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别禧》隐德来溪

5、第四章 假作真时真亦假

　　第二天沈周一大早上起来便发现自己窗上挂了个人。
　　他抄起手边的扫帚，举在半空中，一步一步靠近窗户，可是唐寅的脸大半都遮在阴影里，远处根本看不见。
　　待到了近前，沈周的手都举得酸了，才发现这一大早扒人窗户的小贼居然是唐寅。
　　他把扫帚扔在一边，唤道：“小寅？一大早的来干嘛？”
　　唐寅看样子睡得很沉，并没有听见沈周的话。
　　沈周疑惑地走到院子外面，换了一个角度清楚地看见了唐寅，后者正在自己的窗沿上安睡。
　　他轻轻靠近了窗户，伸手把人捏着的空酒壶拿下来，放在鼻前一闻，刺鼻的酒气扑面而上，他立马转过身又拿远了些。
　　“晚上喝这么多酒，不该去找阿壁么，怎么一大早的来我这里耍酒疯？”
　　沈周刚嘀咕完，欲将酒壶先搁在桌上，就听见身后“轰隆”一声，烟尘四起。
　　他急忙转头，窗沿上却已不见了人影，只看见那一大只全部堆在了地上，咳嗽着用手拍开烟尘。
　　唐寅瞎闹了一夜，终于还是在沈周这里栽了。
　　“咳咳······”唐寅拿出折扇在面前忽扇，终于将烟尘扇得散开了些，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卓然而立的身影，还未等开口，就被那人的声音震得三魂没了七魄。
　　“这时辰，你不在风雅苑内睡到日上三竿，竟跑到我府里打醉拳了？是何居心？”沈周见人醒了，担心也不担心了，心气儿倒是上来了，把酒壶重重地搁在桌上，别过身去，不再看人。
　　“老师息怒，”唐寅立马反应过来，迅速起身给沈周作揖行礼，“子畏是来给老师请安的。前生自老师去后，子畏孤枕难眠，辗转反侧，如今重新的得见老师容颜，自然急着来瞻仰，不想来时老师还未起，本想着在院子里候着就是了，但老师这窗上的花纹实在漂亮，子畏便忍不住凑过去瞧了瞧，一时不慎才打起了瞌睡。”
　　“这一番又是诨话了，你是连夜请教了阿壁，把他的一番肺腑之言移花接木过来了吧，还孤枕难眠，也不是小孩子了，成语还用错。”沈周听了这番解释，倒是生了玩笑的心思，亲自把唐寅扶起来带进屋里，“怎么和转性了一样，连早上请安都这么勤快了？快进来用早饭。”
　　“是，谢老师。”唐寅收了折扇，趁沈周不注意顺了自己的酒壶揣进怀里，紧跟着进了屋里。
　　屋里被侍从摆好了些清粥小菜，分量却不多，沈周让唐寅坐下，把面前的菜推了推，“今日我不饿，小寅先用些。”
　　唐寅接过了粥碗，捧在手里暖着，问道：“老师是在辟谷么？”
　　“没有，只是不饿而已。”沈周答道。
　　屋外的风还有些微冷，顺着打开的两扇窗户往屋里刮，沈周却道：“小寅，去帮我把窗子打开，让风吹些进来吧。”
　　唐寅应声走过去，“这窗子的轴承正好有些涩了，我便顺手帮老师修一修吧。”
　　他走到墙边无意回头，却见沈周只无故盯着他笑，唐寅心中奇怪，还是依言伸手去开窗子，却不想摸了个空。
　　原来那墙上窗子，又是沈周画作的。
　　唐寅讪讪地收回手回到座位上，说道：“好啊，老师从前就作弄我，今次又这样取笑我，拿我当小孩子耍弄。”
　　“你不是来看窗上花纹的么，怎么知道轴承涩了？”沈周笑问道。
　　“这······”唐寅一时被噎住了。
　　“吃完以后便回去吧，望你以后也能日日这个时辰来早起请安。”沈周走到屋角，拿起一小盆上面浮着一朵野花的清水，走了出去。
　　唐寅绝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