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怂医贤弟》晓时不识鹿

37、装神弄鬼（1）

　　宁才人这番话自然是把辰选侍跟尹贵人吊足了胃口，嚷着正好没事干，戏班那边也开始收场，不如趁现在瞧个明白。辰选侍听说有好东西，又叫了些交好的没地位的妃嫔们，让宁才人尹贵人好一顿教训，但众人赌咒说绝不泄露，宁才人表面犹豫几下，又收了些玉镯钗子等，便领着七八个人浩浩荡荡来到正在收场的戏班后台。
　　戏班正在收场，各种道具戏服散落在地，人来人往，宁才人将众人安顿在不起眼的角落，进到深处转了一圈，领回来她口中的妹子，元香。
　　元香刚换下戏服，还带着妆，从老远就开始骂骂咧咧，“宁姐姐我这还卸妆呢，”到了众人面前一瞧，发现人数够多，先暗喜，但装作很不满意的样子，向天翻了个白眼，“那么多人，我可不干。”转身就要走，被宁才人拉住，朝她一一介绍来人，
　　“现在宮中都不容易，谁不指望有什么法子能稍稍让陛下多看一眼，这些都是我交好的姐妹，就当帮姐姐吧。”
　　原本来人都在宫中有份位，跟戏班里的丫头完全不是一个档次，但都是不受宠的，谁又比谁高贵呢，再有小头头宁才人都做出了这个态度，大家直觉面前的小丫头有点料，以尹贵人为首，都露出恳切的神情，“今后我们各宫的姐妹都能与你互通有无，不亏的。”
　　元香这才勉强应下，“那行吧，你们跟我来。”她带着众人穿过后台，经一个小门，来到生平阁背后一间临时腾出来的空屋。
　　元香上前边敲门边小声试探道，“莺姐姐，你在忙吗？”
　　屋内穿出一清朗的嗓音，“什么事？”
　　被带来的众人互相看看，都忍不住心中的期待之情，暗道这估计是真正的高人了。
　　“我..我认识的宮中的几个姐妹想来问问那秘籍的事。”

　　“…”
　　耳朵尖的自然捕捉到“秘籍”二字，好几人不由得上前几步，悄悄用手臂肩膀挡住身边的竞争者，都想争当窥得秘籍的第一人。可惜过了半晌，屋内依旧没有回应，元香为难地朝身后众人笑笑，又道，“莺哥，都是些熟识的姐妹，拜托了。”
　　屋内隐约有交谈声，好像不止一人，好一会儿后才有人十分无奈地回应道，“是香儿吗，进来吧。”
　　经过多重阻碍，众人终于要见到那“秘籍”的真面目，又欣喜又忐忑地随元香进门。眼前的一幕果然也远超任何想象。
　　只见一身着红衣的蒙面“女子”正坐在中央，双腿盘起，双手合十，好似在打坐，打坐便打坐吧，面前竟然还有三个孩童，分别跪在不同方位，朝中间的红衣“女子”作朝拜状，嘴里同时呢喃着某种旋律或是经文。屋子里似乎还点了某种香，偷偷缠绕到来人鼻间，让人不知不觉如坠梦境。
　　来之前种种铺垫已经让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小妃嫔们觉得万分神秘，现在见到了这场面，不少人当场软了腿，比如辰选侍，已经双膝着地，颤声道，
　　“见过…见过仙子。”
　　其余人也被震住，慢慢往元香身后挪，生怕污了仙子的仙气。元香对这场面先也有些许惊讶，但过后便是想笑，好在戏班的功课没白练，昏暗之中迅速调整过来，
　　“莺姐姐，今日又见到故人了？”
　　没等中间人回答，三个小童中的一个先扭头瞪了她一眼，
　　“嘘，圣女被故人魂魄缠了一天，早该歇着了。”
　　元香看着老姜那认真样儿，不得不承认这小子有点戏骨的影子，是想跟你姐姐斗戏不成，立时连声音中也带了悔意，“是香儿欠考虑了，莺姐姐原本流落异乡，不得不以金贵的身子在戏班奏乐，我还拿姐姐的东西跟别人做这些交易…今后再也不会了，你好生歇着。”
　　她说完便想走，可身后的这群饿狼哪里肯，听见什么圣女，魂魄，脑中已自行编出无数故事，只恨自己没比辰选侍跪得更快。原本大家都是通过宁才人来的，但谁还管得了那么多，尹贵人越过宁才人跟元香，上前作揖道，
　　“打扰圣女是我们的不对，奈何宮中女子们苦于寂寞已久，我们也是想为主子们找点法子。若圣女的秘籍真有成效，我与姐妹们绝对不会再让圣女在戏班里受苦。”
　　“若这秘籍那么好要，我早就自己求到了，哪能让那么多人来瞎起哄。”宁才人在一旁叹气道，“这位大人原本是弋凤祭司院选中的下任祭司，因此才被称为圣女，可弋凤那地方战乱颇多，内部又多方排挤，圣女大人一家惨遭横祸，才不得不带着三个随侍的小童流落到我归月来，在小小戏班击鼓谋生。那些秘籍都是弋凤祭司院里的宝贝，好不容易才保存下来，念着戏班收留之恩才让戏班里的姐妹看，万万不会拿出来给我们归月人的。”
　　众人一阵唏嘘。传闻祭司院是弋凤王室专门设来与神明沟通的机构，原本在弋凤极受尊重，可十多二十年前发生了些内部的争斗，祭司院有不少人被迫害，其中有些为了活命逃到归月来，做些低贱的活儿苟且偷生，甚至有些混进宫中做宫女，因此大家听见宁才人如此解释并不意外，倒更加理解了这位红衣“女子”的处境。
　　尹贵人面露遗憾，“原来是…从前我也认识个从那边逃难过来的姐妹，在宫中活得也不容易，但每晚都会向天祈福，求神明保佑家人安康，想来弋凤人是十分虔诚的，强买强卖反而侮辱了圣女。”
　　其余几人也纷纷附和。蛮族人都是一根筋，若是惹急了给你施个什么妖术那才真是倒霉，于是都心生退意。秘籍什么的，自己拿不到别人也拿不到，并不碍事。
　　“且慢。”
　　众人寻了好久才发现竟是圣女开口。只听那个清朗的声音从面纱下传来，
　　“多谢妹妹们理解，原本我也想，只要能保住族里传承的东西，受点苦又算什么，只是这些天，故人入梦，我真是…”
　　元香惊道，“莺姐姐，莫非你已决定…”
　　旁边三个小童也惊喜交加，“圣女！？”
　　宁才人几人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圣女继续道，
　　“我们祖宗都说，死也要死在故土，骨头被天上神明派下来的使者叼走，才能回到神的怀抱。”圣女下了什么决定似的幽幽站起，“故人生魂入梦，我该回去了。”
　　三个小童伏地齐道，“圣女贤德！”
　　尹贵人眼珠一转，试探道，“圣女回归故土，知否需要…额…路费？”
　　真是要台阶就有台阶，元香差点笑场，中间红衣的春莺也僵了一瞬，不由得用长袖遮住本就盖上面纱的脸，假作愧疚状，“我在戏班已久，却因身子弱，不能做太多事，没攒下多少积蓄，现在也只能靠这些祖先传下来的东西了。若不能魂归故里，要这些身外物来也没什么用。”
　　三个孩童立即咚咚爬到她脚下，拉住她的衣摆，“圣女，不可啊，这是祖先的圣物，用来让我族多子多孙，延绵长寿，若是拿给他们归月人…”
　　元香带着哭腔道，“我不过是想带姐妹们来瞧个新鲜，并不是逼莺姐姐一定要将祖先的东西拿出来卖，是我做错了。”
　　“香儿没错。是我自己不经事，连靠自己回家都做不到…”
　　二人抱成一团颤抖起来，在妃嫔们看来只认为是哭的厉害，哪里知道是二人忍笑忍得痛苦。但刚才那番话听进去，又如何再能注意到这些细节，这能多子多孙的东西就在面前，人家又愿意卖，谁不下手谁傻瓜。
　　尹贵人尽量维持着最后一丝理智，“能为圣女归国出一份力我们当然愿意了，只是不知这东西到底是…”
　　红衣的圣女整理衣衫，指挥几个孩童道，“去将东西拿出来吧。”
　　几个孩子极不情愿，但也不得不进屋内拿，两个孩子一人捧着一个包袱，第三个掌灯，将东西展示在众人面前。
　　尹贵人一个大跨步上前，抢了一本放在手中翻看起来，悠悠火烛下，本就带几丝愁绪的脸越来越愁，翻到最后抬头道，
　　“圣女，这…我怎么看不懂啊，莫非弋凤的…法子，真与我们完全不同？”
　　其他人上前来看，也相当困惑，有人已经露出怀疑的目光。
　　圣女毫不慌乱，朝几个孩子做了个手势。几个孩子将东西这样那样摆弄几下，再让众人看。那火烛下的一张张脸，逐渐越来越亮，从疑惑，恍然，最后都定在狂喜。
　　“圣物，圣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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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差点错过周五的双更，大家食用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