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恋》空山心雨

105、第 105 章

　　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徐碧城听不懂日语，坐在那里看着山海跟山本你一句我一句的说，想着是说完了再跟自己说，没想到唐山海直接站起身转身走了。徐碧城慌了，忙起身去追，“山海，你这就走了？”被山本一把抱住了。徐碧城鼻涕眼泪都流出来，哭喊着叫唐山海，唐山海咬着牙瞪着眼一步一步离开，任由徐碧城在身后如何叫自己都没有回头。
　　山本正和一口咬定自己下的毒，人证徐碧城，物证是从他的轿车里搜出了注射用的针管针头和PP148残留的药物，证据确凿，梅机关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处置，呈报给山本耀司。山本耀司本以为山本正和只是闹闹无关痛痒，在监狱待几天就自己回来了，没想到查来查去查到他头上。宋雨蝶一口咬死山本正和，要上报南京政府和关东军高层，说怀疑山本正和是日本共产党，伪造的证据满天飞，山本耀司怕了。怕关东军真查下来弟弟难逃一死，自己多年的贪污受贿也被牵连出来，所以就想办法压住，从爆炸案的嫌疑人中挑一个出来快速处决了事。
　　山本正和抱着徐碧城从梅机关的监狱里走出来，徐碧城非得先去单位她想直接去找唐山海。宋雨蝶、毕忠良、陈深、唐山海、二宝都带着人在行动处门口迎接。山本正和执意要抱着徐碧城下车，众人都瞪大了眼睛。至此，唐山海脸面尽失，尊严荡然无存。唐山海默默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整个人放松靠在门上，仰着头泪水流下，露出笑脸。碧城不用死了，这比什么都重要。
　　徐碧城是到了行动处才知道自己“被”离婚了。她拿着离婚协议书不可思议地看了好几遍，确实是唐山海的字迹，她张着嘴流着泪问山本：“哪来的？”突然想起在梅机关的牢房里，原来山海是给他送离婚协议来了？不不不，山海不是这样的人，不是在关键时刻为了撇清关系抛弃自己的人。但这确实是唐山海亲笔写的。徐碧城脑子里很乱，直接跑到会议室，行动处和稽查队在那里开例会。徐碧城一把推开会议室的门，“唐山海你出来。”声音颤抖。山本跟在身后，没有阻拦，他想让碧城认清事实。
　　唐山海笑容僵住，站起身众目睽睽之下整理了着装，向外走去。
　　“这是真的假的？”徐碧城等不及了，还没等他走出来就举着离婚协议开始问。
　　“真的！”唐山海扬着脖子回答并没有看她的眼睛。
　　徐碧城一阵难过干呕了几下，山本忙搀扶着她，她一把推开山本，“唐山海，我怀着你的孩子呢。”唐山海瞥了众人和山本一眼，说：“孩子生下来我唐山海养得起。”
　　“你不是说从黑发梳到白头吗？”徐碧城眼泪哗哗地流。唐山海强忍住没去抱住她，故意说：“说说而已！”
　　徐碧城给他一个嘴巴子把离婚协议撕稀碎甩到唐山海脸上，转身跑出去。当天晚上唐山海就把常穿的衣物打包拿到宋雨蝶家，在那住下。
　　“我说你打算在这住多久？”宋雨蝶无奈地看着床上的两大包衣服。
　　“看情况。”唐山海心情很好。
　　“你在这不太方便那。”宋雨蝶撇了撇嘴。
　　“我俩以前天天住一起有什么不方便的。”唐山海瞪了她一眼。
　　“你早点回去伺候徐碧城吧。”免得天天在这碍我的眼，想到这就好奇地问：“唐山海，同样是搭档你对徐碧城和对我怎么差距这么大呢？”
　　“大吗？还不都是我做饭，我打扫卫生，碧城还给我洗衣服呢，你的衣服还不都是我洗？要说差距也是你俩有差距。”唐山海又翻了她一眼。
　　宋雨蝶眨眨眼说：“大丈夫，不要拘小节。”然后继续说：“我说的是你对徐碧城总是那么温柔患得患失，怎么对我就没有对她一半温柔呢？”心想经常跟我动手打架，怎么没见你跟碧城动过手呢。
　　唐山海躺在床上，仔细想想好像是这么回事，于是说：“可能是因为我怕碧城离开我，而你是不会离开我的。”宋雨蝶起身就往外走，被唐山海一把拉住，“你干什么去？”
　　“给上峰发电报，我要新搭档！”说完二人又过起招来，枕头、被子满天飞最后宋雨蝶的匕首抵在唐山海的脖子上，二人都气喘吁吁停住手，“都说了不带用武器的。”唐山海举起双手投降，随后躺下，宋雨蝶收起武器，也躺下“你说不带就不带啊。”
　　“谢谢你雨蝶。”唐山海转过头微笑着对宋雨蝶说。
　　“不用谢，她也是熟地黄，保护她是我的任务。”宋雨蝶潇洒地瞪了他一眼。
　　“不过唐山海，你赶紧回家看着点徐碧城吧，她这么下去咱俩早晚死她手里啊。”宋雨蝶无奈地摇着唐山海的手臂，唐山海也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确实已经不受我控制。”
　　“戴老板让我来保护你的时候我还纳闷，你还用我保护吗？我的妈呀，真没想到徐碧这么虎啊，咱俩差点栽在她手里啊！不过总算是除了石井一郎也算功勋一件！”宋雨蝶摇着头说。唐山海看她的样子被逗乐了。“这回必须给她个教训，否则以后真的不敢想象了！”唐山海思考着，宋雨蝶斜眼看着他问：“你有把握吗？”
　　唐山海歪了歪头说：“我可是万里挑一的！”宋雨蝶憋着笑翻了他一眼。
　　“山本正和怎么处理？”宋雨蝶问，直接杀了他怕碧城受牵连。
　　“尽快绑了，送重庆去！说不定以后有大用。”唐山海想既然山本能顶下，就不至于对徐碧城不利，但也怕留下他难免会有漏洞。
　　山本正和虽然没有政治修养，但他知道想要碧城活命自己必须守口如瓶，所以山本耀司用棍子打他的时候他也一口咬定是自己下的毒，原因就是石井一郎在哥哥面前说了碧城坏话，再逼得急了山本正和干脆把宋雨蝶造谣的内容都安在自己身上，说自己是日本共产党，反战人士，吓得山本耀司再也不敢逼他了，只能筹划快速把他送回日本。
　　山本正和在徐碧城面前也是没有多问一句，对下毒之事绝口不提。
　　唐山海一直躲着徐碧城。一则是为了给山本一个交代怕他反口，一则是为了给徐碧城一个教训故意冷着她。徐碧城每次去唐山海办公室，他都直接走出去并不说什么。只是在徐碧城上班下班的时候自己都默默地跟着。有时候自己煲了汤让宋雨蝶送给她，宋雨蝶也很无奈：“她要是真信这汤是我煲的我看咱俩真得栽在她的智商上。”
　　石井一郎事件过后梅机关和行动处无人不知山本正和的身份了，都争着抢着巴结。山本正和唯独答应了李默群的邀请，是因为他是碧城的舅舅。李默群脸上有光，也就默认了徐碧城跟他的往来，设宴华懋说吃些家常便饭，也邀请了行动处和稽查队的中层们。
　　徐碧城坐在山本正和身边，唐山海身边坐着宋雨蝶。徐碧城想到以前每次都是自己坐在唐山海身边，现在山海也不理自己，还给了离婚协议，一阵伤心难过没忍住流出眼泪来。忙侧过头擦掉。唐山海手紧紧攥着，脸上却露出谦谦公子般的微笑，自动忽略徐碧城的眼泪。其他人也都当成没看见。
　　李默群站起身，举起杯来对山本正和说：“山本老师，你从南京来此就职，李某早想设宴款待，无奈近期发生的事情太多，刚有些头绪，请山本老师见谅啊。李某先干为敬。”说完干了一杯。
　　山本早就恭恭敬敬站起身来，对李默群鞠躬跟着干了手中的酒。“舅舅客气了。”此话一出，桌子上所有的人都愣住了，但毕竟都是见过世面的没有一个人议论都保持常态。陈深用手捂住自己张开的嘴。只有刘兰芝不明所以看了看毕忠良，毕忠良不动声色在桌子下面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说话也不要问。徐碧城本想解释但想到山本刚救自己一命不好驳了他面子，于是只能偷偷地看了眼唐山海。唐山海暗自咬紧了牙，努力维持嘴角的微笑，眼睛盯着桌子正中间的百合花当做没听见。宋雨蝶面无表情，把手放在唐山海的腿上，轻轻发着密码：“我今晚就把他绑重庆去，稍安勿躁！”
　　席间山本正和不停地给碧城夹菜，还边夹边说：“碧城，你多吃点，孩子也要营养得多多吃。”大家都暗自吃着用余光瞟着，徐碧城对他微笑着说：“你吃吧，别给我夹了。我吃不下。” 唐山海见到山本对孩子的态度稍稍放下心，看见他对碧城无微不至的关心心中火烧火燎的。钱秘书看不过去了，想打破僵局，给宋雨蝶夹个小蛋糕，笑嘻嘻地说：“宋大队长，你尝尝这个。”宋雨蝶也没多想夹起来就往嘴里塞，塞了一半，被唐山海挡下了，“宋雨蝶，别吃！”大家都抬起头看着唐宋二人。唐山海本来心里一直想着徐碧城突然看见宋雨蝶要吃那个糕点没经过思考就阻止了，于是只能硬着头皮说：“我想吃这个，你给我吧。”说完张着嘴看着她。满桌子的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二人。徐碧城噘着嘴眼圈红红地看着二人。宋雨蝶瞟了全桌人一眼，尤其看见徐碧城快要哭了，就果断把另一半塞到自己嘴里，又夹起一个相同的糕点放到唐山海盘子里，边嚼边说：“这个给你！”唐山海无奈地闭上嘴翻了几个白眼。宋雨蝶越嚼越不对劲，才明白唐山海的意思，已经这样了也只能咽下。
　　徐碧城看见唐山海跟宋雨蝶偶然在耳边窃窃私语，对自己却视而不见，心里充满了嫉妒，一不小心把饮料弄洒了，山本忙掏出自己的手帕给碧城擦，结果不小心带出了钱包，掉在了桌子上，钱包翻开了露出里面的夹层，里面有一张一寸黑白照片，边角还有钢印，一看就像是从哪个档案上抠下来的，大家都好奇地看着，然后又都愣住了。照片里的人居然是徐碧城，看起来十七八岁的样子。徐碧城好奇地瞪大了眼睛盯着那照片，山本忙伸手拿回钱包塞到兜里。徐碧城打算今天晚上好好问问他从哪弄来的自己的照片。唐山海已经认出那个是徐碧城在黄埔上学期间的照片，跟毕业证书上是一个样的，至此他已经了解山本对碧城并非一见钟情，而是多年前就可能有交集。
　　唐山海不动声色地夹了个生鱼片吃，因为一直心不在焉辣根蘸得多了一口下去直往脑子上冲，忍不住咳咳了几声，宋雨蝶忙递过水给他。山本笑着说：“唐先生还吃不惯日本的食物，以后我跟碧城成婚后你可以到日本来我们招待你吃正宗的日本菜。”唐山海一口水喷出来，忙用手捂住。众人见了这尴尬得不能再尴尬的场面了都只能沉默不语。最后还是陈深打破了僵局，吊儿郎当地说：“山本老师，那我们要是去日本你管不管饭那？”说得众人都笑着松了一口气。山本冲大家笑笑说：“你们都是我在中国的朋友，随时欢迎你们去日本。”山本真诚的态度让李默群和毕忠良了然他确实没有任何政治修养，并不是山本耀司的棋子。
　　一顿饭下来，唐山海的心千疮百孔，宋雨蝶则满身红疹。唐山海买了药扔给宋雨蝶，宋雨蝶要去浴室，被唐山海拉住，唐山海一把拽下宋雨蝶的衣服，她马上转过身去，“你干什么！”唐山海抢过她手里的药往她后背上涂抹，“那里面有黄桃你闻不出来啊？”“闻出来我能吃吗？”宋雨蝶全身起满了红疹子，抓来抓去的。
　　“别动！”唐山海不悦地说，“你鼻子不挺好使的吗？”
　　“我光注意徐碧城了，我跟你说徐碧城就是咱俩克星！”“给我挠挠，左边，右边，再右一点。”唐山海无奈地摇摇头，“哪里？这里？”上完了药让宋雨蝶在床上趴着，唐山海拿起宋雨蝶的衣服去卫生间洗了。
　　飓风队埋伏在徐碧城家楼下绑走了山本正和。于是徐碧城还没来得及道谢，自己准备的理由还没来得及骗山本，他就被飓风队绑到重庆了，并带回戴老板的亲笔信一封直接送到山本耀司的案台上。“欢迎令弟山本正和到重庆来做客，不必挂念，吃住玩一应优待，视同吾弟。也随时欢迎山本耀司先生来重庆游玩探亲！”信封里还有山本正和随身携带的家族配饰。山本耀司本想第二天一早就把弟弟绑回日本，没想到前一天晚上被军统先下手了。他生气地摔了书案上所有的东西，也无可奈何，他表面上不动声色怕政敌拿住把柄说他私通国民党，就这样山本正和消失了，对外宣称回了日本。他也不敢轻易动徐碧城，一则是不知是否跟徐碧城有直接关系，二则怕动了徐碧城弟弟的命有危险。只是暗地里寻找跟重庆高层通话的通道，一时之间遍寻不着。重庆用山本正和的命还换来了石井一郎囤积毒药的地点，飓风队一把火烧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