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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你姐……我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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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姐………”
“我懂………”
隔着电话,我跟文清都还没从下午的震惊中缓过来。雨下太大,影姐开着她的奔驰大方块把我们一一送到家。还放话了,明天要下雨她再来一个一个接。
面对这么好的姐姐,我们实在说不出她半点儿不好。但是……
我们是知道影姐的圆梦之路走的不太顺利。一直以来,我们都把影姐的不顺归咎于这个逼仄的小城市、这个保守的大时代。
然而下午观瞻过影姐的台步之后,我们意识到自己错了…
我们错怪了家乡,也误解了时代…
影姐确确实实不适合当模特。
虽然她走的很认真,但是越认真配上肩周好像脱臼了的步伐,外搭穿了高跟鞋近一米九的身高,就显得越发不适合。甚至还有一丝诡异的喜感…
在这条逐梦路上,别人走的未必是花路,但影姐走的一定是血路。
“还好你姐转行教小孩儿了…”
“哎呀…”
“咋?有隐情?”
“都是我姨夫员工的孩子,当福利发的…”
“啊?”
“我姨夫把他生意伙伴的、老铁的、以前道儿上兄弟们的孩子,全给介绍来了……”
“你姐教的过来嘛?”
“我姨夫给她找了俩员工,都是那俩模特教。装修期间上别的地方教课去了,装修好还回来。”
“合着你姐没教过啊?”
“她教完人都不来。”
得…
跟文清这一通八卦,我们一边感叹影姐得亏有个这么给劲的爹,一边就有点发愁师傅这水平,我们后面几天该咋学…
晚上我爸回来的早,特意做了盘我最爱吃的大葱炒鸡蛋,还熬了一锅白菜丸子汤又炒了个芹菜炒肉丝并麻婆豆腐。
上桌以后,他二话不说先趁热挑了一坨镶着葱花的鸡蛋放我米饭上,然后回头开电视等着在新闻里找我妈。
不得不说,我爸这炒鸡蛋配米饭真是绝得很。
“你妈妈今天穿的黄裙子吧?”
“不知道啊,应该是吧”
“你看这片裙子是不是你妈身上的?”
说着我爸起身指了指电视角上一坨可疑的鹅黄色。
没办法,我妈一心扑在工作上,而我爸作为她忠实的迷弟,最喜欢干的事儿就是在犄角旮旯里找身为中层干部的我妈一扫而过的镜头。
不看颜色不要紧,一看我立马想起来影姐说的节食的事儿。
碗里那坨鲜黄翠绿的大葱鸡蛋瞬间不香了,于是把碗撂下了。
“什么毛病?”我爸挑着眉毛看我撂下的碗。
“我…我减肥”声音比蚂蚱还小。
我爸像看怪物一样瞪着我:“小孩儿减什么肥?”
“我不是要当模特了么,教练不让吃。”这话说完我自己都心虚,之前自信满满的觉得自己马上能出道的信心,经过一个下午给现实泼的有点儿晃荡。
“那也不能不吃饭啊”我爸说着往自己碗里舀了一勺白菜丸子汤,作势就要给我盛。
我抱着碗儿不给他。
“拿过来!”不由分说,碗让我爸夺过去换回来满满一碗汤。
“你跟谁学啊?是正经地方吗”我爸问道
“文清她表姐那学的,她姐说还得出差呢”我插了汤里一个白胖的肉丸子跟我爸说。
他老人家瞬间眉毛拧成一条,放下筷子看着我,“她姐什么人?在什么单位工作?”
“额……自主创业。”我费心费力解释半天,过程中尽量把事儿往美好里拉。影姐拉开的这个世界虽然诡异,但确实新奇。让18岁的我按捺不住想钻个缝儿进去看看。
“她姐是个体户啊…”我爸听我说了半天,抓住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重点……
饭厅突然陷入了安静,“这么着,你把地址、她们工作室电话、她的个人电话、你小同学的电话都给我,让我跟你妈妈第一时间找到你,这样也好放心。”
“哎”虽然心里腹诽:我都多大了,哪还有查电话的家长啊。但是清楚,这应该是我爸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于是只能先答应着,寻思哪天找机会跟影姐要号码。希望影姐不会因此而嫌我是个乖宝宝。
后面几天,影姐大概也意识到自己台步风格不太适合推广,于是一边放很多模特走台的录影给我们俩认真分析,一边让我俩一遍一遍穿高跟鞋照着镜子走找感觉。
不得不说,影姐虽然自己走台吓人,但确实还挺适合当教练的。一到下午就听着满场飞的影姐嘹亮的吼声:
“做作了!你把胯甩出去得了!”
“文清你探着脖子走啊!”
“不让你甩胯你就给我癫着走!”
“做作了!又做作了!”
每次影姐说我们走路做作的时候,我跟文清都会互相瞄彼此的步伐,心里琢磨着对方是有多做作,才能让影姐这种走路约等于做作本体的人觉得做作。
就这样白天跳操健身、下午像机器人一样走来走去的磨了一周。文清和我好歹从穿高跟鞋而不倒,被影姐硬拽到了做作走直线的水平。
本来就是帮忙,影姐也不好意思对我们太严格,除了不让吃细粮、不让坐着、不让喝饮料、不让弯腰驼背以外,其他方面简直是无微不至:每天车接车送、黑咖啡管够、午休时她更衣室的衣服随便换着玩儿、还有各种护肤品、化妆品她想到啥就送给我们啥。
“嘶……”因为这段时间密集的穿高跟鞋,我的脚腕位置生生给磨出了泡。
“疼吗?”文清拿针小心翼翼的把水泡戳破,两只手帮我轻轻挤着里面的积液。
我是她介绍来的,所以这段时间她简直把我当祖宗一样供着。有水紧着我喝、有被紧着我盖,午休时候不睡觉,试穿影姐那些漂亮的衣服,也是紧着我先挑。
今天看我费劲儿地回身找脚后腕上的水泡,简直是一个箭步冲上来,把我整条腿抢到过去。
“一个泡而已嘛”我后脚腕垫在她腿上,抽腿也不是很容易。但从没被人这样握着脚,尴尬的脸都有点发烧。
文清大概也感受到了空气中凝结着的尴尬气氛,于是很快松开手,低着头去找酒精棉片。
怎么回事?呼吸有些急促、脸在发烧、心脏也有些不规律的砰砰跳着,我趁她不注意,第一时间冲进了休息间的厕所。
下面湿漉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