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怂医贤弟》晓时不识鹿

54、深夜来客（2）

　　这话一说出来，在场几人的脸色都有些变化，但大都是无奈又好笑，只有萧大公子身侧的某人，牙根咬得在脸颊鼓起两个包。
　　离清眉头动了动，“若非事情蹊跷紧急，离清绝不会贸然来打扰大公子，不如我们进屋慢慢说？”
　　“若真是有什么大事，殿下尽可以跟我归月朝廷交涉，我们这小小地界，恕不敢接待一国储君。”萧写意将萧青崖护在身后，眼中冒着名为“公私不分”的火。
　　离清往上瞟了瞟，看着萧青崖，微微提高了嗓门，“金针断脉只能拖五日，那让人流泪流脓，还带有香味儿的东西，大公子可弄明白了？”
　　他身为霜离的储君，塔拉明明生病的消息自然瞒不过他。
　　萧青崖并不惊讶，收起调侃的语气，
　　“明明殿下身体有恙，我不过恰好在场，出手相救，但接下来的事都由太医院负责，殿下想打听进展可以到太医院。”
　　离清笑笑，“萧国医当年都弄不明白的东西，又怎么能指望太医院？”
　　萧家二人脸色具变。
　　萧青崖：“离清殿下是说我父亲当年遇到过类似病症？”
　　萧写意：“那殿下又是怎么知道的？”
　　而离清在听到萧青崖的回答后却略有些惊讶，“萧国医当年竟没有跟大公子提起过吗？”
　　他看萧青崖一脸疑惑，若有所思，“看来萧国医也是担心大公子的安危，并没有将他查探那…东西的事相告。”
　　“萧国医因医术闻名大陆多国，在各地都有不少仰慕者想与其相交，我霜离有几位医师有幸与萧国医结识，时常有书信来往。不过多是我方请教萧国医。只五年前，我国医师曾接到萧国医一封信，”离清从怀中掏出一封信，走几步递到萧青崖的手上。
　　萧青崖接过，翻开，越看眉头越紧。上面是萧木的字迹无疑，内容先是寒暄，然后是询问霜离那边是否听说过某一病症，
　　“近日萧某发现归月多年来似有某种疾病传播，患者双眸鼻孔流出白液，有酒香。萧某查遍归月医书，未寻得任何类似病症，不得不致信贵国，请教贵国是否有类似病患？可有解法？”
　　萧青崖与萧写意同时看完，互相打个眼色，都是头一次听说。萧青崖抚摸着信上的字迹，忍住心中涌起的酸涩，
　　“这…的确是我们第一次听说，父亲当年竟因此症询问过霜离的医师。”
　　不等萧青崖从看到萧木亲笔信的情绪中走出，离清接道，“当年我国医师接到信后，知道世态严重，立即禀告我父皇，我父皇立刻命我国医师回信，可那之后便听说了萧国医…出事的消息。”
　　萧青崖猛地抬头，“殿下这是何意？”
　　萧写意也同样震惊。
　　离清轮番打量着二人的表情，“看来两位的确不知情。”他又上前几步，走到与萧家二人极近的距离，严肃道，“不瞒二位，此事对霜离来说也是一桩丑闻，不过现在，离清也不得不据实相告。”
　　“引起这症状的东西，恐怕是从霜离流出。我父君多年来一直在派人找回病源，在接到萧国医的信后，我父君认为东西定然流到了归月，便立刻回了信想问清具体情况，还秘密派人跟萧国医接洽。然而信没有回音，派出去的密探更是了无踪迹，然后便传来了萧国医谋逆的消息。”
　　“这次父君派离清来访，和亲…是无奈之举，但更重要的，便是查清此事，找回病源，以防此物继续祸害无辜的百姓。”
　　萧青崖被一连串的消息震得说不出话，心中生出无数疑问，跟线团一般搅在一起，好一会儿，才理出其中一条，
　　“病源，是什么？”
　　离清脸上闪过隐忍与愧疚，“是…我霜离医师制成的一种，蛊毒。”
　　萧青崖二人沉默了。
　　关于霜离，有很多神秘的传闻，其中传的最神的，便是霜离的蛊术。但由于霜离对这类消息封锁的最严密，到底什么是蛊术，能有什么效果，也只停留在传闻中，传的能起死回生的都有，但归月没有任何书籍记载。即使是萧木当年，也不得不写信去霜离询问。
　　萧青崖继续听离清道，“霜离建国时，由于环境恶劣，有不少人想要叛逃，有医师便借加洛圣山中的虫蛇药草，治成了特殊的毒物，一旦中招，便会出现明明殿下这样的症状，以此来束缚士兵和百姓。现在我们称那个时候研制出来的东西叫做‘蛊’。”
　　“如此邪恶的东西，竟然由王室…” 萧青崖目光中露出谴责，看得离清不得不低下了头。
　　身后高瘦的侍从老山看不过去，上前争辩道，“殿下不必自责，这是多久以前的事，都是不得已才有的法子，多少代霜离的君主，都没再用过，只因为是祖宗留下的东西，不得不保存下来，藏在秘密的地方，多年有人看守。”他朝萧青崖狠狠道，“反倒是有些心怀不轨的人，将我们藏在密处的东西偷出来，作恶人间！”
　　萧写意： “什么人偷的，你们有数了？”
　　离清心中有愧，被他逼的后退几步，萧写意紧跟着他，后面的老火看不过去跟上来将离清护住，低吼道，“说了这次就是要来查这件事！”
　　萧写意想绕过老火向离清逼问，可当他再踏出一步，叫下忽然传来了一声呜咽。
　　几人朝下看去，声音竟是从那木笼中传来，萧写意抬头，还不等他开口再问，
　　”好你个离清！”
　　头顶突然传来一声少年的轻喝，紧接着一阵风吹过衣角的声音，阿那从天上落下，原来方才屋顶的声音正是他踩住瓦片发出的声响。
　　阿那在地上一个打滚，利落地站起，指着离清的鼻子就骂，
　　”原来我们殿下就是被你们的东西害成这样，还怪人家归月偷了你们的，我看是你们怕我国殿下成功入赘归月，故意下手，现在看事情败露，又出来编些理由脱罪！”
　　“阿那小英雄！？”
　　离清看着指着自己鼻尖的手指，
　　“贵国殿下入赘心切，我离清可不敢相争。”
　　阿那也不退让，“大殿上我们提出和亲后你们分明是眼红了，才赶紧也说要娶公主，现在看我们明明殿下仪表堂堂，何等优秀的儿郎，你们自知比不过，干脆下毒手，刚才你都亲口承认那什么蛊毒出自霜离，还不敢承认毒害我们殿下吗！？”
　　老山怒道，“你们那哑巴殿下也敢拿来跟我离清殿下比！？可别忘了，前日的比试是我们殿下取胜，说不准早已让公主殿下…那什么，芳心乱许！你们莫不是怕比不过，故意给自己下毒，以拖延比试的时间吧！”
　　“老山，闭嘴！”离清自幼学习归月文化，听身边的人乱用词觉得十分丢脸。
　　萧青崖忍住嘴边的笑意，上前阻止，“原来阿那小英雄也没睡，定是担心贵国殿下安危吧。依在下看，若不是离清殿下，你我都还不知道明明殿下所中之物到底为何，离清殿下既已得手，又何必多事呢？”
　　萧青崖说完便听见脚边又响起几声呜咽，又是从木笼中传来，这下比方才听的更清，像是什么动物发出的叫声。他不由得倒退半步，
　　“这是…”
　　那边阿那还在纠缠，“我哪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好心，若他真不想害我家殿下，有本事现在就将人治好，否则我家殿下的事我必然禀告归月皇，禀告我国女王陛下！”
　　“不用你多说，本殿今夜前来，就是要救他。”离清说完，走到两个木笼之间，一下拉开罩在上面的黑布。
　　众人定睛一看，都暗道，霜离国果然是霜离国，大半夜出门，都还带着…
　　两个笼子里分别是一灰一黄，两只狸猫。
　　说是狸猫，又跟归月路边的野猫不大像，猫眼更大一些，猫耳更尖一些，两只猛地见到光亮，没有害怕或慌乱，只抬头瞄了众人一眼，继续蜷起身子打盹儿。
　　萧青崖只道脚下的两只生灵十分可爱，想要蹲下抚摸，却被萧写意一下子拽出老远。
　　“不知是什么怪物，离远点。”
　　“这两只是加洛山脉一代产的山狸，被我驯化，是识别蛊毒的有力帮手，不是怪物。”离清背起手，话音里带着几丝悲悯，“天下生灵何其多，莫非你们归月人认为除了人，其余都是怪物？”
　　“是不是蛊毒，用这两只山狸一试便知，如何？阿那公子该不会是在担心你们殿下死在这八只利爪之下吧？”
　　阿那从没见过这种动物，看着两只山狸八只毛茸茸的爪子，还真有点吃不准，“要怎么试？”
　　“这两只山狸生来便吃圣山上的虫蛇草药过活，经训练后对蛊毒有你我不能及的敏感，只要将它们放在贵国殿下身边，它们自会寻得他身上蛊毒的味道，然后趴在味道最浓的地方，发出叫声示意。”
　　“找到了又如何？”
　　“医治的法子也属霜离机密，等先确认是蛊毒，才能告知。”
　　老山看阿那犹豫，开口相激，“怎么，用山狸闻一闻，又不缺块肉，莫非你怕我们会发现什么秘密？”
　　阿那抿嘴沉默一会儿，“可以，但除了这两只东西，别的人不能近我们殿下的身。”
　　“没问题，”离清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