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面缘》mijia

28、廿七、意难平

　　在禅慧方丈与清微道长的“护送”下，聂水风回到偏院，在偏院门口站岗的两个侍卫看到聂水风从远处走近，均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在房屋门口就听到乔三大着嗓门，含含糊糊带着十足地酒憨气大声叫着“再来一碗”，禅慧方丈与清微道长对视一眼，均显得异常无奈。

　　推开门，满屋的酒气扑面而来，乔三高举着碗，仰起脖子将碗里的酒一干二净，而坐在他对面的墨狄仍旧面不改色，也陪着饮尽一碗烈酒。反观他们旁边的梁子夜，早已经醉倒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看到三人结伴一同回来，墨狄的神色中闪过一丝惊诧，随即对着聂水风歉意地点点头，“抱歉，把屋子里弄成这样……”

　　屋子里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多个空酒坛子，估计是乔三嫌他带来的一坛酒不够过瘾，又让人送来着这些，酒坛滚在地上，几乎连插足的地方也没有。聂水风撇撇嘴，有些不悦，而她身边的清微道长赶忙走上前去，架住仍旧想要喝酒的乔三，劝道，“差不多了吧？该走了，该走了。”

　　“再……再喝……！”乔三想要将清微道长甩开，却被他更用力地按住，禅慧方丈也看不下去了，走到乔三身边，与清微道长一同将几乎醉成一滩烂泥的乔三架起来。

　　“不愧是柳老先生的高徒，连酒量都一样深不可测。”清微道长对着墨狄笑道，“这下乔三又可以有拼酒的对象，一定高兴坏了。”

　　“晚辈只是尽力而为罢了。”谦虚地应道，墨狄也站起身，身形挺拔，一点也看不出醉酒的虚浮。

　　“说起来，你们是不是修了什么诀窍或者心法，可以排出酒气的？”盯了神色如常的墨狄半晌，清微道长疑惑道，“如果只是柳老先生一个人，倒还可以用体质异于常人来解释，但是再加上你……”

　　“这……晚辈只是遵从家师嘱托修习，对于其他并不知晓……”墨狄歉意地笑了笑。

　　“算了算了。”摆了摆手，清微道长笑道，“反正我是不在意的，只要有人能把乔三灌醉就好。谁叫这个老叫化总是嘲笑我酒量不行呢？他这个号称千杯不倒的，遇到万杯不醉的，看他还有什么好骄傲的！”说着，清微道长露出一丝“小人得志”的笑容，扬起手，拍了乔三的后脑勺一巴掌。醉醺醺的乔三茫然地四顾着，搞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最后警告般看了聂水风一眼，清微道长与禅慧方丈拖着乔三出了门。墨狄站在那里打量了聂水风半晌，突然询问道，“……是出了什么事情吗？为何你的脸色这样难看。”

　　一句疑问，聂水风原本因为乔三醉酒而略微轻松了一点的心情顿时跌落谷底，一想起秦皓然，聂水风的脸色又阴沉下来。

　　对着墨狄摇摇头，聂水风低声回答，“我现在不想提他，以后再说吧。”

　　沉默片刻，墨狄体贴地没有继续追问，转身走回桌边，抬起梁子夜的手臂搭在自己肩头，“那么你先休息吧，我带他回房。”

　　“等等。”伸手拦住墨狄，聂水风指了指自己的床，“把他扔这里吧，今晚这屋子估计也不能住人了，我去他的屋子里睡便好。”

　　犹豫片刻，虽然觉得女子去男子房间就寝不合礼法，不过墨狄也知道聂水风向来不在乎这些，便也没有多言，点点头将梁子夜扔到聂水风的床上，不再理会。

　　吹熄了蜡烛，梁子夜与聂水风关上门，然后在院内道别，各自返回自己的屋子。

　　一夜无话，第二天卯时初刻，聂水风就醒了。在床上翻来覆去半晌之后仍旧无法继续入睡，聂水风干脆坐起来，想要找本书看，从床头上随手抽出几本书翻了一下，却全都是类似于春 宫图的东西。

　　虽然听师父用不屑的口吻说过师叔的那些春宫收藏品，但是聂水风却从来没有见过实物，也从未对这种东西有什么了解。

　　一般女子在聂水风这个年纪大多已经成亲生子，但是已经二十余岁的聂水风却一直在天山独处，几乎没有遇到过男子，更不用提什么床 弟之事。

　　一时好奇，翻开一本书细细读了读，却也没有什么太大感触，只是觉得里面的叙述超出自己的理解，弄得她一头雾水。

　　研究了半天觉得无聊，天色也渐渐发亮，聂水风放下书本，穿好衣服推门走了出去。

　　庭院中，聂莫言早就起来了，正在练剑。虽然剑法生涩，但是细看之下剑招精妙，变幻无穷，一旦熟练起来，必定鲜有敌手。

　　虽然聂水风对于墨狄的武功并未亲眼见识过，但是只凭聂莫言这一招半式，就足以令聂水风刮目相看。

　　聂莫言练剑很是用心，聂水风站在一边看了半天才发现她的存在，赶忙停下来，气喘吁吁地跑到她身边。

　　“开始练剑了？”聂水风随口问了一句，聂莫言兴奋地点点头，托起手中的长剑，“这柄剑也是师父送给我的！”

　　长剑比平常的剑短小了一些，似是专门为孩子做的，但是长剑寒光凛冽，剑气森然，却是一把难得的好剑。

　　聂水风不由赞了一句，“好剑。”

　　“师父说，是他小时候用的。”聂莫言很是自豪，细细抚摸着剑身，爱不释手。

　　随后，两人坐到一边的石椅上，又聊了一些别的话题，直到院子门口传来侍卫们问候的声音。聂水风抬起头，看见秦皓然穿过院门，走了进来，顿时整个人如临大敌。

　　眯着眼睛看着秦皓然走近，聂水风站起身，嘲讽地冷冷问了一句，“秦盟主大驾光临所谓何事？”

　　有些尴尬地停住脚步，秦皓然看了看聂水风，随后神色复杂地望向聂莫言，“我……只是最近一直在忙，也找不出时间来看你们……你们还好吗？”

　　他这是装的什么样子？！聂水风的怒气又涌了上来，“我们好得很，烦劳秦盟主挂心了。”

　　“我……”沉默半晌，秦皓然犹豫地开口，却似乎不知道说什么好一样，只是看着聂莫言，神色复杂。

　　似乎是在看什么怜惜而心爱的事物，却无法获得一般的悔恨……

　　被他看得有些发毛，聂莫言忍不住往聂水风身后靠了靠，伸手拽住了她的衣角。低头看了聂莫言一眼，聂水风侧身一步，挡在他面前，隔绝了秦皓然的目光。

　　缓缓移开视线，秦皓然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平复自己的情绪，片刻，又恢复了一直以来统领武林的优雅气度，“我只是来问一下，你随禅慧方丈回少林的时候，如果不方便带……这个孩子去的话，可以先将他留在我这里，我必定会好好照顾。”

　　挑眉，聂水风冷笑了一下，“莫言我自然会自己照料，不敢劳烦秦盟主。”

　　“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有点担心他罢了……”秦皓然连忙解释，却被聂水风打断，“秦盟主这是什么意思？既然你没有胆量承认他跟你的关系，更没有打算接受他，又何必假惺惺地在这里做戏？！”

　　聂水风的话，让秦皓然尴尬地立在那里，找不到言辞反驳，半晌，像是终于接受了事实一般，低声说了句“打搅了，恕秦某无礼”，就转身离开。

　　聂莫言藏在聂水风身后，不由探出头来，目送着秦皓然离开，像是心有灵犀一般，秦皓然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了聂莫言一眼。

　　那一眼，有着不舍，怜惜，还有忏悔……恰似父子骨肉分离，无可奈何却又万分难以割舍。

　　动人至深，刻骨铭心。

　　视线相接，聂水风感觉聂莫言拉住自己衣角的手紧了紧，似乎颇有震动。

　　最终，秦皓然也只是一言不发地离开，而聂莫言看着他的背影呆呆地出神，直到聂水风叫了他好几声，才恍恍惚惚地回过神来，却仍旧魂不守舍的样子。

　　“他……是莫言的父亲吗？”聂莫言仰着头，看着聂水风，轻声询问。

　　聂水风想起昨晚的会面，却无从回答。

　　见聂水风如同默认一般的表现，聂莫言垂下头，继续轻声问道，“父亲不要莫言吗……”

　　对此，聂水风更是无法开口。

　　“其实，莫言早就有这种感觉了……”轻轻笑了一下，粉琢玉砌的孩子显得完全不符合年龄的成熟，“如果父亲愿意认莫言的话，莫言早就有父亲了不是吗？”

　　“笑得跟哭一样，真是难看死了。”沉着声音，聂水风狠狠地拍了拍聂莫言的脑袋，“他不认你又怎么样，你没有父亲又如何？我没有父母亲人，只有个乱七八糟的师父，不也照样好好得活到现在？！”

　　“嗯！”聂莫言眼眶通红，语调颤抖，却努力点着头，勉强维持着濒临崩溃的微笑，“莫言有小姨，有师父，即使没有父亲也没有关系的！”

　　“怎么又叫我小姨……”轻声抱怨着，聂水风揉乱了聂莫言纤细柔软的发丝，却没有再像之前那样了令他改过。

　　一直不愿意聂莫言叫自己做“小姨”，因为似乎如果这样叫了，自己就真正与这个柔弱孩子成为了“亲人”，就再也扯不断与他的关系，所以一直坚持让他称呼自己为“莫姐姐”。

　　不过，现在似乎不怎么反感这种关系了，所以，怎么称呼也都无所谓了……

　　聂莫言低着头，不想让聂水风看到自己脆弱的样子，而聂水风也没有过多安慰，只是一直站在他身边，望着天空，回想着与聂莫言相处的点滴。

　　反正她一直都无所事事，即使要带着这个孩子也无所谓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秦皓然同学的两面性……jesschen8328童鞋与飘零记事童鞋是正解……
扭头，俺又剧透了……砸墙……为毛俺总是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