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恋》空山心雨

104、第 104 章

　　唐山海烧好了水，把碧城抱到浴室，伸手解开碧城的扣子，“我帮你洗澡。”徐碧城脸通红，低着头不好意思看他。唐山海把徐碧城放到了浴桶里，受伤的左手伸到桶外，他坐在浴桶外用毛巾擦拭碧城的后背。不知道是害羞还是水汽重，徐碧城全身都红红的。唐山海感受到了她的拘谨，笑着说：“碧城，别害羞，我们已经是夫妻了，还有了孩子，彼此照顾都是应当的。”碧城点了点头，右手从胸前放下。
　　洗完了澡唐山海把徐碧城用浴巾包裹上抱到梳妆台前，自己拿起毛巾给碧城擦头发。碧城露着肩膀裹着浴巾坐在妆台前的凳子上，通过镜子看唐山海。唐山海微笑着用毛巾轻轻擦拭着碧城的头发，然后拿出了他送给她的木梳，一下一下地给碧城梳头发。
　　“你知道我为什么送你梳子吗？”唐山海弯下腰趴在徐碧城的肩头通过镜子回望她。
　　徐碧城微笑看着他摇摇头。“因为我能想到的岁月静好就是这样了，你坐在妆台前，我替你梳头发。”说着唐山海直起身继续一下一下地梳起来，边梳边说：“从黑发梳到白头。”徐碧城眼圈里充满了泪水，依然微笑着任由他梳。
　　头发干了唐山海抱着徐碧城轻轻放到床上，徐碧城感受到了唐山海身体的异样，脸又红了。唐山海尴尬地舔了舔嘴唇，笑了，拉起被给碧城盖上，说：“睡吧。”徐碧城小声说：“医生说了只要不太剧烈就可以。”说完用被把脸挡上了。唐山海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犹豫了一下，解开自己的扣子脱下衣服，把被拽开露出碧城的脸，轻轻吻上去。徐碧城也积极回应，唐山海突然停下看着她，徐碧城疑惑地看着他，唐山海无奈地说：“怎么叫不太剧烈啊？”徐碧城看见他这个样子一下子乐了出来，眼睛弯弯的咯咯直笑。唐山海撇了撇嘴，“你笑什么啊，我又没有经验。不然我还是忍着吧。别伤了孩子。”说完唐山海就要起身，被徐碧城一把拽住了，她双手环上了他的脖子主动吻他的鼻子，眼睛，嘴唇，唐山海呼吸加重再也忍不住，左手支撑着身体，右手拖着碧城的头狠狠地吻下去。
　　第二天早上碧城醒来的时候唐山海正睁大了眼睛看着她，吓了她一跳，“怎么了？”碧城疑惑地问。
　　“我昨天晚上算不算剧烈？”唐山海认真地问。徐碧城憋着笑看着他，说：“还行吧。”
　　“那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唐山海心里没底了，心想自己应该再轻一点就好了。
　　“不用不用。”徐碧城嘲笑他太大惊小怪了。
　　“你要是有什么不适一定要马上给我打电话。我马上带你去医院。”唐山海还是不放心。
　　“知道了，知道了。”徐碧城转过身去继续睡，唐山海起来去做早餐。
　　山本来的时候碧城正在给孩子绣肚兜，山本邀请碧城一起去看望石井一郎，碧城心咯噔一下，心想山海想了这么久都接触不到石井，自己有机会为何不试试呢，又一想唐山海是不会同意的，毕竟自己怀着孩子，可她太想替山海做点什么，她知道山海为了没杀死石井而耿耿于怀，她也知道731的斑斑劣迹，于是心一横让山本去楼下等自己说自己换了衣服就去。徐碧城把上回剩的PP148小瓶子藏到大腿上，用胶带粘住，藏在旗袍下。然后随着山本买了礼物去了国立医院。进病房前手包被扣下，因山本的关系也没有被搜身。
　　石井一动未动躺在病床上，山本对他深深鞠躬，徐碧城也跟着鞠躬，石井用日语对着病床上昏迷的石井说了一阵子话，徐碧城捂着肚子趴在凳子上，山本急忙跑过去蹲在地上询问：“碧城你这是怎么了？”
　　“山本去叫医生，我可能是抻到了，不能动了，疼~”山本想都没想转身冲出去叫医生了。徐碧城听到山本的脚步声走远，忙撕下大腿上的小瓶，捏着石井的嘴倒进去一半，还有一半来不及倒进去就推开窗户，连同胶带一起扔到了窗外忙关上窗户。刚回到椅子上山本就带着医生进来了，见到碧城满头是汗以为疼的厉害，山本一阵子心疼。就在这时候，石井一郎醒了。徐碧城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望着床上的石井一郎，石井一郎也狠狠地盯着她看，山本见到石井一郎清醒过来很高兴，想过去被徐碧城一把拉住，碧城靠在他身上不让他过去，石井一郎瞪大了眼睛看着山本，口吐鲜血死了。
　　徐碧城被当成嫌疑人抓到了梅机关的牢房里。唐山海得到消息的时候晕倒了。
　　唐山海醒来的时候是在自己家的床上，床边坐着宋雨蝶。他连滚带爬起来翻找那个小瓶子，多么希望它还在这里。宋雨蝶红着眼睛看着唐山海光着脚跪在地上来回翻找衣柜，衣服扔了一地，她从兜里掏出小瓶子扔到地上，“你是找这个吗？”唐山海扑过去捡起来，拿在手里，颤抖着看了看，扑到宋雨蝶脚下，晃着她的腿：“哪来的？是你拿的对吧？”宋雨蝶看着唐山海渴望的眼神不忍心，可是必须实话实说：“国立医院楼下搜到的，幸亏是我，要是被别人先找到恐怕就完了，上面有徐碧城的指纹。”
　　唐山海泪流下来，愤恨地锤地，“她为什么这么傻！”宋雨蝶不忍想拉起他，拉了几次没拉起来，索性自己也坐到地上，双手拦着唐山海的肩膀，望着他说：“唐山海，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我们要救她，徐碧城再笨再傻也是我们的队友。”
　　唐山海仰起头憋住哽咽，“怎么救啊？”
　　“唐山海，你不能崩溃，你要是崩溃了，熟地黄就完了，徐碧城就死定了。”宋雨蝶强作镇定，用手扳过唐山海的头，强迫他看着自己，继续说：“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放弃，这不是你对我说过的吗？她现在只是嫌疑人，我趁搜捕的时候在石井的点滴胶管里扎了一个针眼儿，希望可以替她摆脱嫌疑。”
　　唐山海看着宋雨蝶，搂住她，“谢谢！”唐山海的泪流下来，他知道宋雨蝶为了救徐碧城的这个举动也是冒了极大风险，说不定自己会送命的。
　　宋雨蝶跟陶大春碰了面告诉他徐碧城被捕让飓风队随时做好战斗准备。陶大春没想到自己述职回来竟然发生这么大的事，建议唐山海立即转移，被宋雨蝶回绝了。一方面她知道唐山海是不会走的，这时候转移徐碧城必死无疑；另一方面宋雨蝶愿意为了唐山海冒险营救徐碧城，事情没有糟糕到直接放弃的地步。
　　唐山海蜷着腿坐在床上，双手捂着自己的脸，强迫自己镇定，可往事总是浮现眼前，根本静不下心。宋雨蝶把买来的饭菜端到床边劝唐山海吃一点，唐山海怎么吃得下。不停地搓着双手，捂住嘴，强忍着眼泪。他回忆起自己摸着碧城的肚子说：“碧城，这可是我们唐家的长孙，你要好好保护她。”碧城瞥了嘴说：“你怎么知道是男孩儿？万一是女孩儿怎么办？”唐山海亲了下她的肚子，笑笑说：“女孩儿更好，像你一样漂亮。我娘就喜欢女儿，可惜只生了哥跟我两个男孩子，娘要是看到你生个女孩儿准乐得合不拢嘴。”碧城笑了。
　　宋雨蝶一个嘴巴子扇过去，唐山海愣住。
　　“你这是准备给徐碧城收尸然后后半生在回忆中度过是吗？”唐山海从没见过宋雨蝶这么认真的时候，她瞪着眼，眼圈泛红，死死地瞪着自己。
　　“唐山海，你知道军统有多少特工吗？”唐山海依然是懵的。
　　宋雨蝶一把薅起唐山海的领子，“5万！你唐山海和我宋雨蝶都是万里挑一选出来的！” 唐山海愣愣地瞅着她，“如果我们两个连徐碧城都救不出来的话，党国留我们何用！”宋雨蝶一把推开唐山海，眯起眼睛咬着牙说：“要么救出她，要么陪她一起死！”宋雨蝶想反正徐碧城死了唐山海也活不了了，自己独活也没什么意思，大不了一起死了干净。唐山海终于镇定了，跟宋雨蝶详细筹谋。
　　宋雨蝶看唐山海恢复了思考能力，于是把打探到了消息和目前情况详细跟他讲解。
　　“昨天只有山本和徐碧城去探望过石井一郎，所以徐碧城嫌疑最大。但日本人也没有证据，只要他们不审徐碧城，就没办法定罪。”宋雨蝶冷静地分析着。
　　“怎么可能不审呢？”唐山海咬着嘴唇，想到那些刑具浑身发抖，过一会儿继续说：“我曾告诉过她，如果她被捕就供出我，到时候我就说是我指使她这么做的，我就是蔓荆子，你让陶大春赶紧转移。我会供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希望我能换回她的命。”
　　宋雨蝶斜眼看着他：“既然这样，我的办法你估计也能接受。”说着她从皮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唐山海。唐山海接过来一看，目瞪口呆。
　　“唐山海徐碧城我俩自同居以来，近因双方意见不合，自愿协议离异并非勒笔，永远脱离关系，嗣后男婚女嫁各听自由，彼此不得干涉。所有同居之时，双方一切手续均理结清楚永无瓜葛……立此协议离异文约两纸各执一张永远存。” 落款为“民国 年月日立协议离异人唐山海徐碧城”，同时还有两位见证人，在各人名字下方均有一“押”字。
　　宋雨蝶解释说：“目前，要想嫁祸只能给山本正和了。”
　　“他？日本人不会信的。”唐山海隐约知道宋雨蝶的意思了，只是自己还在犹豫。
　　“唐山海，石井一郎的死特高课要负主要责任，整个梅机关都要受牵连，所以日本人也想把事情尽快压下去，佳音旅店被炸原来都没有往关东军上层汇报，只是抓了附近住的老百姓关着。石井一郎要是不死，爆炸案都不会曝光。现在他死了，不得不上报了，日本人也想随便找个替罪羊了事。可是山本耀司不同意，因为他跟石井一郎有很深厚的个人感情，所以就盯着要抓真凶。”
　　唐山海刚想说话，宋雨蝶继续说：“只要山本正和肯承认，徐碧城就有救，山本耀司不会看着他弟弟枉死的，就会自己找个替罪羊。”唐山海已经明白了宋雨蝶的意思，只是不愿意接受。
　　“我冷眼看着山本正和是真的喜欢徐碧城，徐碧城被关进监狱的时候他也跟进去了，还抽出了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威胁宪兵队，徐碧城到现在也没有接受任何审讯，都是山本正和挡在前面，宪兵队不敢动他。”
　　唐山海点点头，眼泪划过脸颊，拿出写字台里的纸，展平，抽出钢笔，手颤抖着无法落笔，左手握住右手腕，一字一字地抄写。眼泪落到纸上，渲染开来，他忙用手擦干脸颊的眼泪。
　　唐山海求了叶红通过李默群的关系进入了梅机关的监狱，包被扣留，枪被卸下，孤身一人进入。徐碧城坐在石头床上，垫着山本正和的外套，山本坐在她旁边，手里握着刀，以为是宪兵队的人来了，他马上起身举起刀护住徐碧城，不让人靠近。二人看清楚来人是唐山海后，徐碧城忙起身扑了上来，唐山海强忍住抱着她的冲动，推开她。山本放下刀。
　　唐山海坐到了桌前的木凳子上，示意山本坐到对面。徐碧城看二人有事要谈就退到了石床上坐着看。
　　唐山海用日语说：“山本，如果你肯救徐碧城，我就把她让给你。”说完掏出里怀的两张离婚协议书放在他面前。上面已经盖好了南京政府的官印。山本看了看想接过来被唐山海一把抢走。
　　“我怎么能救她？”山本正和也用日语说。
　　“你承认是你下的毒，用针管打到了点滴胶管里，这个毒药叫PP148，从黑市买的。不过你放心，你哥哥是不会不管你的，你死不了的。这件事也会不了了之。”
　　“我想过这么说，但他们能信吗？”山本正和确实想过替碧城承担罪名。
　　唐山海从裤腿里掏出手套戴上又从另一个裤腿里掏出针管和玻璃瓶，说：“留下你的指纹，其他事情我处理。”
　　山本正和接过来在手里使劲捏了几下，又递给唐山海。唐山海把它们装到了手套里，又别到了裤腿里。唐山海颤抖着手把一份协议书递给他，心如刀绞般疼痛，说：“这个收好，先别让她看到。”山本接过来塞到袖子里，问：“唐先生你的孩子怎么办？”
　　提到孩子唐山海的心像针扎一样，深深吸了一口气，故作轻松地说：“随你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