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怂医贤弟》晓时不识鹿

27、兼听则明（1）

　　萧青崖抬头，眼缝中满是神秘，虽然在萧写意这个知情人看来不过是神棍，“密法不轻易示人，今日便只给小少爷展示三种。”
　　到此处，一点香的影子都没见着，可那小少爷已经被唬得动弹不能，颤巍巍道，“哪…哪三种？”
　　“那便是乾与天，坤与地，震与雷。”
　　萧大公子边说边再次使出摸牌打牌的手法，取出三黑三白六个瓷瓶，两两相配，分别置于三只茶杯近侧。
　　“乾与天助阳，适用于男子，坤与地补阴，适用于女子，震与雷辟邪，适用于防小人，避邪祟。”
　　捡些路边的野花碾碎了都能做成的香，是怎么跟乾坤，阴阳，还有什么雷震子，扯上关系的，估计连萧大公子自己都解释不清，可所谓迷信，正是得先将人迷住，才能取信，看众人的面相，萧大公子已然做到了“迷”这一步。
　　在众多迷茫的眼神中，萧青崖取下两个瓷瓶的封泥，一手执黑，一手执白，同时对准其中一个茶杯倾斜，众人恨不得将眼珠子瞪出来，都想看清里面究竟是什么法宝。
　　奈何这八卦图，黑白瓷瓶，铺垫得太高深，当众人看清里面的真货时，不由得疑惑地对视。两个瓷瓶中都是相同的淡黄色粉末，落到茶杯中跟黄沙似的，并没有什么特别。
　　那小少爷见了黄沙也是一愣，可他现在笃定这套神叨叨的动作必有深意，契而不舍的盯着杯中的黄沙，生怕错过什么神迹。
　　”接下来，便要看小少爷是否是我祖传秘方的有缘人了。”
　　小孩儿抬头，见萧青崖朝他做出请的手势，“我家的密法不可言传，只可自行领悟，小公子，请。”
　　萧写意实在忍不住，抬手用袖口遮住自己抽搐的唇角。现在粉在杯中，茶在壶里，下一步是什么，若是让一个外人来，真的是再没缘都能猜得出，可经过萧大公子这整套戏法，这就是什么世外高人给摆下的大阵，就等有人一招破阵，便能被收进门内入道了。
　　那小孩儿的确也不傻，扫了那小小的方桌一圈，面露红光，“本少爷悟了！”说罢拿起旁边的茶壶，在确认过萧青崖赞赏的眼神后，将胸膛挺得老高，使出了破阵的那招，添茶。
　　茶水潺潺流入杯中，令人惊奇的，遇见热茶的“黄沙”立即发出“刺啦”的响声，逐渐生出淡黄色的烟雾来，烟雾聚成一小团黄云，升起，飘过小孩儿的头顶，又散于无形，低头一看，只留下一杯清茶，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小孩儿惊喜之下玩心大起，将另外两个茶杯添满，又依次生出了蓝色，绿色的烟雾，小孩儿又嫌不够，胡乱将黑瓶白瓶里的东西撒出来，浇上茶水，堂内一下各色烟雾袅袅，跟进了仙宫似的。
　　在小老百姓看来，这可真几乎是“神迹”。众人被惊得目瞪口呆，纷纷伸手想将飘过的云烟抓进手里，即使抓不住也还要跳起来去摸一摸，脸上纯粹的喜悦跟那倒茶的小少爷并无不同。一团绿色逃到萧写意面前，他也忍不住伸手轻抚，眼神却比手上的无形之物还要轻柔。
　　他抬头想去看看那个背影，恰好遇上萧青崖趁人不注意朝他偷偷得瑟地挤眼，连忙将某些心思收起，勉强回了一个赞许的点头。
　　随着烟雾逐渐浓郁，人群中又有人惊喜道，
　　“好香！”
　　小少爷蹦跳着用双手将彩色的云雾往身边扇，凑近了闻，果然十分香甜。更妙的是，鼻尖环绕的香气恰好跟口中茶香的余韵相辅相成，清出体内的浊气，骄躁的心神都被安抚了。
　　他收起一身傲慢，走到笑得高深莫测的萧青崖身边，捏着衣角问道，“这套东西可以卖给我吗？还有，你们家铺子叫什么？改日我亲自去拜访。”
　　萧青崖被问的一愣，瞄了眼旁边的萧写意，却见萧写意眼里含笑，轻轻做了个口型，
　　“随你。”
　　萧青崖看着他白玉般的脸庞，还有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福至心灵，
　　“叫皓月居，这套香权当作是见面礼，在下与舍弟随时恭候小少爷大驾。”

　　老大老二为生计奔波，自然不是为了让老三闲着。
　　萧蔚然在怀秀的几年都只与萧琴萧瑟作伴，没正经念过书，更没什么交心的朋友，心性越来越不像样子，因此萧青崖才下定决心，趁这个机会要将老三好好打磨一番。
　　打磨人的地方，自然是学堂了。
　　青涩的同窗们一个都不认识，书上的大字更不认识几个，萧蔚然面色阴郁地趴在桌上，默默回忆着自己到底是哪一步疏忽了，落到跟一堆不识人间疾苦的小子们念书的地步。自从家里遭遇大难，他便以为自己是同龄人中最苦的那一个，谁也瞧不上。
　　放在以前，萧蔚然估计早就闹起来了，可现在他忍功进步不少，也明白老大把他送来的学堂绝不是普通的学堂，周围的嫩葱不知是哪些家里的，闹大了后果自己承担不了，憋得五脏起火也只能忍住。
　　“这个字对于众位学子来说，应该是十分熟悉，本官不过是来锦上添花，结合近日朝中的事，来与诸位一起讨论，额…大家各抒己见，千万别客气。”
　　老先生支吾半天，终于进入正题，只见他拿起毛笔，正经地挥洒起来，写完将宣纸拿起，讨好地勾着身子，朝下面的学生道，
　　“有谁能来解说一下此字的读法，用法？”
　　萧蔚然低头开始摆弄那支毛笔，暗道自己的确也好久没写过字了，边想边将毛笔的毛一根根扯下来。学堂内寂静一片，看来嫩葱们虽然嫩，对这老学究与自己倒是一致。
　　无人回应，老先生看了一圈，瞧见某个趴在桌上的小脑袋，小声道，“蔚然小友，蔚然小友？”
　　真不是这位老先生要为难谁，其实正好相反，学堂里都是权贵的子孙，老先生一言一行都尤其注意，生怕得罪了谁，或是让人觉得偏爱了谁。萧青崖将人送来前还特意跟老先生送了点银子通了气，说自家老小许久没念书了，但脑子绝对不差，请老先生多照顾一下。
　　其实萧青崖的意思，是将人送来试试情况，跟得上就跟，跟不上也别惊讶。然而老先生在王都呆久了，听话都反着听，还以为萧青崖说的许久没念书了是谦辞，送银子是想让他给个机会，让此子多表现，尽快跟同窗们打成一片。于是便选了个复杂的字。
　　萧蔚然在他期盼的眼神中站起，盯着他手上那个字，撇嘴道，
　　“兼听则明，偏信则暗，大人是要讲为君之道吗？”
　　老先生看了看萧蔚然，又看了看自己刚刚写下墨迹未干的字。上面的确有一个兼，但还多了顶官帽，盖上去是一个“廉”字。
　　还没等老先生反应过来，掀翻屋顶的嘲笑已让萧蔚然无处可藏。
　　有了顶官帽，便是廉洁为民的为官之道，没有官帽，才是兼听则明的为君之道，就因为这三笔之差，萧蔚然在学堂的第一天便受尽了群嘲，更没料到埋下了怎样的祸患。
　　学子们继续学习着为官之道，而归月皇作为一国之君，自然学过为君之道，且还真在王城内建了一座专门用来会见臣子，听取意见的宫殿，取名兼明殿。这座宫殿从前接待过多少臣子，听取过多少意见，已没人记得，不过现在的客人都是谁，连才进宫的宫人都记得，无他，只有一位客人，好记得很。
　　一个鹅黄的身影领着一大群侍卫大摇大摆地来到兼明殿前庭，那身影一摆手，侍卫们立时停下，任那人自己轻手轻脚来到宫殿门口。门口只有一个守门的小太监，正打哈欠，看见来人立即躬身下跪，张嘴说了句什么，大概是见面行礼的吉祥话，却没真正出声。来人也习惯了，同样做着口型，指了指殿内，跟土匪半夜对暗号似的，
　　“来了？”
　　小太监点点头。
　　来人将小太监扶起，用手掌放在耳边，又指了指殿内，小太监表示知道了，退到门边，继续打起盹儿来。
　　鹅黄的身影来到门旁的侧窗，熟练地从怀中掏出一根树枝，熟练地将窗户撬开一条缝，踮起脚尖，熟练地开始偷看。
　　殿内是归月皇与那位尊贵的客人。
　　归月皇年近五十，比徐离丞相还年轻几岁，却满脸老态，空荡荡的衣摆袖摆均昭示着布料下是怎样一副枯槁的身躯。可他听面前的人说了一句话后，脸上立即绽放出奇异的活力，蹭的从龙椅上站起，快步走到那人身边，头几乎伸到那人鼻孔下，
　　“阁主说的是真？”
　　客人手捋拂尘，站的板直，眼角嘴角无处不透着神秘，“怎敢乱语天意？”
　　不敢乱语，就是可以语的意思。这可以语天意的人，兼明殿唯一的客人，归月的君主敬称为阁主的人，正是如今归月第一药阁，紫苏阁的阁主。
　　偷看的人因为听不清，侧头将耳朵凑到了那条缝上。
　　殿内的归月皇听到紫苏阁阁主肯定的答复后更加欣喜了，乐得来回踱步，边走边低喃着，
　　“这下好了，这下好了。”
　　归月皇走得有点喘，扶着梁柱歇了几口气，回头问道，
　　“那么按上天之意，朕要如何？”
　　紫苏阁阁主继续捋着浮尘，语调绵长拖沓，引得归月皇又一步步朝他走去，“在下自前年起夜夜观星测算，更是揽遍阁内经典，想要找到合适的术法。”他突然唰的一下用拂尘指天，语调也变得更加激昂，把归月皇和偷听的人都吓得一哆嗦，“需要在一月中龙气最盛之日，一日中龙气最盛之时，设坛祭天，献出相应的祭品后，上天自会为陛下，延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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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申请签约，毫不意外失败了，怎么说，其实第一本，也没想真的要写得多好，憋了很久，能写完已经对自己和满意了，然后每隔几天都有新增的收藏，看点击也有小可爱持续追更中，就更觉得还是不赖的（吧？）。其实我自己也知道，第一篇的设定一般，偶尔有些小脑洞，但还不够，有个很主要的原因是最开始没有想好，一有个想法就开始写，导致后面剧情发展一直很难想，要出彩很困难。不过没事！！！本人脸皮够厚！！！顶住压力，写就完事儿了！！！下一个长篇（说长篇也最多三四十万！？）准备写仙侠，正在构思中~争取做到比这一篇出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