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祭》鱼巴巴

4、第三节

　　阿特兰，你知道吗？
　　风是神的儿子，亚伯森林是风的乐器。
　　风能奏出世界上最优美的乐曲，但那不是我们能听到的。
　　风是最好的乐手，不过因为他是神的儿子，所以只允许为神演奏，只有被神祝福过的人，才有那个荣幸与神一起聆听。
　　可是风爱人们，他总是默默地为我们献上他的祝福。
　　阿特兰，你听到了风的演奏了吗？听，亚伯又开始唱歌了……

　　“啊，风来了。”阿特兰有些兴奋地说著，“只要被亚伯的风吹过的人都会得到祝福的。”
　　闭上眼，他感受著森林的风，这样自己该会被祝福吧。
　　那双蓝眸的主人却又一次打断阿特兰的幻想。
　　“风不是神，只是自然给予的而已。这个世界是没有神的。”
　　“德莱斯，你又这麽说！”

　　德莱斯，这就是那个人的名字，感觉应该是王国的贵族才能拥有的名字。可是，不论阿特兰问他什麽，所能知道的，也只有他的名字而已。

　　离阿特兰发现德莱斯的日子，已经过了两个星期了，德莱斯的伤也恢复得异常迅速。刚开始，阿特兰还以为他是个沈默寡言的人，只是在神的问题上非常固执。可是现在，阿特兰觉得这家夥或许只是以打击自己为乐而已。虽然阿特兰总是阴沈著脸回去，却还是每天偷偷跑到这里来照顾他，阿特兰总觉得这个男人像是传说的妖魔一样，蛊惑著自己。

　　太阳慢慢向西移动，阿特兰站起来，他该回去了。每次他要离开的时候，德莱斯从不说再见。阿特兰觉得德莱斯是要准备离开了，因为那个人的眼睛总是看向亚伯的深处，仿佛某天，自己再来到这里的时候，德莱斯就不会像平时一样坐在木屋前，给予自己一点点他那湛蓝的目光，然後再次远望著森林深处。

　　阿特兰发现自己是真的著了魔，他每天一有时间就赶忙跑到森林，为的就是看看德莱斯还在不在。当他又一次看到德莱斯那一头白中带蓝的头发在风中飞扬时，他的心中就仿佛有块大石落地一样，终於松了口气。他很想问德莱斯伤好了後，他会去哪，自己能和他一起走吗？想到最後，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谬，即使德莱斯对他回答能，他也没办法离开这里。每天每天，两个人只是沈默地在木屋前享受风的洗礼。

　　“阿特兰大人。”刚回到院子的阿特兰突然被人拦下。阿特兰抬头一看，原来是威姆大人。他连忙恭敬的向威姆问好。
　　“威姆大人，下午好。您怎麽在这里？”阿特兰有些惊讶威姆大人会来到北院，这麽偏僻的地方，威姆大人是怎麽知道的？
　　“我的办公室，在那。”威姆指了指远处的一个窗户，从那里刚好能瞧见北院，“我常能看到阿特兰大人在这里休息呢。”阿特兰心道自己的不小心，忽略了那边楼房的窗户，那麽自己私自丢下工作偷跑到森林的事难道都被威姆大人知道了？
　　阿特兰抬头看向威姆，眼睛里透著害怕与惊讶。威姆轻轻拍了拍阿特兰的肩，贴近阿特兰的耳朵说著：“阿特兰大人，您到森林里去是有什麽事吗？”

　　威姆感觉到阿特兰的肩膀剧烈地颤动了一下。从小自己就看著那些长老是怎麽教育阿特兰的，那将近虐待的处罚，从来都让阿特兰惧怕不已。那些人不允许阿特兰顽皮，不允许阿特兰接触人群，更不能允许阿特兰脱离他们的视线，直到一年前长老们忙於事务，将阿特兰交给神官管教，阿特兰才得以这麽放松。
　　阿特兰知道威姆是长老们面前的红人，如果长老们知道的话。想起以前受到的处罚，阿特兰就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威……威姆大人……”
　　威姆的嘴慢慢弯成弧形。
　　“请您……不要……告诉长老们……求您……”
　　威姆把阿特兰带入怀中，抚摸著阿特兰光裸的脖颈，村里有多少少女渴望自己的怀抱，而自己却想要这个被长老们保护的非常好的身子。他也想知道，森林里，到底有什麽这麽吸引这个小家夥。

　　“威姆大人，神官大人有事找您，请您赶紧过去。”
　　福米拉的声音突然响起，威姆慢悠悠地转过身去，瞟了眼那个长老派下来的监视者。不舍地在阿特兰的脸上摸了一下，快步离开。
　　“阿特兰大人，请您一定要注意，您的身体是很重要的。”福米拉走过来帮阿特兰整理好衣服。
　　“我知道。”阿特兰低著头。
　　“阿特兰大人，请允许我冒昧地问一下。”福米拉看起来表情十分严肃，“那个森林里的人是谁？”
　　连福米拉都知道了？
　　“福米拉，那个……”
　　“不管那个人是谁，请您不要再去了。要是真的被长老发现的话会很麻烦的。”福米拉的脸上流露出担忧的神情。
　　阿特兰知道，那个人和自己不一样，他不相信他们相信的神，他并没有在那个地方等自己，他对德莱斯来说，在与不在都是一样的。可是，明明都知道，一听到福米拉的话，他却觉得自己比任何时候都难过。
　　“福米拉……”阿特兰抱住福米拉，失去了哥哥的他，现在也只有福米拉可以依靠了。
　　“阿特兰大人……”福米拉黯淡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光，像是做了某种决定。

　　“威姆，你是我的继承人，你该知道有什麽事该做什麽事不该做！”神官朝著威姆怒吼道。
　　“阿郎米达，你该知道对我是什麽态度才好。”威姆一改人前高洁的样子，不耐烦地看著自己面前抓狂的老头。
　　“哼！”神官橛了橛胡子，“圣池快建好了，与雷德神约定的日子终於到了……”
　　威姆不屑地看向他，这些愚蠢的老东西，他们还真的相信那本古书上的东西能让神明再次降临。他们那些离死不远的人唯一的愿望还不就是能成为上界的人，真是可笑。
　　“找我来究竟什麽事？”
　　“长老们这次很器重你，希望你去主持仪式。”
　　威姆表情紧绷了起来，声音却依旧懒散著：“什麽时候？”
　　“七天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