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时空的爱恋之太液芙蓉未央柳》小鸭先吱

32、土地永恒

　　楚楚知道解缙恃才傲物颇为清高，他在朝堂屡次三番强调文治而轻视武功，多次直言不讳已经得罪了武官集团，记恨解缙的武臣已多次向皇帝参奏他的是非。他的处境本来就岌岌可危，如今练马场失态惹得皇帝猜忌，如果自己不出手相救他定然有性命之危。
　　“皇帝登基以来，下达了‘大明朝不因文杀人’的训诫，一批之前蒙冤几十年的文人，诸多被封杀的诗文著作，从此重见天日。如今我朝文化繁荣，百家争鸣，给你修书营造了空前的便利。解缙，皇帝纳你为内阁首辅，赐你金绮衣，你却辜负了他对你寄予的厚望。为官如此，本宫怎么放心将堂妹托付于你。”
　　“皇后言重了，他此次差事没办好是实，但是苦劳还是有的。你倒是提醒了朕，解缙独居多年，这婚姻大事确实应该提上日程。皇后的堂妹，身份显贵德才兼备，配得上这翰林学士，这桩良缘朕允了。”朱棣看着楚楚道。
　　楚楚面不改色：“听见没有，皇帝赐婚了，你还不快快谢恩？”只要能保住他的命，其余姑且都不算什么。
　　解缙怎么也没料到皇后会这般安排，她想与他划分界限，这个是可以理解的。但是给他安排了门婚事，这实在是让解缙心中五味陈杂：“臣谢主隆恩！”他的感受其实从来都不重要吧，她也从未正眼看过他一眼，身份地位使然，他连远远看她一眼都是奢望。
　　“解缙你还是回去好好当你的翰林学士，为国家好好遴选人才，编修大典的事情就不要插手了。”朱棣委任姚广孝主持编修的奏疏都写好了，只是没想到皇后会赶在他前面“处理”了解缙，反应之及时真是杀他个措手不及无话可说。虽然最终官职上不存在贬黜，但是大家也都知道解缙今时不同往日，他已经失去了皇帝的信任。
　　楚楚道：“你办错差事，陛下对你不罚反赏，你可要知恩。这本苏子瞻的全集还给你，从前我不知这是一本珍稀的古书就贸然收下，君子不夺人所爱，解先生还是自己收好吧。”她说完，小平便奉上来那册古书，双手递还给解缙。芝芝在一旁端着一个剔红花卉纹圆盒，皇后抬手示意，芝芝打开这圆盒，只见里面有一对十二环流光溢彩的金钑花钏。“这是皇帝与本宫送给你的新婚礼物，希望你可以收下。你要得到温暖幸福的家庭生活，才算不辜负皇帝与本宫的良苦用心。”楚楚体面道。
　　“臣谢皇后恩典。”解缙放下手中的那册诗书，双手接过这厚重的红色礼盒。
　　“还是皇后周到细致，猜到朕会赐婚，连礼物都备好了。”朱棣笑着握着她的手说到，他曾经一度以为她不屑权谋手段，没想到她认真起来还是很厉害的一个博弈家。
　　“陛下，我们是夫妻，伉俪情深，这一点基础的默契还是要有的。”楚楚看着他的双眼道，自己主动出击都撇清到这一步，态度已经很明显，如果他还要斤斤计较，那便是他的不是了。
　　朱棣对楚楚这两天的表现十分满意，可楚楚却心力交瘁，她不喜欢这样步步为营权谋算计。她一直以来的愿景就是与朱棣做一对寻常夫妻，因为这个她无数次自欺欺人，只要他们相爱就可以达到这种理想状态。可是如今的状态很明显没有达到，这并不是楚楚所期望的婚后生活，她只想要一个纯粹的只爱她的朱棣，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蒯祥来递交燕王府扩建成北京皇宫的图纸时，跟皇帝提到了东瀛：“幕府的将军足利义满在京都建了一座鹿苑寺，这寺屋顶是宝塔形状立了只铜制凤凰，造型雅致大气。精妙的是这三层楼阁内外都贴满了闪闪的金箔，依山傍水间恍若一间金阁寺，熠熠生辉甚是震撼。”
　　“他倒是有闲趣，金箔外饰过于高调，北京皇城黄瓦红墙即可，无需如此，以免招致是非。”朱棣看着图纸道，他要将应天皇宫扩大数倍建到北京来，楚楚后知后觉，这个北京城还未建成的建筑简直不要太熟悉了。
　　北京故宫。
　　这个震撼远远大于报恩寺琉璃宝塔，现代人谁会不知道中国北京存在着这样一座宫殿？楚楚曾经一度以为首都北京有座名为“故”的宫殿，没曾想“故宫”真正的含义是“曾经的皇宫”。而这座誉满天下的紫禁城，一开始竟然是朱棣在北平燕王府的基础上为自己建的办公和起居的场所，是他为他们两人婚后准备的“新家”。朱棣在中国历史上原来这么有名，难怪小玩子对他的经历那么的了若指掌。
　　“在想什么？”他看着发呆的楚楚问。
　　“没什么，想到你身边的小安很喜欢研究建筑，平日也总喜欢涂涂画画，不如让他跟着蒯大人一同学习，说不定也能为北京城营建献出一份力。”楚楚掩下惊讶，将阮安推出来当借口。
　　“朕正有此意，如眉，你真的是越发的了解朕了。”朱棣笑道。
　　蒯祥退下后，楚楚看着那图纸说：“你让我想起了一个君主。”
　　“谁呢？”朱棣很好奇，因为楚楚对国内历史近乎是一窍不通，反倒是时不时会说一些他们从未听过的西洋轶事。
　　“拉美西斯二世，古埃及十九王朝的君主。他能征善战，热爱土木，建了许多的神像和宫殿，喜欢将建筑修得又高又大，过了几千年后大家还能看到其帝国繁盛的掠影。”
　　“他在哪里？”朱棣十分好奇。
　　时间是这么宏大，就算是在明朝，拉美西斯二世也已经是两千多年的事情了。楚楚想了想，觉得告诉朱棣也无妨，她从画筒里抽出来一张世界地图铺开：“等南海平定，郑和的宝船一直往西航行，他们穿过海峡再越过这片烟波渺茫的大洋，就会看到一块不分四季异常炎热的大陆。这里的人们崇拜太阳，那位君主曾经统治的就是这片土地。”
　　“那他的皇后是谁。”
　　楚楚微微一愣，她神色有点黯然：“他深爱的皇后是奈菲尔塔利，他们的爱情比唐皇杨妃的还要动人。这个国度的人们也喜欢在石头上刻字、画图表达情感，他把对这位皇后的宠爱都画成了精美缤纷的壁画，国王自己的葬词也是写给这位皇后的。”
　　“葬词？”
　　“对，他的墓室上刻着的那段葬词是向皇后表达爱意，那段话是‘在这永恒的土地上，我就这样来到你的身边，一世清白’。”楚楚低声道，她恍然发现这句话用来描述她对朱棣的情感再适合不过，只是他从不相信。朱棣对这种题材的诗歌很是困惑，不押韵、不对仗，似白话一般又有一种纯朴的真实浪漫。世间竟然还有如此神奇的土地，她说的这个地方世界上真的存在吗？还真是令人好奇。

　　楚楚心中细细算着回应天的日子，王宸妃例行给她写了许多请安的奏疏，按照时间节点向她汇报后宫事务。在他们北上其间，来自女真族的金贤妃重病不治，王宸妃亲自操持其后事，风光妥帖，没有让朱棣操一点心。楚楚知道，就算没有她，朱棣的生活也不会有任何影响。她安置好解缙的是非后，更加坚定了要离开的决心。
　　“我们分手吧。”
　　这句话楚楚始终没有当面对他说出来，她总想着自己安安静静的从他生活中退出就可以了，其余的什么仪式都显得多余。他是皇帝，百万禁卫军任他随意调遣，根本不需要她的保护。王宸妃贤德，事无巨细都可以得心应手应对，他也不用为后宫的事情烦忧。反而，如果离开，他从此没有了她一意孤行的道德束缚，可以畅快娶妻纳妾，高调的做一个风流多情的君主。古往今来，无论多么喋血可怕的人一旦沾染上多情的形象，民众自然就会选择性忽略掉他的许多黑点，朱棣似乎也很需要这样一个人设。
　　因为朱棣的猜疑间接害死了那个刚刚到来的孩子，她一直强装无事发生欺骗着他，其实她早已厌倦了眼前的一切，她无法接受他怀疑自己。小北是三千营主帅，谈复在刑部官运亨通，小平和芝芝都会有属于自己的归宿。而她，还是适合做一只停不下来的飞鸟。
　　回到应天皇宫后，她提起笔来，果断写下了早已想写的这封信。

　　我们分手吧。
　　就算今生我已没有力气去爱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