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一只混血的自我修养》西阳柳

51、第 51 章

　　下车的时候子车橭翮打了个喷嚏，拉着凌棱快速的进屋。在火炉旁蹲了一会儿，驿馆的人拿来一件厚厚的披风给递给子车橭翮。披上披风子车橭翮对着来的人说：“在拿两件披风，其中一件要红色的。”
　　“拿另一件呢？”
　　“随便。”
　　小厮很快拿出两件披风放在座子上，子车橭翮拿起那件红色的披风披在凌棱身上。凌棱小声说：“我感觉不到冷的。”
　　子车橭翮将披风上的帽子戴在凌棱的脑袋上，用询问的语气问：“在妖族我听你的，在人族你听我的，好吗？”
　　虽然在人族呆过一段时间，但他对人族始终就是两个字，不熟。他这次下来是为了解决鲲他们的问题的，娘和师父虽然没有名言，但是从他们的话中能感觉到跟人族有莫大的关系。在没有解决鲲他们的因果之前，他不便于人族沾染其他的因果。凌棱轻声道：“嗯。”
　　听到答案，子车橭翮又说：“一会儿你跟我骑一匹马。”
　　凌棱刚想发问，又想起自己刚刚答应了在人族听子车橭翮的，就没有问：“我们不是坐马车吗？”
　　子车橭翮：“靳皖的话提醒到我了，我们要尽快赶往西南郡。”
　　因为贪污的事，可是这里下雪没有几天啊，马跑的这么快的吗？户部这么快就拨款了？那为什么靖安司要拨款的时候要了好几个月都没有下来？
　　子车橭翮去让人准备两匹快马，回来发现凌棱在那里摇头晃脑，眼珠子滴溜滴溜的转，就知道小朋友又在想事情了，上前说：“在想什么？”
　　凌棱：“在想户部为什么这次拨款这么快，为什么我们当时要钱的时候好几月都不给。”
　　子车橭翮笑了笑：“户部还没有拨款，我们去西南郡是为了查骷髅人的事情。如果骷髅人跟雪灾有关系，那我们提早解决完，户部就不用拨款了，这样我们回到长安，户部才有钱拨给我们。”
　　凌棱想了想说：“要是户部有钱也不拨给我们怎么办。”
　　子车橭翮故作严肃的表情：“司启在长安吗？要不暗箱操作我们也贪点。”
　　凌棱打趣道：“好啊，那司长不会打断你的腿吗？”
　　子车橭翮：“不让他知道不就行了。”
　　凌棱瞬间两眼放光：“那多贪户部点钱，户部还欠我们好多呢。”
　　子车橭翮：“好，有机会我们贪完他的。”
　　靳皖还有生意，在驿馆稍作休息就离开了。应子车橭翮的要求驿馆准备了两匹快马，凌棱翻身骑上一匹马，白狐跳在半空中被人拽住后颈扔在地上。子车橭翮翻身坐在凌棱身后，指着旁边的那一匹马：“那是你的。”
　　白狐看了看甚是不满，对着子车橭翮大吼道：“你没有见过被冻死的狐狸啊。”
　　子车橭翮：“我没有见过被冻死的狐狸精。”
　　子车橭翮将另一件披风铺在凌棱身上，拿出一块红色的玉扔在白狐身上，丝毫不给白狐说话的机会，扬起马鞭抽在马屁股上走了。
　　白狐将红玉揣在身上，幻化成人：“也不给我准备一件披风，什么人啊。”
　　披风下面闷闷的，凌棱刚露脸就被吹了满脸满脸雪，然后自己有缩回去了。虽然他感觉不到冷，但是在暖暖的地方就想睡觉，一会儿靠在子车橭翮身上，一会又起来反反复复。
　　子车橭翮深吸一口气：“困了。”
　　凌棱糯糯的带着睡意：“嗯。”
　　子车橭翮：“睡吧，到了我叫你。”
　　凌棱：“海棠雁。”
　　子车橭翮：“一直在后面，丢不了。”
　　这下凌棱在放心的睡过去。
　　天灰蒙蒙的一直在下雪，也分不清是什么时辰。如果在天黑之前没有找到栖身的地方，这两匹马一个晚上得冻死。想到此处，子车橭翮不由的加快了速度。在天黑之前到达下一个驿馆，到达驿馆门前子车橭翮打开护在身前的披风，轻轻的摇了摇凌棱：“醒醒了小王子，驿馆到了。”
　　凌棱揉了揉眼，看了看周围，又抬头看了看子车橭翮：“这是哪？”
　　子车橭翮：“到驿馆了。”
　　凌棱轻声“嗯”了一声，翻身跳下马。看见他们过来的方向，有一团巨大的雪球向他们飞奔而来。进了发现那是一团全身都是雪的人体，只是雪在他身上越滚越大远处看了就像一个大雪球。
　　海棠雁拉住缰绳，让马挺住，翻身下马甩了甩身上的厚雪还不忘打个喷嚏。凌棱走上前，从怀中拿出一根红色的羽毛递给海棠雁。海棠雁看了一眼，接了过来，顿时就暖和了：“这是什么，比火玉好用。”
　　凌棱：“我娘的毛。”
　　海棠雁：“哈？”
　　凌棱解释说：“我最近在学医，医书上说凤毛麟角是上好的药材，所以在我娘掉毛的时候我就捡了一些研究了一下。”
　　驿馆里的人听见外面有动静就出来了，看见外面多了三个人两匹马，探头问：“你们是路过还是住店？”
　　子车橭翮转身跟驿馆的人交流：“住一晚上。”
　　驿馆的小厮出来拉住两匹马的缰绳，去给马喂草从他们身旁路过。驿馆向来是给路过的官员和送信的差使准备的，向来不接受民间的商人和旅客，只是看情况给予日常的补给。今天也是个例外，风雪突然来袭，又是晚上好心收留他们一晚也是可以的：“进去吧，现在正在放饭，想吃就吃，不想吃厨房里有米菜自己做。”
　　对于不暴露真实身份的他们来说这是最好的结果，子车橭翮：“多谢。”
　　凌棱和海棠雁听见能进去了，结束了谈话走到驿馆们口。子车橭翮顺手拉着凌棱就进去，徒留海棠雁在原地。海棠雁站了一会儿，提了一脚门口的雪发泄自己的不满，然后抬脚进去。
　　大厅之中人不多，几乎都坐在长条凳上吃饭。三个人进来之后，吃饭的人同时停下看了他们一眼之后继续吃饭，子车橭翮指了指不远处空着的桌子对着凌棱说：“你先去坐着，我去盛饭。”
　　凌棱点点头，听话的走过去，乖乖的坐在长条凳上等着子车橭翮将饭拿过来。海棠雁看了一眼消失在拐角的子车橭翮像是找到机会一样坐在凌棱身边，看见桌子上有水壶，就拿了两个被子倒了两杯水，一杯放到凌棱面前，一杯自己拿在手里仿佛不经意之间问：“你跟长史关系看着挺不错的。”
　　凌棱看着水杯中映照的面孔丝毫没有喝水的感觉，心思完全没有在这上面，听见海棠雁问题随口回了一句：“嗯，还好。”
　　为什么会突然下雪？靳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鲲他就没有什么说的吗？明明什么事都不知道却让他来解决，什么都知道的一句话都不说，回到长安一定要言行逼供让那条鱼将肚子里的泡泡都吐出来......
　　身为一个新入职的小虾米当然要弄清楚里面的人物关系，他又不能直接问上司，眼前的老人是他唯一能够了解的对象：“长史跟第五位他们也经常这样吗？”
　　凌棱：“经常那样？”
　　海棠雁冷漠的说：“牵手，抱抱，共骑一匹马。”
　　开始的时候师兄他们不太喜欢跟小侯爷呆在一起，他们觉得跟小侯爷说不上话，也不愿意将他们知道的告诉小侯爷。后来关系好一点的时候他们也没有牵手，抱抱过。凌棱想了想：“没有。”
　　海棠雁表情瞬间严肃了起来：“你跟长史是什么关系？”
　　凌棱：“上司。”
　　海棠雁看着凌棱的眼睛，竭力的想从里面看出一点什么，但却什么都看不到。莫非长史是单方面的？我为什么要想这些事？他们两个什么关系管我毛事啊？不行，还是提醒一下吧，就算有仇他也是妖族的：“你跟你上司的关系已经超过上司的关系了，他怎么说也是人族的，你俩都不是一个物种，关系都快处成夫妻了。”
　　“就只是上司。”凌棱中途插了一嘴。
　　海棠雁虽然听见了，但是却不想就此住口，人族都是一群道貌岸然，阴险狡诈的物种，他是狐狸最了解不过了。没有人族在知道自己下属是妖之后还对他那么好，绝对是有图谋的：“长史醒来之后感觉他怪怪的。”
　　凌棱突然插嘴：“你也又这种感觉？”
　　海棠雁有些震惊更多的是全身的毛都炸起来了，轻声掩饰自己的慌乱，中途还将手放在脖子上划了一下：“你说他不会被那个玩意附体了吧，然后找时间在做掉我们。”
　　凌棱怀中一根色彩艳丽的红色的羽毛，温度如常并没有发烫：“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虽然一时说不清楚，但是我可以确定小侯爷还是小侯爷。”
　　凤凰换毛的时候掉下来的羽毛在短时间里又辟邪的功效，身边要是又脏东西羽毛会发烫，但是这种功效在羽毛离开本体三个月之后就没有了，也就是说想要羽毛一直提醒，就要三个月换一根新毛。按师父的还来说就是变质了，要换新的。
　　不知道凌棱哪里来的自信，现在海棠雁也只能先相信了。子车橭翮现在是他上司，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他没有办法让凌棱跟他走。况且妖王就这一个孩子，一定会给他很多宝物防身的，想来想去还是待在凌棱身边安全一点。而且还能检视子车橭翮，他才不信一个人族会真心喜欢他们的妖王子。
　　子车橭翮跟驿馆的小厮要了一个托盘，又盛了三碗米饭和一些菜放进托盘了。菜和米饭是热的不需要重新加热，子车橭翮端着托盘方正步圆的端着托盘走过来，像是抓住了敌人的小辫子着急上早朝一样。
　　凌棱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又放下筷子，吃东西只是尝一下味道，他又不是真的感觉饿。妫華爱好之一做饭，爱好之二跟乐乐吵架。所以他吃的都是妫大厨精心挑选新鲜食材蒸煮做好的，就算是跟着师父的那几年也是吃的她最拿手的好菜。
　　吃不下饭的时候凌棱就开始想事情，现在的小侯爷就像一个刚出关的幼年的狼和狈，有着对世界莫名的信任和聪明，已将不再像是初见是那样血气和邪气交杂。可是他当时醒过来的时候就想一直久最王座的狮子，脚下都是骨头和混血的黑土。
　　“不喜欢？”子车橭翮注意到凌棱没有动筷子。
　　凌棱：“嗯，没有妫...你做的好吃。”
　　子车橭翮放下筷子：“你等我一会儿。”
　　凌棱点点头：“好。”
　　羽毛没有发出任何示警，小侯爷体内还有娘的力量不是那些骷髅就可以入侵的。如果眼前的这个人已将不是小侯爷，那他和海棠雁无论做什么都不是对手，想跑也跑不掉，对鲲的严刑逼供看来是要延后了。
　　子车橭翮去了厨房，起身的时候吓了海棠雁一嘚瑟，缓过神来的时候子车橭翮已经消失不见了：“他去做什么？”
　　凌棱一脸漠然：“不知道。”
　　海棠雁此刻也没有心情吃饭，随即放下筷子看着外面的大雪。凌棱见此情景劝道：“多吃点。”
　　海棠雁转头看着凌棱，凌棱点点头。海棠雁心领神会拿起筷子继续扒拉自己碗里的饭，以最快的速度将这端饭解决。拿一根木签剔牙的时候子车橭翮从后厨出来，手中用托盘端着几样炒菜。
　　子车橭翮将炒菜放到桌子上，又扫了一眼海棠雁碗中所剩的几粒米饭，从筷笼中拿出一双新的筷子递给凌棱。
　　凌棱看着面前的炒菜，伸手接过：“多谢小...长史。”
　　子车橭翮拿起筷子又放下，感觉多带一个妖始终不妥。海棠雁心细，狐族历来是会处事的，应该让他留在靖安司看家，他们出门在外长安的妖若要有事也有人处理：“之前也没有见你谢过，如今怎么说谢？”
　　凌棱戳了戳海棠雁，又指了指桌子，水壶和筷子在一条线上也不知道指的到底是什么。海棠雁感觉背后冒凉风，伸手拿起水壶，给自己倒一杯热水。放下手，拉了拉凌棱的衣服。凌棱：“之前的事也是需要谢的，往后在人族需长史多帮忙，现在一起谢了省的以后麻烦。”
　　说完凌棱看了一眼海棠雁，仿佛在问我说的对吧。海棠雁轻轻的摇了摇头，转而又点了点头。吃饭期间子车橭翮特别安静，凌棱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之前都是跟小侯爷说话，也没有见过面。再次相见小侯爷不再像之前那样让他想依赖，是因为他的力量变强对娘的力量有了警惕的缘故吗。
　　对于这些事从来都想不明白，师父只说让他自己去领悟，估计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必定她三句话中有两句半都是不能信的。
　　吃完晚饭，收拾完桌子之后三个人走到柜台。柜台的掌柜正在拿着算盘上下滑动珠子，时不时的用笔在纸上写几笔，看见三人走过来随后说：“三位开几间屋子？”
　　子车橭翮：“两间。”
　　凌棱：“三间。”
　　海棠雁：“两间。”
　　凌棱：“？”
　　凌棱左右看了看：“你们两个住一间？”
　　海棠雁率先出口：“我才不跟他住一间，我是怕他半夜爬你床，他最会骗你这种涉世未深的了。”
　　凌棱：“？”
　　子车橭翮不紧不慢有理有据的说：“他半夜要是杀你报仇呢？”
　　凌棱想了想好像都挺有道理的样子，于是问出了关键所在：“你们两个带钱了吗？”
　　子车橭翮：“丢了。”
　　海棠雁：“我又不用那玩意。”
　　“既然如此。”凌棱拿出一定银子放在柜台上，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唯一能解决提出问题的办法了。妖族从不在意清白两个字，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一间上房，既然都有道理那就住一起吧。”
　　掌柜看着柜台上的银子：“不够。”
　　凌棱有放了一块，掌柜拿起那两块银子咬了两口，将银子放到柜子里，从里面摸出几块铜板连同一块木板和一把钥匙放在柜台上。凌棱拿走柜台上的东西：“掌柜我们的房间在哪？”
　　掌柜：“木板上有。”
　　子车橭翮：“我来看。”
　　凌棱将木板递给子车橭翮，子车橭翮看着手中的木板转身上楼。走到楼梯间的时候，楼下的掌柜的说：“公子，你跟两个娈童的关系挺乱的。”
　　凌棱：“啊？”
　　娈童是什么？
　　妖族没有人族的礼义廉耻这种事情就算冒认也不觉的羞耻，海棠雁：“什么娈童，我是正宫，那个才是娈童。”
　　掌柜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在看向子车橭翮的时候眼中多了一些怜悯，好好的一个世家公子哥怎么当了别人的娈童，还有一个不好惹的正宫，莫非是家道中落了？
　　子车橭翮拿着木牌走在前面看着房间上的号码推测他们房间所在的位置，海棠雁趁此机会将凌棱来到身边，用两个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我们跟他住一个房间，一会儿怎么跑啊？”
　　凌棱：“为什么要跑啊？”
　　听到这话海棠雁大吃一惊，声音中带着点急促：“你刚刚让我吃那么多不是为了补充体力吗？”
　　凌棱：“不吃会饿的。”
　　海棠雁有史以来都没有这么无语过，他们刚刚不是对过眼神的吗，怎么这样都能出错。
　　凌棱对海棠雁一直都有一个疑惑，一直也没有问，现在海棠雁不说话了，反倒给了凌棱问问题的机会：“你们狐族都喜欢藏着好多面孔的吗？”
　　海棠雁：“当时也就见几面，当然要留点好印象了。现在我们是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提早暴露自己的品行日后好相处。”
　　凌棱：“......”
　　子车橭翮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到了。”
　　几人进去之后环视一周，房间的布置还算可以，虽然比不上靖安司的精细，倒也不会让他们休息不好。一张桌子，一张床可供两人休息使用。海棠雁看了看睡觉的地方：“谁打地铺？”
　　子车橭翮坐在桌子上轻咳了两声，凌棱听见声音就看过去。子车橭翮的嘴唇有些发白，神色中还有一些病态。紧接着子车橭翮就说：“要不，我睡地上吧。”
　　这样就有点太欺负人了，而且他们两个是妖，体质本来就比子车橭翮好。子车橭翮还正在生病，再加上子车橭翮平时对他还不错，就这样让他谁地上，凌棱有点于心不忍。凌棱想着他们两个谁在床上应该没有问题吧：“要不...我睡。”
　　海棠雁眼中有些鄙夷的神态，这么差的演技也就忽悠忽悠他们刚下山的小王子。很明显凌棱都已经心软了，他在强求就是他无理取闹。小姨，我们王子快被一个不知道是不是人族的玩意儿拐跑了：“我来，我毛比较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