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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动手 ...

  •   还是上次梦到的那个人。

      他还记得她。

      这个认知在脑子里冒出来的那瞬间,秦司羽全身寒毛竖起。

      她不是在做梦吗?

      难不成,这不是梦?

      再次四下打量一圈,她十分确定,就是梦。

      就在她惊疑不定时,宫殿深处那道声音再次幽幽传来:“是不是觉得很奇怪?”

      何止奇怪,秦司羽只觉得毛骨悚然。

      怎么会有人梦里连续梦到同一个场景,而且梦里梦到的那个人还记得自己。

      惊悚和危险,直逼她心头,她甚至都不敢问对方是谁,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跑。

      她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见她又转身就跑,那道声音再次笑起来,笑得肆意又冰冷,细听之下,还有几分戏谑。

      秦司羽只觉得自己被一条毒蛇盯上,她不敢停,只埋头跑。

      那笑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阴冷。

      只是这一次秦司羽没有上次那么幸运,她跑了很久,宫殿大门始终在触不可及的正前方。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一下两下,轻且缓,慵懒散漫中,透着让秦司羽窒息的惊悚。

      他似乎很笃定,她跑不掉。

      “姑娘?姑娘……”

      绿竹的声音在耳边回荡,还在拼命逃亡的秦司羽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喘息。

      “姑娘,”绿竹轻轻道:“又做噩梦了?”

      她愣了愣,这才惊魂未定坐起来。

      “夫人今儿去兰岩寺进香,”绿竹一边给她抚背安抚她的情绪,一边递给她温水:“刚刚让人来传了话,让姑娘在家好好歇着,早饭就在自己院子里吃。”

      先是女儿梦到老夫人说起的婚事,再又是宫里发生的事,秦夫人总也安心不下,昨晚临睡前决定今天去兰岩寺进香,好好歹歹给一家人求个平安符。

      兰岩寺在城郊,要赶在午时前进香拜佛,需得一大早就出门,来不及等女儿用饭了,又不想吵醒她,便只留了话。

      平日里,这样的事,也时有发生,并不算什么,秦司羽没有多想,她反而很开心。

      母亲去兰岩寺,需得半下午才能归家,刚好省了她想法子瞒过母亲偷偷出府的麻烦。

      “姑娘这会儿可要起么?”绿竹接过水杯放到一旁的案子上,见她神色平静下来,这才轻声问:“还是要再睡会儿。”

      秦司羽不打算再睡。

      一是确实睡饱了,二,她怕睡着了再梦到那个诡异的宫殿还有个奇怪又危险的男人。

      “起罢。”她道。

      绿竹便挂好床帐。

      穿鞋子时,秦司羽突然问绿竹:“你有没有做过很奇怪的梦?”

      绿竹接过温水,绞了帕子递给她:“姑娘是指什么样奇怪的梦啊?”

      梦嘛,总是千奇百怪大多数人做的梦其实都挺奇怪的,只是不知姑娘说的是哪一种。

      秦司羽想了想:“就是,连续两天梦到同一个人。”

      绿竹笑了:“有啊,我曾经就连续好几日梦到我娘。”

      “不是这种,”秦司羽解释道:“是陌生人,连续几日梦到陌生人,而且,梦里那个人还记得你,这种梦,你有没有做过?”

      绿竹听得出神,还有这种梦?她没有做过。

      她摇头:“没有,姑娘做了这样的梦?”

      秦司羽点头。

      绿竹笑了:“那还挺神奇的,说不定是缘分呢。”

      秦司羽并不认同,因为梦里死亡逼近时那阴冷幽暗的感觉,太逼真了。她经历过,所以尤其敏感。

      绿竹确实觉得很新奇,梦到同一个人,梦醒了,隔天再入梦,对方居然还记得自己,像话本子里写的似的,又觉得很好玩:“姑娘梦到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秦司羽自己也想不通,今天还有重要的要事要办,她不想说太多,只摇了摇头,绿竹见状便没再追问,只伺候她梳洗。

      “今天不梳发髻。”秦司羽抽空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

      姑娘平日里在家就喜欢披散着头发,绿竹不疑有他,只给她仔细通了发,这才让人摆饭。

      用过早饭,没等绿竹问她是要看话本子还是去院子里赏花,秦司羽便让她把衣柜最下面的那套衣服取出来。

      绿竹很惊讶:“姑娘今日要出府?”

      最下面时姑娘按着自己的尺寸准备的一套侍女服,偷偷出门的时候才会拿出来穿。

      秦司羽点点头:“出去买几本新话本子。”

      她爱看话本子,千竹绿竹都知道,还经常乔装打扮偷偷去书铺子亲自采买,为此千竹绿竹都没少帮她打掩护。

      可……

      “姑娘身子还没好全,”绿竹担心道:“姑娘想看什么样的,我去给你买回来。”

      秦司羽一本正经摇头:“跟你说不清楚,我得自己翻看了才知道喜不喜欢。”

      绿竹还是很犹豫。

      秦司羽又道:“我都好了,你看……哪有那么娇气,而且就去个书铺,很快就回来。”

      不想让姑娘失望,绿竹只好点头:“那姑娘得先答应我,买了话本子咱们就得立马回来。”

      不能四处乱逛。

      才刚好些,再吹了风,怎么好?

      秦司羽一边换衣服,一边道:“我自己去,你不用跟着。”

      绿竹哪里肯答应,秦司羽很坚持:“放心吧,我有分寸,从前我也不是没有单独出去过。”

      话虽如此,绿竹还是犹豫得很。

      秦司羽:“回来给你带糖葫芦。”

      绿竹左思右想,见实在劝不动姑娘,只能点头:“好吧,但一个时辰,姑娘就得回来的。”

      秦司羽换好衣服,让绿竹给自己梳了个和她一样的双丫髻:“知道啦。”

      梳好后,还拉着绿竹在镜子里照了照:“嗯,真像。”

      绿竹被逗笑:“哪里像啦,姑娘真会开玩笑。”

      她就是个普通的清秀长相,姑娘冰肌玉骨,艳丽无双,可是京城有名的大美人呢。

      临走秦司羽又去衣柜最下面翻出那个珍藏的荷包揣进怀里,带好帷帽后,交代绿竹,若是哥哥或者父亲回来,就说她一切都好,吃了药犯困在睡觉,糊弄过去。

      绿竹扒着门,期期艾艾应了,不放心又跟她说了一遍早点回来。

      秦司羽急着出门,只挥了挥手,便朝二门去。

      绿竹和秦司羽身量相差不大,又带着帷帽,梳着相似的发髻,一路也没人认出来。

      绿竹姑娘要去外头给姑娘采买脂粉头花,门房自然不会阻拦,还关切地询问三姑娘可大安了,秦司羽压着嗓子学着绿竹的音调嗯了一声,

      等出了门,她七拐八拐,先去了一家成衣铺,买了一套男装换上,又把头发通开重新梳了男式发髻,还用出门时背着绿竹偷偷装的脂粉,涂抹眉毛和下颌,柔和掉女子的娇媚,显得略粗犷些,这才往马行租了一匹马,直奔城西的方向。

      纪书尘今天会去祇园寺。

      上辈子他就是在今日去祇园寺请主持开光了一枚同心结送与她,作为新婚的礼物,她一直贴身佩戴。

      祇园寺不算大,主要以姻缘为主,坐落在凤鸣山,离城区也不太远,纪书尘不会太早出门,她现在过去刚刚好能赶在他前头。

      从城区往祇园寺,只有一条山路,到了视线盘算好的地方,秦司羽把马儿栓在一个隐蔽的大树下,又徒步在林间小路走了许久,最后寻到一棵距离大路不远的马尾松,忍着被松针扎的不适,攀爬上树,藏身于茂密的树冠中,紧紧盯着大路上过往的行人。

      不止如此,她还趁没人的时候,从怀里揣着的荷包中取出她的宝贝弹弓,用提前准备好的石子,试了两把。

      距离刚刚好,准头也没有失,她这才放下心来,专心等目标出现。

      因为怕不小心错过目标,她目不转睛盯着大路,一刻也不敢松懈,哪怕彼时大路上连个人影都没有,她也坚持盯着。

      天气晴朗,气温回升,不知是热的,还是凝神太多累的,也或者是她太紧张了,刺眼的烈日下,汗珠顺着额角缓缓滑下。

      偶尔眨一下眼睛,眼皮上凝聚的汗珠啪嗒滴落,趁得她一双眸子,越发清凉明润。

      太阳越来越大,秦司羽浑身汗湿不说,更是被松针扎的浑身发痒,滋味很是不好受,但她窝在茂密的树冠中始终一动不动。犹如被钉在了那儿一般。

      如此等了快一个时辰,始终不见目标,她不禁有些迟疑。

      这都快午时了,难不成,今儿纪书尘不来祇园寺了?

      眼看着路上行人越来越少,秦司羽眉头轻轻蹙起,含星带月的眸子里满是沉思。

      要么就是因为前天的事,纪书尘生气了,今儿不去祇园寺了。

      要么,就是他上辈子在骗她,那同心结压根不是今儿去祇园寺请主持开光的。

      想到纪书尘对自己做的事,秦司羽觉得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他只是利用她去对付摄政王,何苦费这个心思,巴巴地亲自去祇园寺,以诚心感动主持为他开光?

      也就是上辈子的她太蠢,才被他这番鬼话骗住。

      等到午时,若纪书尘还不出现,她就再想别的法子。

      静下心绪的秦司羽继续盯着大路上过往的每一个行人每一辆马车。

      就在她眼睛腿脚开始发酸发麻时,熟悉的马车从远处奔来。

      秦司羽眼睛一亮,立马举起弹弓,对准奔跑中的马前蹄。

      一、二……

      她屏住呼吸,眼睛直勾勾盯着那匹奔跑的骏马,在心中数到三时,捏着包裹石子的那只手蓦然松开。

      下一刻,马儿一声嘶鸣,开始横冲直撞,车夫马上勒缰绳,可马儿吃痛,他越勒缰绳,马儿越是躁动,往前冲了一小段距离后,便连马带马车,直接翻进山沟里。

      这个地方是她精挑细选的,山沟并不深,马车翻下去,也只是受点伤,并不会伤及性命。

      看着完全符合自己预期翻在山沟中只露个车厢屁股的马车,秦司羽很难不激动,老天爷都在帮她。

      眼下还不是高兴的时候,她忙敛了心神,在被人发现前,从马尾松上滑下来,落地的瞬间,还因为窝在树上太久脚麻了,摔坐在地。

      秦司羽眉头都没眨一下,也不管什么形象不形象,手脚并用往前挪了段距离就顺着土坡往下秃噜,秃噜到坡底后,爬起来就跑。

      脚麻还没彻底缓解,每跑一步,脚心和小腿都传来细细密密的疼,她面不改色,一瘸一拐往前跑,一刻也不敢停下。

      跟上辈子被砚台一下下砸死、看着家人被屠戮,这点疼压根算不得什么。

      一边跑一边拍打身上沾的松针和土。

      顺利找到藏在隐秘处的马儿,她解开缰绳,翻身上马,迅速离开了案发现场。

      风呼啸着从耳边刮过,吹干了她脸上的汗水,吹起她的发丝,也吹扬了她的眉眼。

      微凉的春风里,她嘴角轻轻勾起。

      很顺利,出乎她意料的顺利。

      就在她庆幸今天的顺利时,却不知道,凤鸣山一处甚少有人踏足的山头,一前一后两道身影,把这一切全都尽收眼底。

      站在最前面身着玄色劲装的男子,满身戾气,犹如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连同他周身的那片空间都凝固了一般。

      看着骑在马背上飞速逃离的秦司羽,那双看什么都似死物的眸子,轻轻眨了眨,眸色又沉又冷,那张昳丽卓绝的脸,都散发着让人不敢直视的煞气。

      他身后默默守卫的侍从察觉到什么,贴心汇报:“主子,摔伤的是纪家大公子,可要属下派人过去?”

      尹阙对纪家大公子没什么兴趣。

      事实上,刚刚凑巧看到的这一幕他都没什么兴趣。

      就在他要说不用时,视线再次落到那个快要消失在视线中的一人一骑,那背影,莫名有些熟悉。

      他很确定,自己不认识,也没见过她。

      少顷,他下巴朝一人一骑消失的方向一点:“跟着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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