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一只混血的自我修养》西阳柳

56、第 56 章

　　第五位还不太明白当前是什么情况，看着这个突然加进来的新人。这是，狐族？不是说狐族与妖王不和吗？为什么会有一个狐狸在这里？第五位一直对妖族那奇奇怪怪的相处模式理解不了，现在也一样。
　　在靖安司的时候第五位他们没有上过心，自然也没有思考过，遇事也不主动问，就是听着子车橭翮安排零零散散的行动。子车橭翮是他们的上司，眼前的事情已经不再是在长安预见的小事了，自然不能像之前那样想听就听，不想听就不听：“长史，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子车橭翮平静的说，平静的感觉好像他们身后没有尸群在追着一样，感觉他们就是在处理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跟着他们。”
　　第五位对这个回答不认同，又问：“有什么计划吗？”
　　子车橭翮眼神示意，让第五位看前面：“已经有人计划好了，跟着就行。”
　　第五位：“我不想这样不明不白的跟着。”
　　凌棱：“师兄，前面又一个峡谷，我想卢暨应该是想在那里伏击。”
　　子车橭翮、凌棱和海棠雁三人在马车上收到许了信息的时候，子车橭翮就看了西南郡所有位置的地图。那张地图是靳皖带过来的，靳皖走的时候不仅留了地图还给他们留了好多草药，还有的是他还没有学到的药物。凌棱看着眼前跟地图越来越符合的地形，前面的位置有一座天然的峡谷，如若他们穿过峡谷，在峡谷口设下埋伏，倒是可以很大程度上限制尸群的活动范围。
　　师父说人族行军打仗胜负跟当时的地形有很大的关系，凌棱又想起来那张地图上峡谷的位置标了一个他看不懂的标示。第五位已经不在询问，那支刚开始搂着他腰的胳膊开始乱动，凌棱耳朵被动的红红的，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刻意压低：“小侯爷，你能不能不要乱动。”
　　子车橭翮没有收敛的意思，甚至更得寸进尺。握着缰绳的手一直在打颤，好几次马都跑歪了又被凌棱强硬拉了回来。凌棱靠在子车橭翮怀里，大口大口的呼吸。子车橭翮低下头恍若四周无人：“要不要玩玩？”
　　凌棱双眼带着一些水雾，抬头看着子车橭翮，就被一只手挡住了。凌棱想到他们现在还在骑马，马会乱跑的，想将挡住他视线的手移开，就感觉一只手扣在他拉着缰绳的手上，心里在不由的放松下来。耳边一阵暖风吹过，子车橭翮的声音飘在他的耳朵里：“你这样，太犯规了。”
　　“？”又开始听不懂了，经常听不懂小侯爷的话，凌棱都已将习惯了。虽然他也很想玩，在蛇族领地的时候他也见过很多两条蛇缠在一起吐信子的，但是他才刚开荤还没有胆子大到那种程度。凌棱在子车橭翮手上蹭了蹭，将挡在眼前的水雾擦掉，有伸手将挡在他眼前的手推开。
　　不过也不是不可以，凌棱舔了舔嘴唇将燃起的情欲压下去，趁着子车橭翮控制缰绳微微起身粘一下子车橭翮的下巴：“我想在没有人的地方玩，在忍忍好吗？小侯爷，在忍忍吗。”
　　子车橭翮喉结动了动，声音低沉：“好，你知道的，我拒绝不了你。”
　　跟春天的动物一样，海棠雁见怪不怪点还是默默的在心里吐槽。从开始他就感觉子车橭翮不想表面那样，但是海棠雁又看不懂子车橭翮隐藏在那张皮下面的东西。在凌棱面前偶尔的表露也是装的，为了让凌棱心软。但是他有时候真的想夸夸子车橭翮，装的真好，每次都能装到凌棱心里也是一种能力。
　　收回视线的时候触及到缩在第五位毛里面那只短毛猫的视线，海棠雁微微一笑，一声传音传到许了耳朵里：“猫应该是好奇心很强的生物，你就不好奇吗？”
　　许了抬了抬眼，对刚才看到的并没有有多少在意。他跟海棠雁位置相当，都是一族的继承人。狐族与猫族向来秋毫无犯，自然也不存在竞争关系，偶尔斗斗嘴打发一下时间也很正常：“也不是什么都好奇，这在妖族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海棠雁他跟子车橭翮互相确认的是他不在凌棱耳边吹他们两个的凉风，又不是跟别人不讨论他的身份，所以他现在跟许了说的不算是他破坏约定：“那倒是，不过你认为现在的子车橭翮还是你之前遇见的子车橭翮吗？”
　　许了探出头看了海棠雁一眼，表示这个问题接收到了，对这个问题还算重视：“我还没有跟长史交流过，对于这个问题暂时存疑。不过你也不要报太大的心思，我跟长史本来也没有太多的交流。”
　　凌棱是喜欢好看的，这一点他承认，凌棱对长史的脸没有抵抗力他也承认，而且他现在感觉凌棱对长史的感情没什么不一样。想了想许了又传音给海棠雁：“就算他不是之前的长史，只要他不伤害妖族，凌棱也不会防备他。”
　　海棠雁说出那天晚上的猜测：“我感觉长史跟凌棱达成了什么协议。”
　　许了平静的说：“达成什么协议他们的事情，凌棱没有说自然是有自己的考虑。一个露水情缘，宠一点，放纵一点，只要不过分没有什么的。凌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比你看到的更在意妖族。”
　　两妖的谈话随着他们穿过峡谷，卢暨的一声列阵打破了，当然他们两个对卢暨想做什么也不敢兴趣。许了在凌烈的寒风中看着尸群，他们来的太早了，就像是被人故意放出来一样。
　　风卷起两军之间的黄土，士兵看着眼前的尸群眼中又惊恐，但是没有后退的神色。排在前面的是拿着长矛的骑兵，后面则是手持弓箭的骑兵，手持弓箭的骑兵射出利箭，利箭插在尸兵身上。
　　手持长矛的士兵向前冲去，后面的士兵拔出腰间的宝剑也冲了过去。士兵挥舞这手中的武器，削铁如泥的宝剑将尸兵砍成两半，但是没有过多久尸兵的身子有连在一起了。尸兵的手骨穿过士兵的铠甲，将士兵甩开的时候手断了，但是断的手又很快有连回去了。
　　战争这个词凌棱第一次接触的时候是在许了带回来的话本子上，那个画本子讲的是各国混战的故事。凌棱看完之后思考了很久，他始终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打仗。于是他就抱着话本子去问的娘，娘告诉他：“领土，私心，力量，财务，粮食，野心会是他们争斗的根本，不过这都是掌权者的一句话而已。”
　　而孔明却不这么认为：“有些战争也是为了不受他国侵扰，也有可能是想建立一个一统的国家。小国变成大国才不会被他国侵扰，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的子民。”
　　当然这些话凌棱也听不明白，因为他生活的地方没有战争，所以他感受不到战争，也不了解战争。士兵和尸兵之间战争是凌棱第一次直观的去体验战争这个词，他看这尸兵和尸马身上的血迹，又看着原本躺在地上的士兵爬起来去攻击还没有倒下的士兵。
　　凌棱：“小侯爷，你见过这样的场面吗？”
　　子车橭翮平静的说：“我见过比这更大的场面，整个战场被夷为平地。”
　　凌棱转头看着子车橭翮，又将视线转向战场：“将来妖族也会有这样的一战吗？”
　　子车橭翮：“会的。”
　　凌棱：“我不要这样。”
　　子车橭翮头抵在凌棱的头上，鼻尖全是凌棱头发上的味道。子车橭翮想一只永远的闻不够的瘾君子一样，一下又一下的去蹭凌棱，从发梢蹭到他的耳边：“你想怎么做？”
　　凌棱被蹭的痒痒的，轻轻的笑出声，发现夏梧在盯着他，凌棱却没有人家底盘上发生这种事他怎么能笑出来的羞愧感。凌棱对着子车橭翮一字一句的说，说的很慢，像是怕子车橭翮听不到一样：“我还没有想好，但是我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在妖族境内。”
　　夏梧此时向卢暨进言：“郡王，长史身旁的这位公子有毁坏城墙的能力。”
　　卢暨看向凌棱，眼中浮现一丝不忍。他听过靖安司，毕竟他当时也是反对靖安司存在的一员，他对李明竹当时放弃皇位，执意要嫁给子车鸣晟的做法不认同。李明竹这么做会让卢家遭遇灭顶之灾，帝王的疑心，顾虑，都会让卢家灭族。当他看到尸群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震惊，而是明了。年轻时候的怒气，也终于在这一日被眼前的真想给消除。卢暨：“你有开山的能力？”
　　凌棱点点头，仿佛预料到卢暨接下来要说的话，当然他也想过：“有，但是我不会将山劈掉来救你手下的。有灵之物不是死物，不能随意毁坏。”
　　子车橭翮：“那要是跟灵沟通好呢？”
　　凌棱：“灵同意，是可以的。”
　　“那好，那你去跟灵聊聊。他同意了我们就劈山，他不同意我们在想别的办法。”子车橭翮说。
　　凌棱：“好。”
　　子车橭翮：“舅舅呢？舅舅你想好了再说。”
　　卢暨想当时他来西南郡的时候怎么没有拍死他，现在有求与人：“好。”
　　凌棱的修为一直都是靖安司里最强，而且他也不受没有灵力的约束，不用担心灵力用完。子车橭翮看着凌棱远处的身影，又看了看远处的尸群中一直没有动作的尸王，想着要是实在不行就把海棠雁推出去。
　　海棠雁：“有把握吗？”
　　子车橭翮：“没有，灵又不傻。”
　　海棠雁：“那你还让凌棱跟灵聊聊？”
　　子车橭翮：“双方给个台阶下，往后还有用卢暨的地方。”
　　就知道不会这么简单，海棠雁看了一眼卢暨，年龄看着挺大的，又是将军说不定那天就没了。子车橭翮不像是只计划眼前的事啊：“你确定他能活到那个时候？”
　　子车橭翮：“鲲喜欢当神棍，但他也不是神棍。”
　　海棠雁继续说：“我记得当时......”
　　在海棠雁还没有说完的时候子车橭翮就打断了他，子车橭翮笑眯眯的看着海棠雁，看的海棠雁瘆妖。海棠雁丝毫不怀疑他在说一句，子车橭翮会让他合理且合情的死在这里。子车橭翮笑眯眯慢悠悠的声音传到海棠雁耳朵里：“你所触及的是真相的一角，不要用你触及的一角去揣测整座冰山。在妄加揣测，我不介意送你去见你爹。”
　　话音落下，子车橭翮脸上的笑容落下，尸兵发现了凌棱，攻击转到他身上，不得已凌棱只得退回。子车橭翮走上前：“没受伤吧？”
　　凌棱：“没有，我感知到山灵的具体位置了，就在那座高的山峰上。飞过去是最快的，但是我没有尝试过在飞的过程中使用过攻击或者防护类的法术。”
　　第五位走过来，许了从狼毛中钻出来，又跳到海棠雁身上，许了说：“你身上好暖和。”
　　海棠雁：“凌棱给了我一根凤凰毛。”
　　许了：“奥。”
　　第五位：“我带你过去。”
　　凌棱转过头，有些担忧：“师兄，要绕过尸群，在他们身后的。”
　　第五位：“可以爬山。”
　　第五位带着凌棱绕过战场，在一个斜坡上去。在快要爬到山顶的时候尸王抬头发现了他们，尸王将自己手中的青铜剑扔了过去，剑原本是要命中狼的脊背，被射过的箭档了一下，箭钉在山上，剑划过狼的腿。
　　狼向下滑了几步，凌棱惊呼：“师兄。”
　　第五位来不及看伤口，看了看山峰的位置，用尽力气起跳，在空中将凌棱甩出去。紧接着身体开始往下掉，尸王手中的长矛刺过来，凌棱看见拽下耳朵上的凤翎扔过去。又是一根箭射在长矛上，长矛划过第五位的胳膊。凤翎散发红光，第五位看着在空中扑腾了两下，终于用嘴咬住凤翎。
　　这一刻，凤翎不在是一道简单的红色屏障，而是有了形状，一只红色透明的鸟张开翅膀将一只狼护在羽翼之下。凌棱看着这一幕有些惊讶，但是来不及多想就被山灵拉进去了。
　　第五位摔在峡谷突出来石头上，一根白色的绳子伸过来，将趴在石头上的狼捆住拉走。子车橭翮看见之后放下手中的弓，海棠雁：“长史，你射箭挺准的，不知道能不能射中那个尸王？”
　　子车橭翮：“能，射不死。”
　　海棠雁有些失望：“射不死啊。”
　　子车橭翮又补了一句：“如果是凤衍，可以。”
　　许了将第五位拉过来，幻化出墨玉斗，身前有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将尸群射过来的箭挡住。许了看了一眼第五位：“有事吗？”
　　子车橭翮蹲下身将箭上的箭头掰下来放进衣服的外兜，第五位幻化成人，将嘴中的红色的耳钉吐出来，扶着自己胳膊站起来，捂着嘴咳了两声：“没有多大事。”
　　第五位想起刚刚的事情，幻化出一根笔，红色的耳钉飘在第五位的面前，第五位用笔写了一个御字，御字化为墨汁，一笔一画的进入耳钉内。耳钉爆发出强光，光消失之后他们的头顶被一只巨大的凤凰用翅膀笼罩形成护盾，将他们护在里面阻挡尸群的进攻，甚至将尸群阻挡在峡谷里面。
　　海棠雁看了看子车橭翮：“这是什么情况？”
　　子车橭翮平静的说：“不知道。”
　　不知道个鬼，不说拉到。
　　妖界，妖王宫里看着一片祥和。三个要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的，要不是重熹的嘴角一只在抽搐，海棠笙就以为他真的很开心了。海棠笙将面前的果子放在嘴里，心里默默的吐嘈装的真像。
　　突然重熹像是感觉到什么，打了一个响指三个人面前出现了刚才的画面。重熹在里面没有找到自己儿子，想着他肯定是将凤翎扔出去，重熹对凌棱的要求很简单，活着就行，也就不在寻找。看着第五位有感觉他有点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于是就指这问：“他谁啊？”
　　海棠笙看了一眼：“你不认识他，但是你带他爹逃过课。”
　　记忆一旦打开就像奔腾的瀑布无法停止，一些事情涌入脑海，让重熹下意识的将里面的酸楚压下去。以至于面不改色的说：“那就知道他是谁了。”
　　第五啊！坟头草都比我儿子高了。
　　重熹审视的看着孔明：“这就是苍狼的力量？太弱了。”
　　孔明：“不是，这只是两者之间的链接，他并没有触动凤凰的力量，这是麒麟调动凤凰的力量。”
　　重熹眼中晦涩不明，伸手将眼前的景象打散，闭上眼：“你出去吧。”
　　孔明：“凤衍。”
　　重熹睁开眼无法掩饰眼中的杀意，语气平静的说：“出去。”
　　孔明沉默片刻，转身出去关上门。海棠笙心想真是一场闹剧，天天看他们两个之间的事都省了买话本子了。海棠笙：“你要是真想杀他就动手，什么时候这么能忍了。”
　　重熹：“杀了他之后很麻烦的，不想那么麻烦。”
　　凌棱眼前一只小小的灵，要不是那只灵跟他说话，都无法确定这就是山灵，凌棱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小，这么虚弱的山灵。凌棱伸手摸了摸山灵：“你怎么这么弱啊。”
　　山灵声音缓慢：“一千年前灵力刚消失的时候，妖族派人来将这里的灵带走。有一些灵不愿意离开，我是护山灵要留下来护着他们。后来我的灵力无法支撑这座山的生灵运转，为了减少灵力使用就陷入了昏睡。”
　　山灵的声音越来越小，仿佛要立刻消失了一样，凌棱抬手给山灵输送了一点灵力才使山灵有了样貌。那一位身穿绿色的衣服的男子，长期的灵力缺失他的脸色惨白，原本绿色的头发，也是秋风扫下的落叶的颜色。没有血色的嘴唇微动，有种即将破碎的凄美。山灵手指细长怀中抱着一颗白净的鸟蛋，坐在在那里身体已经变成虚幻，快要消失了。
　　山灵的声音清幽又带了一点神秘感：“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海东青就撞在我身上。她的血流入我的体内，模糊之间我吞了她的妖丹，也是因为这枚妖丹我才活到了现在。前几天这座山上的灵也被冻死，我也快要死了。我知道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我死后这座山就是无灵之山。”
　　说罢，山灵起身，凌棱走在山灵面前手划过山灵的身体。凌棱有些难受，山灵微微一笑当作安慰，从决定留下来的时候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山灵将怀中的蛋交给凌棱，凌棱从蛋里面感受到一丝温暖，声音有些惊喜：“它还活着。”
　　山灵点点头：“我没有温度无法将它孵出来，但是你的话应该是可以的。从你们来到峡谷的时候就看见你了，但是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来找我，而我也没有力气联系你。不过幸好，你还是来了，它是幸运的，当时它没有被自己的母亲带走，如今自然也不会被我带走。”
　　凌棱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感知不到灵的力量了，他的手中有一枚蛋还有一颗小小的妖丹。凌棱将蛋和妖丹放在包里，有用力量将妖丹隔起来以免被别的东西吃掉。然后抬手一掌拍在山峰上，整个峡谷抖动直接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