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面缘》mijia

27、廿六、冷颜叱

　　墙壁之后竟然是仅供一人侧身而过的狭窄通道，如果万一聂水风刚才的目测不准确的话还真不一定能够顺利跳进来——或者说她能成功跳进来实在是某种奇遇……

　　皱眉看了看两遍高耸的围墙，聂水风有点怀疑武林盟里在两墙之间留出这条通道的原因到底是什么，总是有种很微妙的感觉。

　　不过，现在想这个也没有什么用处，聂水风提高了警惕，顺着狭窄的通道往前走去。

　　随着整个武林盟院落的布局，狭窄的通道也时不时地拐一个弯，幸好并没有岔路。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面前豁然开朗，原本紧挨着的两道墙壁向两边敞开，框出一小片场地，精致的竹舍坐落在不远处，旁边还有一株绚烂绽放着花朵的不知名的植物。

　　而植物旁边，背对着聂水风站立着的，正是将她引诱过来的秦皓然。

　　听到聂水风的脚步声，秦皓然缓缓转过身，对她轻轻笑了一下，却也并不说话，只是用那种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她，让她浑身不自在起来。

　　“……为什么带我过来。”聂水风清了清嗓子，率先打破了这令她难受的沉默。

　　秦皓然垂下目光，轻轻叹了口气，“幸好今日禅慧方丈插手，不然……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你为何不离开呢？为何要继续呆在这里？”轻声说着，秦皓然缓步走进，下一个动作竟然是抬起手轻柔地抚上了聂水风的脸颊。

　　顿时打了一个寒战，聂水风本能地想要后退，却硬生生忍住，只是这一晃神之际，失掉了回答的机会。

　　“你为什么这么傻，这么执着？你来到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继续说着，秦皓然得寸进尺，左手搂住聂水风的腰，右手搂住她的脖颈，将她抱入怀中，“我知道，之前是我对不起你，你要我如何做才会原谅我？才会与我重归于好？”

　　耳边是亲昵暧昧的低沉耳语与心脏沉稳跳动的声音，从未与任何人有过这样亲密接触的聂水风整个人完全僵硬住，做不出任何反应，只是任由他这么抱着，努力压抑住想要挣脱的冲动。

　　聂水风不说话，也没有动作，秦皓然也没有再开口，只是用右手一下一下梳理着聂水风的长发。

　　一阵风吹过，盛开的花瓣飘落，洋洋洒洒，忽然鼻尖闻到一股异香，聂水风心头一紧，赶忙挣脱了秦皓然的怀抱，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

　　“水玉……？”带着些许的疑惑，秦皓然看着聂水风突然退开的动作，呼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我来……不是为了与你重归于好，也不是为了你到道歉，只是要证明一件事情。”思量到在武林盟会结束之前不一定有其他的机会单独接触，而且感觉秦皓然特地带自己来这种隐秘的地方，大概也是想将一切说清楚，聂水风下了决心，抬起头直视着秦皓然，“你，应该知道是什么事情吧！”

　　“……”安静地看着神色坚定的聂水风，秦皓然沉默了半晌，随即扬起嘴角，不知道为何，聂水风突然有种身体发冷的感觉，“不，我不知道。”

　　该死的！他明明知道！在心里咬牙切齿，聂水风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不要装样子了，我知道你一定心里有数。”

　　“但是我真的不知道啊……”嘴角仍旧上挑出一个微笑的弧度，但是秦皓然的双眼中却没有丝毫的笑意，连方才的温柔也丝毫不见了踪影，“你不说出来，我如何知道呢？”

　　了解到如果自己不说，他真的有可能一直这么装傻下去，聂水风抿了抿嘴唇，“是关于聂莫言的。”

　　“哦？聂莫言如何？”秦皓然挑了挑眉。

　　“……聂莫言，他是你的孩子吧？”聂水风冷声说道，“我这次来见你，只是为了他。”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果然如聂水风所料，秦皓然毫不动容，一副早就知晓的样子。

　　“如果他是，我希望你能好好负起身为父亲的责任。”

　　“你的意思是让他进入秦家，认祖归宗？”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秦皓然嗤笑了一下，反问，“如果他不是呢？”

　　“他可能不是吗？！”目前这个情况，万一有丝毫的犹豫就绝对会输掉，即使不了解事实真相，聂水风也准备堵上一把——况且，她真的有种感觉，聂莫言的父亲，很不幸地正是自己面前这个恶劣的男人。

　　“他不是。”不同于聂水风的激动，秦皓然只是淡淡地吐出了三个字。如此坚决肯定的语气，让聂水风不由愣了一下。

　　“我说他不是，他就绝对不会是。”秦皓然轻笑了一下，“你有什么证据说他是我的孩子？”

　　“你！”明白了秦皓然的意思，聂水风大怒，“他明明是你的骨血，血浓于水，你忍心不去认他吗？！”

　　“你不会是忘了他是如何来的了吧？”突然阴沉下脸色，秦皓然嘲讽道，“你对我下药，干了什么事情，你难道不记得了？你认为，这样怀上了孩子，我就会为了他而娶你？别天真了，你明明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明明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却还做这种白日梦。”

　　一连串的叱责让聂水风有一丝的慌乱，猛然联想起江湖中的传闻……难道真的是这么一回事？

　　“我一直以为你很聪明，不像别的女人那么黏人，没想到，却还是一样。”看着聂水风震惊的神色，秦皓然冷笑了一下，“如果你能一直像最初约定的那样，我自然也会一直对你好，但是如果你先毁约，想要得到更多，我又何必要奉陪？”

　　“在你对我下药之前，难道没有想过后果吗？”眯着眼睛，秦皓然缓步贴近聂水风，修长的手指划过她的脖颈，指甲掠过喉咙，一阵的刺痛。秦皓然的嗓音轻柔舒缓，似乎在呢喃着爱语，“你知道的吧？不然你也不可能立即逃走，躲起来让我无法找到你……你知道，做了这样的事，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一瞬间，似乎被死神扼住喉咙，聂水风只能眼睁睁看着秦皓然，身体无法动作，甚至连后退一步躲开那在自己脖颈处缓缓滑动的指尖都做不到。

　　第一次这么害怕，第一次……如此的恐惧。

　　“现在，因为那个烂好人为你求情，所以我饶了你，本想给你机会好聚好散，没想到你这么没有眼神，偏偏不见棺材不掉泪……”收回手指，秦皓然后退了一步，被他的气势震慑住的聂水风这才恢复了些许的意识，重新获得了对自己身体的支配能力。

　　“速速离开我眼前，那个孩子，杀掉也好，留着也罢，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当然，如果你愿意继续抚养他的话，我也会给你一笔钱，支付多余的开销。至于其他的，就不用多想了，嗯？”最后的一个字，看似是询问，却根本不留任何余地，秦皓然说完，对着聂水风柔和地一笑，“好了，就说这些吧，我想你也累了，快去休息吧。”

　　强风来袭，落英被卷起，吹迷了双眼，让聂水风不得不别开头，抬起手护住眼睛，等到风渐渐平息，面前却再也没有了秦皓然的影子。

　　“……混账！”恨恨地吐出两个字，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让聂水风的心脏几乎爆裂。

　　那种语气，那种态度，那种说辞，让聂水风恨得牙根痒痒，而更恨的，是竟然被他震慑住，在那一瞬胆怯了的自己。

　　明明说了要为聂莫言找到生父，却在最后的关头退却，自己……真是太差劲了。

　　如果能再坚定一点，如果武功能再厉害一点，那么即使无法让他改口，起码也能让他付出代价……

　　被对秦皓然与自己的怒火冲昏了头脑，聂水风心中烦躁，急需找什么东西发泄一下。并没有原路返回，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武林盟的什么地方，聂水风干脆直接翻墙而出。

　　刚一落地，就被巡逻的武林盟侍卫发现，一见聂水风，两个侍卫顿时警戒起来，抽出腰间长剑，对她吼道，“你怎么在这里！要干什么！”

　　被秦皓然弄得一肚子火气，见到武林盟的人也不由自主地迁怒，聂水风脸色一沉。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不会出来找男人的吧？”见聂水风不答话，其中一人调笑道，语气中的轻蔑，让聂水风再也无法压抑。

　　眼中杀意一闪，右手一翻，银丝借着不远处灯笼的光芒，在黑暗中划出一丝银光，袭向说话的那人。

　　武林盟的侍卫也并非泛泛之辈，及时反应过来，举剑格挡。只可惜银丝坚韧，并非凡品所及，与长剑相撞之下竟然硬生生折断了长剑。虽然一撞之下改变了方向，银丝却仍旧划过那人的脸颊，割裂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另一个侍卫大怒，挥剑刺向聂水风，被她轻巧躲开。一击不成，侍卫再次举剑，却看到银丝的光芒闪动。无奈招式已经使得太老，无暇收招，距离又太过于接近，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银丝刺向自己的胸口。

　　就在将要穿透心脏的一瞬，一股劲风来袭，将银丝的攻势化解。内伤未愈，聂水风胸口一滞，急急后退数步以缓解力道，却仍旧喉咙一甜，一缕血丝顺着嘴角滑落。

　　“谁！”低喝一声，聂水风抬手擦拭了一下嘴角，视线直直地刺向妨碍自己的人，嗓音里的杀意不退反增。

　　“阿弥陀佛，女施主切勿再造杀孽。”苍老而沉稳的声音传来，身披袈裟的禅慧方丈双手合十缓步走出，旁边是武当掌门清微道长。示意这里有他们，清微道长让两个侍卫先行离开，险些送命的二人恨恨地瞪了聂水风一眼，躬身抱拳行礼之后退开。

　　收起银丝，聂水风冷冷地看着两人走到自己面前，也许是他们的神情过于沉静，聂水风呼了口气，也逐渐冷静下来。

　　“你啊，还真会找麻烦。”清微道长叹息着摇摇头，语气中有着些许的责备味道，却不知为何让聂水风听着很舒服，“要不是我们两个老人家突然想要散散步，又恰巧走到这里，你可就闯大祸了。”

　　聂水风冷哼一声，心下甚是不以为然。反正她与秦皓然已经完全决裂，再没有什么必要待在武林盟看别人脸色了。

　　“走吧，为了防止再出什么事情，我们陪你回去吧。”清微道长对聂水风和善地笑了笑，似乎一点也不介意她刚才的做所作为。

　　“那还真是麻烦了。”说什么陪，反倒是监视比较切合实际吧？聂水风冷冷应了一声，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你这是要去哪？”清微道长突然开口叫道，语气里有些疑惑，“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住的偏院应该是那个方向吧？”

　　回头，看见清微道长指的方向，聂水风顿了顿，觉得双颊有点发热。

　　第一次……她开始讨厌自己差劲的方向感……

---

作者有话要说：　　托腮……还没有人猜出来是怎么回事么？扭头……俺写得太隐晦了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