又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与她重新做回姐妹。那两年里，我交到了新的朋友，进入了新的阶段，我以为文清也是一样的，至少在表面上她确实在新班级交到了朋友。如果不是今天听影姐提起，我几乎都快忘记我们之间曾有过这样一段插曲。而她是因为这件事情成绩才开始往下掉的，那我是不是欠她一句抱歉？
　　正在想这些事发着呆，文清从门外跑了进来。
　　“妍妍我给你买了三种品牌，你赶紧换上吧。”
　　“你……”我看着她低头扒着塑料袋的发旋，欲言又止。
　　“我还给你买的姜茶跟红糖水，你喝哪一种？”她抬头问我，一双眸子清澈见底。
　　“都行，我没有喝这些的习惯。”
　　“啊？那你想喝的时候跟我说，我给你泡。你先去把卫生巾换上吧。”
　　我拿起厚厚的三包卫生巾进了洗手间。坐在马桶上一边换卫生巾，一边细细盘算：到底要不要就影姐说的那些与文清谈一谈。但是，该怎么谈？谈了要做什么？我却完全没有主张。算了，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吧。以后对她更好一些就是了。
　　“妍妍，过来咱们说一下行程。”出来的时候，影姐正跟文清坐在一起，白皙的手里拿着一张纸。
　　“你明天真能去是吧？经期真的不是特别难受对吧？”影姐问道。
　　“嗯，真没事儿的”我笑着回影姐，一手捏了捏文清的手。文清回身冲我笑着挤了挤眉。
　　“那行，明天一早七点咱们在这儿集合，有小巴车接咱们。到时候还有一些我的朋友，你们叫姐姐就行。”
　　“哎”
　　“咱们去两天，中间住一晚上。明早九点多应该能到，到了上午先化妆、试衣服、排队行，下午两点开始。晚上咱们去泡温泉，妍妍不用下水。后天早上再坐小巴回来。”影姐说着，用笔敲了敲拿着的纸。
　　我跟文清对视一下，第一次离开家“出差”，心底都有些掩饰不住的兴奋。不同的是，我还有点对未知的忐忑和担心，但文清的眼神里则是全然的期待。
　　晚上回家的时候，碰上我爸应酬，家里只有我妈在厨房孤孤单单的下面条。“听你爸说，你明天去表演是吧？”
　　“嗯”，我从我妈身后扫了一眼那锅内容丰富却颇为可怖的面条。
　　“你把文清她姐姐的电话给我，路上一定要小心。知道吗？晚上就在房间里呆着，谁叫你出去都别去。”我妈边搅动着下面稠的已经粘锅的面条，边对我说着。
　　“妈呀……咱晚上，就吃这个？”我半信半疑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