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时空的爱恋之太液芙蓉未央柳》小鸭先吱

33、谦谦君子

　　到杭州府的一路上看似平静，没有公开的海捕公文，也没有频繁的哨卡盘问，但是楚楚很清楚全国各路锦衣卫在暗中追捕张无柳。
　　她离开应天皇宫已经快半个月了，将及腰的长发剪短到披肩简单挽髻荆簪，没有骑蒙古壮马而是选择了步行，没有穿从前的男装而是一身简约的女装。这么多年她在大内侍卫总管不是白当的，这些人的战略部署和办差手段她都了若指掌，针对锦衣卫的反侦查技能全国她说第二没人敢说自己第一。
　　当于彦昭看到楚楚一身青装出现在他面前时，他许久还不敢辨认，直到楚楚主动问好，他才算认出这位女子便是那办案如神的张无柳大人。于彦昭盛情邀请楚楚到他府邸坐客，楚楚只是询问他的爱子廷益现在何处。
　　“廷益现在随祖母在城外茹家的药草庄园生活，家母亲自带着小儿一起在药草田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希望他从小耳濡目染行医用药之道，以后能从医济世。”于彦昭浅笑道。
　　楚楚提出想见一见廷益，于氏夫妇二人正好也许久未见过孩子了，于彦昭便套了自家马车带着于夫人和楚楚一起出了杭州城。
　　当他们下了马车时，廷益正一个人灰头土脸在药草田中活泼的玩耍，他手持树枝做剑戟，蹦蹦跳跳追赶捣乱的鸦雀。而这些举动平日祖母只是宠溺，因为这个孙儿机敏聪慧，教过的药草过目不忘，过许久后问起都能一一答对药效和属性。所以就由他喜欢蹦跳，不曾加以过度管束。当小男孩持着树枝冲到楚楚他们面前时，楚楚一脚挑起那枝桠到空中，敏捷地一把抓住，举在他的头顶：“想要吗？”
　　“想！”
　　“属于你的东西被抢走了怎么办呢？”
　　“夺回来。”廷益跳着想夺回这树枝，怎料树枝却在他怎么都够不着的高度。
　　社会主流都讲君子谦让，廷益这样回答楚楚很满意：“很好，那如果这支树枝断了呢？那些鸦雀还在田间作乱。”
　　“那我重新换一根，再去驱赶。”
　　“那怎样能保证属于你的东西不被抢走呢？”
　　“我要快快长高，长力气，强大起来就可以保护好想要保护的东西了。”
　　“廷益很快就可以长高、长力气，但是强大起来呢，是要凭借自己努力的。”
　　廷益一脸困惑：“为什么呀？”
　　“你先说，怎样才算强大？”楚楚问。
　　“像我的偶像文丞相那般，谋略无双，武艺高强才是强大。”廷益答。
　　虽然楚楚并不了解这个文丞相是谁，但语境她还是能揣摩出来的。她很惊讶这不足五岁的小童天资如此之高，一下子就答出了她想要的答案，难怪姚广孝预言他会是保家卫国的栋梁。
　　“谋略无双，需要你看很多很多的书；武艺高强，需要你不怕吃苦日复一日练习武功。文丞相能做成这些，必然是他每天都认真刻苦学习才达到的境界。你想变得和他一样强大，就得比常人更加勤勉的学习、思考，你明白吗？”楚楚慢慢道，廷益认真的点了点头。
　　“那你想过长高、长力气以后，要去做什么事吗？”楚楚继续问。
　　“祖母想我跟茹姐姐一样去做大夫，诊病救人。但是我想成为像文丞相一样的英雄，忠肝义胆，保家卫国。”廷益义正严辞。
　　楚楚丢掉那树杈，拿出在神机营练枪时从张辅那里赢来的佩剑和一个方正的包裹，一齐递给小男孩。于氏夫妇十分奇怪这位客人的举动，但是也未曾多说继续看着她与廷益的举动。书籍原本不重，但是那把宝石佩剑于一个小孩而言还是颇有分量，廷益刚接过的时候险些没接住，他用力往怀中一搂才算勉强接好。
　　“如果你决定了要当一个保家卫国的英雄，你就把包裹打开。如果你怕祖母伤心，想继续做一个治病救人的大夫，你便将东西还给我就好。”楚楚道。
　　廷益听完这话，只见他小小的身体慢慢蹲下，将包裹和剑放在地上，略显吃力独自解开了包裹。里面是楚楚从宫里精选的兵书，廷益现在只能勉强看全其中的一本书名：“孙...子兵、法？”
　　楚楚笑道：“学武练功固然重要，但是关键时刻谋士一计敌得过千军万马，廷益，你天资不凡一定要好好读书，看懂这些书这只是你人生的开始。”
　　廷益对那些精美厚重的兵书爱不释手，虽然他还看不全这封面上的字。他翻动书册的时候，于彦昭看到这些书里竟然有一本《奉天靖难记》，这是当今圣上亲作的兵法书！《孙子兵法》这种经典书目寻常易得，但是皇帝的兵法书在民间是绝对寻不到的珍宝。
　　于彦昭肃然，略微有些紧张：“请问张大人是何方神圣，为何您能拿到皇宫大内的书？”
　　楚楚道：“于先生，这些书是我找人抄写，专程为廷益准备的，合规合矩，您可以看书的尾页。”
　　于彦昭躬身拿起那本《奉天靖难记》翻到最后一页，只见一行略显稚嫩的笔迹写到“Dedicated to 于谦，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落款人是“徐棠”，上盖着大明皇后的私印！于彦昭看到这段话本是疑惑的，看到落款的印章便惊得立刻拉过于夫人要给楚楚下跪磕头。楚楚连忙拦住了这夫妇二人：“不必如此，我现在不是那个身份，我也不喜欢你们跪来跪去的礼节。”
　　于彦昭躬身，仔细措辞道：“感谢贵人给小儿赐字，草民定当好好培养他，不负您的厚望。”
　　廷益并不关心他们在说什么，只是好奇的看着大明最高规格的武将佩刀，小小的手触摸着上面的龙虎纹章。楚楚看着廷益道：“有高人指点我，说廷益注定不凡，是保家卫国的栋梁之才。所以我这次途径杭州，专程来看望一下他。至于我选择‘谦’这个字是希望他做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遇事以柔克钢，希望帮助他化解命运中诸多的刚烈戾气。”她在宫里向得道高僧问询过，古人相信改名会修正命格，不管是否有用，楚楚希望能够借此帮助廷益避免那句“身首异处”不吉利的谶语。
　　于彦昭牵起廷益：“谦儿，快谢过贵人给你起的新名字。从今以后，你在这尘世的姓名就叫于谦！”廷益不懂这个举动，但还是听从父亲的话拘礼谢了恩。
　　楚楚与于氏夫妇相谈甚欢的时候，没想到这郊外的药草庄园来了几个四处搜寻的男子，楚楚一眼就看出来那是便衣的锦衣卫。她皱了下眉，没想到在这个时间节点找来，于氏一家三口都在这里，她不方便大打出手。楚楚捏紧了拳，眼下这情境她只能赌来办差的人认不出布衣女装的她，如果认出只能再想对策。两个便衣锦衣卫看到他们站在这边便靠了过来，楚楚佯装镇定跟于氏夫妇提起茹芝芝和谈复这对欢喜冤家的事情，于夫人一听到这事便乐得滔滔不绝，将这些年关于茹谈两人的所见所闻竹筒道豆子般娓娓道来。
　　那两个锦衣卫靠近时，楚楚正与于夫人谈笑风生，万般没想到那锦衣卫中恰巧有一个人是飞鱼队的成员。他见到楚楚，眼神就开始刻意躲闪她，将目标转向于彦昭：“你，头抬起来我看看！”于彦昭不解，想到是官差在办什么案子就抬起了头。同行的另一个锦衣卫注意力被他这句话也引到了于彦昭身上，两人开始端详于彦昭的面容：“不是不是，我就说没有，身型一看就不是，快点走看看下一家吧。”那锦衣卫不耐烦说到，于是那两人就离开了这处。果然，大内是按照张无柳的特征在追捕她，楚楚背后出了一身冷汗，还好遇到了飞鱼队的人帮她解围，不然她的行踪就要暴露了。如此，杭州府便不宜久留，她需要快点离开了。
　　临别之际，于夫人单独拉着楚楚在一旁说话，她眨着眼看着楚楚道：“您是不是同皇帝吵架了，偷偷跑出来的呀。”
　　楚楚笑得苦涩：“虽然于家家风朴素低调，但是你还是同于先生讲一下吧，就当今天没有见到我，免掉今后一些不必要的是非。”
　　于夫人笑道：“明了明了，只是您孤身一人行走江湖，也要多多小心保重，心情好了就快点回家吧。”
　　“家...？”楚楚失神道。
　　“就是陛下在的地方呀。”
　　楚楚无奈一笑：“多谢于夫人。”
　　似乎所有人都觉得她和朱棣理所应当在一起。
　　也是，封建帝后关系是天下夫妻的楷模，看来这位皇帝陛下在外没少宣传他们是如何恩爱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