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一只混血的自我修养》西阳柳

6、第 6 章

　　第五位看着那只猫想见他拍在墙上，眼中的雷电都要劈到在许了身上。许了跳下去，对着第五位摇了摇尾巴走来。第五位当即想冲上去，一旁的达溪猿从后边抱住第五位：“冷静，冷静，这是凌棱带过来的，况且我们也打不过人家。”
　　虽然知道许了是跟着凌棱过来的，一旦动手凌棱也只会帮许了，可他是犬科，天生跟猫科不对盘，更何况还是一只有修为的猫科，这让他有危机感：“你都没有打怎么知道打不过。”
　　东郭子无奈的摇摇头，他能说不认识他吗，这也太丢人了：“若是打的过还需要人家开口？我说大狼，你就不能稳重一点吗，不要这么急急躁躁的，会吓坏小朋友的。”
　　东郭子说完就放任达溪猿去安抚第五位，自己转头问凌棱：“凌棱，你到的时候那几个狐妖在做什么？”
　　凌棱想了想：“在吸他们的血。”
　　东郭子：“那就不对了，精气有助于狐妖修行，可血完全没有用。”
　　妖族的功法他也看过，每个种族都有自己独特的修炼方式，除了蝙蝠一族和吸血蛭一族别的种族也不需要血来修行。所以，那几只狐妖要血来做什么：“我也不清楚，娘说除了特定的种族，血对妖族是没有用的。”
　　这个方面的知识完全超出东郭子的知识范围，他暂时也想不到狐妖用血来做什么：“这个可以先放一放，既然狐妖也在长安，总能遇见的。你刚刚说你已经将那个人杀了，可他现在依旧在活蹦乱跳。据我所知，除了凤凰没有哪个种族会超脱生死？”
　　凌棱：“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可以查一查。”
　　达溪猿松开第五位探过来：“怎么查？”
　　凌棱看着趴在地上的子车橭翮：“首先，先将他翻过来。”
　　第五位用手指戳了戳东郭子：“你怎么知道血对狐妖没有用？”
　　东郭子扫了第五位一眼温和的开口：“你不知道？我的一位表亲就是狐族的啊。”
　　第五位莫言，东郭子一直都是温温柔柔的，从来都没有见过他对什么上心过，但也没有见过他对什么不上心。他对东郭子唯一的了解就是，这个师兄知道的很多，懂得也很多，隐藏的也最深。平常也没有对他造成什么伤害，所以第五位也就和和气气的对他。既然这件事他不想说，他也不多问：“哦。”
　　达溪猿将子车橭翮反过来让他平躺着，手放在子车橭翮的脖子上摸了摸，脉搏正常，脖子上也没有伤痕，心里放松下来，不是活死人就好。凌棱手心朝下心中默念咒语，手上散发着淡红色的光芒在从子车橭翮头部向下移动。
　　从上倒下扫完之后，什么都没有发现。凌棱谈了一口气，看着子车橭翮身上裹着土褐色质地偏硬的布料。想了想，伸手解开带子。达溪猿对这一行为完全不理解，不仅他不理解，东郭子和第五位也不理解。
　　三个人同时开口：“你在干吗？”
　　凌棱：“我对这块学的不是很好，要找他心脉或者是离心脉近的地方。”
　　对于修为，凤凰的修炼方式和其余各族还是有本质上的区别。平常的种族都有适合自己的心法，按照上面的心法修炼就可以了，而凤凰修炼全靠自己的悟性，悟性好短时间内提升是没有问题的，悟性不好可能就止步不前。
　　而凌棱就处于那种既要有悟性，又要背心法的尴尬境地，偏偏心法和悟性是两个概念，不能同时提升。重熹从来都不管凌棱修为如何，有没有学习，重熹对凌棱的要求就是不学可以，打架输了、被欺负了别来找他就行。要是不服想打回去，就自己动手。所以凌棱打架可以，查东西全靠运气。
　　达溪猿和第五位面色有点难堪，他们两个学习的方式和凌棱差不多，打架可以，其余的完全不行，他们三个之中最爱学习的就是东郭子，但东郭子从来都不在他们面前展露自己的能力。东郭子对于这件事完全没有查的动机，想看他动手下辈子吧。
　　凌棱脱了半天也没有脱完，心里不禁有个疑问他穿的这么多不热吗？最终实在是忍受不了了，手中幻化出孔雀翎，在子车橭翮身上一划，将青色的衣袍划了个粉碎。没有衣服，少年精壮的肌肉裸露了出来，凌棱发出惊呼。
　　硬邦邦的肌肉，不仅胳膊上有就连胸膛和腹部都有。雄性的肌肉上面还有刀痕的存在，大大小小的伤痕有刀痕还有划痕，一看就是经常锻炼经常练武之人身上才会有的。妖族用的都是法术，打架也是法术，修炼也是法术，凌棱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身材。
　　许了趴在墙头摇摇尾巴，确认凌棱没有事就继续趴着。达溪猿听到凌棱的惊呼不由的看过去，蹲下来好奇的戳了戳，此时东郭子和第五位走过来蹲下去，第五位也看着那个已经晕倒了的胴体，显然已经加入了达溪猿的行列。
　　东郭子扫了一眼：“跟没有见过世面一样，以前的人族可都是高大威猛，个个就是摔跤捕猎的好手。”
　　凌棱好奇：“以前，多久以前？”
　　东郭子：“人族还是颛顼氏掌控的时候。”
　　第五位搂住凌棱的脖子：“又开始了，你怎么老喜欢拿传说故事来骗我们。凌棱，我跟你说，东郭可会编故事了。”
　　达溪猿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有些不同寻常，但在东郭子看向他的时候脸色又恢复稀松平常。
　　李明竹看着子车鸣晟想将他一脚踹下去，但又使不上力起，两个人都老夫老妻了还这么腻歪。最终随着一声低沉的吼叫声，空气中的气味才慢慢的消散。李明竹气喘吁吁的推开子车鸣晟，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你出去之后儿子不会砍死你？”
　　子车鸣晟用手指卷起李明竹的头发不断的打圈，轻轻一笑：“别看咱们儿子平时精的不行，有时候就是块顽石，弑父这种事他做不出来的。”
　　李明竹撇了子车鸣晟一眼，眼皮上下跳动，显然已经累的不行了。李明竹对于他们父子之间的那些个小秘密完全不感兴趣，只要他们父子俩个不下死手，她是不会介入他们父子俩个之间的交流。李明竹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儿子呢？还在外面？”
　　儿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也不需要再像以前一样什么都操心，但是身为母亲象征性的关心还是要有的。
　　子车鸣晟在李明竹的嘴上亲了亲：“出去了，应该自己去靖安司。睡吧，晚上还要去看看是什么牛鬼蛇神。”
　　李明竹没有在回话，子车鸣晟的耳边传来细微的呼吸声，显然已经睡着了。子车鸣晟是一个喜欢表达自己爱意的人，就算是对自己儿子，在他小时候经常会亲吻他的额头来表达自己的爱意，不过在儿子十岁之后就没有在亲吻过。子车鸣晟在李明竹的脸颊上吻了吻，抱着李明竹睡着了。
　　突然，子车鸣晟睁开眼睛，松开李明竹翻身下地，脸色凝重拿起地上的衣服也顾不得上面的灰尘。李明竹也是习武之人，就算睡的再死，也能感受到身边人的动静，起身看着子车鸣晟：“怎么了？”
　　子车鸣晟：“有人动了靖安司内部的结界。”
　　听见这句话，李明竹的脸色也开始凝重起来：“是谁？”
　　子车鸣晟摇摇头，李明竹看着丈夫的脸色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靖安司的结界是当时凤凰在人间建立靖安司时所设立的，如今人族灵脉被封，人族已经没有可以使用灵力的人了。而且，子车橭翮还在靖安司。剩下的李明竹想都不敢想，只希望那只是一场切磋：“我跟你一起去。”
　　子车鸣晟看了李明竹片刻，李明竹强忍着思绪：“我一定要去，该来的总会来，是死是活我都该看看。”
　　子车鸣晟握着李明竹冰凉的手说：“好，走吧。”
　　“你们在做什么？”
　　在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着以前的人张什么样子的时候，被一声听着成熟带有磁性又温和的声音打断了。一时间，凌棱他们几人的视线转移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来，甚至可以称之为悄无声息出现的一男一女两个人身上。
　　男的一身橙色的长袍，女的则是一身红色的衣裙，要不是时间、地点都不对，两人看上去还是非常养眼的。凌棱看着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男性，他跟躺在地上的这个有点像，而且他看上去年龄好像有点大。
　　长得还挺好看，不妨事。凌棱说：“在查东西。”
　　也不怪他们突然出现，只是他和李明竹到的时候，这群小朋友恍若无人的在哪里围成一个圈讨论着什么，本着别人说话不打扰的原则，他和李明竹就在一旁等了一会儿。可就是没有人发现多了两个人，就连趴在墙上放风的那只猫都没有动作。
　　子车鸣晟看着凌棱，这个说话的小朋友长得有点像那个不太要好的故人：“那查到什么了？”
　　许了伸了伸懒腰，继续趴在墙头上看着他们，没有说话的意思。
　　人族灵脉封存，这人身上还有灵气流动。东郭子怕子车鸣晟突然出手上前一步，将他们挡在在身后，打开手中的扇子护住胸前：“刚要探查，您们就来了。不知二位来所谓何事？”
　　东郭子用扇子遮住自己的嘴，小声的说：“这人不简单，小心点。”
　　凌棱：“？”
　　第五位沉默，达溪猿：“现在怎么办？”
　　东郭子瞥了一眼地上的子车橭翮：“反正他也死不了，我们先离开这里，找个离靖安司近的地方，等靖安司有人了我们再过来。”
　　现在也只能先这么办了，第五位当机立断：“行，就按你说的办。”
　　达溪猿：“先别这么草率。”
　　第五位反问：“那你说怎么办？”
　　达溪猿：“就这么办，挺好的。”
　　凌棱还没有反应过来当前的状况，就听见东郭子说：“那好，我数一二三，出手之后立刻跑。”
　　几个人默默地攥紧自己的武器，凌棱被这气氛搞得莫名的紧张，偷偷地吞了口口水。
　　东郭子一手拉住凌棱的腰带说：“一二三，跑。”
　　达溪猿拿起掩日弓，拉开弓，出现几柄灰色的箭，快速的射向子车鸣晟，第五位用笔一挥，地上出现一条款三尺的长河，将子车鸣晟和他们几人分开。而东郭子话音一落，拽着凌棱就跑，头也没有回。
　　就在第五位回头的时候，东郭子拽着没有反应过来的凌棱都快翻过靖安司的墙了，达溪猿没有犹豫，快速的跟上东郭子的步伐。第五位边跑边喊：“东郭，你不讲武德。”
　　百忙之中东郭子还回复了一声：“武德是说给死人听的，活着才有武德。”
　　子车鸣晟拿起被仍在一旁的景祝剑，拔出剑身，景祝传出划破长空的声音。子车鸣晟那剑将冲来的灰箭砍断，又一剑划破眼前的长河，开启靖安司的防御模式。
　　一道常人看不见的红色光球笼罩靖安司，东郭子他们翻出墙就看见子车鸣晟拿着剑在前面站着。东郭子放下凌棱，拦住正在逃跑的第五位和达溪猿，思考眼前发生的事情。
　　子车鸣晟看了他们一眼，将景祝剑插进地面，微笑的看着他们，用温柔的语气说着对凌棱他们极具威胁的话：“不跑了？”
　　凌棱他们四个坐在地上，第五位说：“不跑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
　　“？”年纪轻轻的怎么把死挂在最边上，他也没有说啥啊。在此时李明竹轻咳了一声，子车鸣晟才想起来关于躺在地上的那个儿子的事情还没有问呢？
　　子车鸣晟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子车橭翮：“还活着吗？”
　　第五位：“活着，活着。”
　　子车鸣晟又说：“他为啥晕倒啊？”
　　第五位：“脚滑，自己磕晕的。”
　　子车鸣晟松了口气，然后脸色微变，一脸无语的表情。拔出景祝插回剑鞘，扔在子车橭翮身上。李明竹摇了摇头，心里悬着的石头也落了下去。子车鸣晟松拍拍手坐在台阶上说：“你们是来做什么？”
　　凌棱回答：“来靖安司任职。”
　　子车鸣晟全然没有责备的意思，继续跟凌棱聊了起来：“你们长辈没有教过你们来别人家工作，不要惹事，要听上司的话吗？”
　　凌棱：“？”
　　上司？东郭子在这七零八碎的话语中快速的发掘出了问题：“这是你家？”
　　子车鸣晟反问：“不像吗？能开启靖安司防御工事的还有别人？”
　　东郭子：“你跟躺这的那个人什么关系？”
　　子车鸣晟：“我儿子。”
　　东郭子怀疑的看着子车鸣晟，又看了看站在一旁并未说过话的李明竹。两个人之中只有眼前的这个男子身上有灵力运转，这个女子看起来就是一个平常人。师父说靖安司的这一任的司长是子车鸣晟，可凌棱说躺着的那个人姓李。李姓是现在人族皇室的姓氏，子车鸣晟的为什么会有李姓的儿子？
　　第五位开口：“证据？证明你是子车鸣晟。”
　　奇了，在我家还要跟我要证据，我还没有跟你们要证明身份的东西呢。子车鸣晟也懒得跟眼前的这几个小朋友计较，解下挂在腰间的明示牌想去递给他们，就怕这些小朋友受到惊吓反扑，就扔给他们了。
　　东郭子拿着明示牌，四个人聚成一团，第五位问：“怎么样？是不是真的？”
　　东郭子摇摇头：“我也没有见过子车鸣晟我怎么知道，不过看这明示牌也不想假的。”
　　第五位：“你这不是跟没有说一样吗？”
　　东郭子眉头紧皱，将手中的明示牌递给第五位：“那你来看？”
　　达溪猿见状在那里和稀泥：“哎，好了好了，我们现在谁也看不出这明示牌的真假，那到底要不要相信眼前的这个人，是战还是和总要有个结论吧。”
　　凌棱：“要不先相信他，看着他衣冠楚楚的也不像个坏人。”
　　“？”东郭子：“衣冠楚楚是这么用的吗？”
　　在远处的子车鸣晟说：“怎么样？你们商量好了没？”
　　凌棱转头说：“我们在商量是打架还是相信你，在等我们一会儿。”
　　还没有商量出个结果，那就是谈不拢了，谈不拢还谈个啥，子车鸣晟起身准备开启靖安司防御将几人赶出去，就在这时许了从墙头跳下来，幻化成一位身穿白衣的青年男子。
　　凌棱小声说：“了了。”
　　许了对着子车鸣晟点了点头：“十几年未见，司长还是跟以前一样，不刨根问底就不见人了。”
　　子车鸣晟看着许了，挨个扫过坐在地上的几个人，最终在凌棱身上停了片刻：“下次许了王子可以早点出来，这问题就不就能早点解决了吗，你也知道朝廷里面可都喜欢瞅着我这不放，我也是没有办法啊。”
　　许了：“此次下来是秘密出行，不能说的太多。”
　　子车鸣晟：“不是来任职的吗？任职书我得看了，才能通报大理寺。”
　　如今靖安司一没有人来，二妖族在人族行事都是不留痕迹的，现在也没有几个人相信还有妖怪的存在。所以靖安司的设立在朝廷眼里就是白花钱还不干事的地方，但是靖安司的背后有是长公主，长公主与皇上姐妹情深，别人有不敢说什么。朝堂六部对靖安司就像是看见毒瘤一样，到处踢来踢去的，对最后皇上也是没有办法了，就将靖安司划在了大理寺名下，专门来处理各种的奇闻异事。
　　所以，子车鸣晟也难啊，一个长公主，两个侯爷都镇不住靖安司这座破庙，子车鸣晟也只能做的让别人看不出痕迹来。
　　凌棱起身，许了幻化成猫跳进凌棱怀里。几个人走进屋子，凌棱路过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子车橭翮：“他怎么办？”
　　子车鸣晟扫了一眼：“中暑晕倒，抬进来吧。”
　　一句话，就将所有的事情都掩盖。第五位和达溪猿抬着子车橭翮进了屋里，放在一张破草席上，凌棱拿着掉在地上的景祝也跟着进了屋里。
　　他们一直在外面的台阶上坐着，并没有进屋子里看过，如今一看，果然破烂不堪。屋子里覆盖这一层厚厚的尘土，每走一步都能带起灰尘了。房梁上还有数不清的蜘蛛网，支撑房子的柱子也掉了漆，掉漆的地方还有洞，时不时的还爬出几个虫子。
　　整个房间，昏昏沉沉的，只剩一个摆在主人桌子上的蜡烛还凉着。此时传来一阵阴风，将只剩窗户的木架子吹到了，扬起褐色的灰尘。子车鸣晟转身安慰他们说：“不要害怕，不会有死人突然出来的。”
　　然后走到桌子旁边，用手拍着蜡烛的火苗：“老灯，醒了，有人来任职了赶紧收拾一下。”
　　在桌子上睡觉的蜡烛被拍醒，缓缓地睁开眼睛，看着子车鸣晟刚想发作自己的起床气，在哪里吼吼叫：“你干啥？不知道扰人清梦是可耻的，你要有什么事就别叫我。”
　　人族灵脉在一千年前消失之后，人族无法修行，靖安司在各地分布也就解散了，只剩下长安总部。但总部就连历任子车司长都没有人来，所以老灯也落了一个清闲就开始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