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一只混血的自我修养》西阳柳

37、第 37 章

　　鹏流行说：“问凤凰，我不清楚。你为什么不喜欢孔明？”
　　谁会喜欢一个逼着自己每天背书的？而且每次孔明看他的眼神都让我很不舒服，见到海棠笙之后我才明白那是厌恶的眼神，谁会喜欢一个对自己满眼都是厌恶的爹。凌棱的心声传达到鹏流行这里，对此鹏流行轻轻一笑说：“我也不喜欢。”
　　鹏流行看了一眼东郭子说：“我会离开，你心中所想实现不了。”
　　事后，子车橭翮将凌棱砍下来的尾巴尖交给李明清，讲明了一些原因，李明清才不追究此事。李明清请靖安司的人到了花园，赏赐了一堆东西。还留了人吃午饭，其间李明清说：“朕也老了，是时候该历练历练皇女们，橭翮你说让楸陶管理靖安司如何？”
　　众人一愣，靖安司的力量果然让皇上不放心。若不掌握在皇室手里皇上是不会安心的，可是他也是皇室，又插进来一个是什么意思。子车橭翮想了想便说：“皇上，靖安司查出了李辅国的事，你在让皇女管理靖安司不是要将靖安司变成皇女手中的肉吗？”
　　李明清语中责备：“名义上的。”
　　子车橭翮：“万一实际了呢？”
　　李明清叹了口气：“你是真看不懂还是在那玩假的呢？朕想让楸颖继位，怎么也得磨练磨练她吧。而且朝中一大半都是李辅国的门生，将靖安司放在楸陶门下也是在降低靖安司的弹劾奏章。楸颖是个明事理的人，朕是放心不下楸陶啊。父皇那一代将李家子孙屠戮殆尽，朕已经不想看到这样的画面了。”
　　子车橭翮：“臣不知这句话在陛下心中有多少分量。”
　　几人之间的氛围瞬间紧张了起来，魏英河上前解释说：“侯爷，陛下......”
　　在魏英河还没有说完的时候，李明清抬手打断。李明清看像子车橭翮的眼神有些复杂，又扫了一眼在座的人，最终看向海棠藻。海棠藻在一旁静静地没有说话，李明清在海棠藻的眼神中读到了揣测的意味，李明清说：“抚远侯接旨，朕命你为与妖族联系的使臣，妖族与人族之事皆有靖安司全权处理不必上奏。此外，朕传你口谕，且留下密诏，若将来皇女相残，你可先斩后奏，朕不治罪。”
　　子车橭翮起身，双手抱拳：“臣领旨。”
　　李明清伸手覆盖在子车橭翮的双拳上语重心长地说：“橭翮，你要记住你的身份。靖安司是一把利刃，不到万不得已，朕不想让它开窍。”
　　子车橭翮：“臣明白。”
　　几日后，朝堂的大臣上奏皇帝，怀疑贵妃与妖有关系。虽然人是靖安司救回来的，但是这里面有疑点。狐妖为什么掳走贵妃，为什么掳走之后贵妃又完好无损地回来了，而贵妃也不说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就用一句不记得打发了。
　　原本李明清已经将所有的奏折都压下去了，但是上奏折的人依旧源源不断，那些折子已经严重影响朝堂的正常运行。于是李明清将子车橭翮叫到身边，暗中密谋。李明清命人将海棠藻关押大牢，又让凌棱进行了除妖仪式这件事才解决。
　　事后海棠藻亲临靖安司，简单的行礼之后，海棠藻将赏赐的东西分发没有要留的意思。在离开的时候，凌棱看着海棠藻的背影最终还是忍不住地说：“贵妃娘娘，你在除妖之后你的身体如何？我想在查看一下。”
　　海棠藻转过身看着凌棱，轻轻一笑对着子车橭翮说：“由此，便麻烦长史了。”
　　子车橭翮：“是。”
　　海棠藻退下众人：“你想问什么？”
　　凌棱犹豫了一下说：“皇帝那样对你，你为什么还待在她身边？”
　　那样？是指为了安抚朝臣，当众让靖安司对她进行除魔仪式。妖族对声誉一项是没有人族看得重，但是要不是没有。妖族历来都是独善其身，从来都没有管过其他妖在做什么？对于凌棱的问题海棠藻一时拿捏不住，海棠藻温声说：“你是在质问？还是询问？”
　　凌棱：“我只是不明白，皇帝应该还是爱你吧，她是个人，这件事对人族的礼仪来说，算是羞辱吧。”
　　海棠藻沉默，他不知道？海棠藻起身说：“我与皇帝之间本来就是一场交易，她利用我来平衡朝堂势力。而她让我族吸取以死之人的血液，这些血提供给妖族，狐族可以随时向凤凰复仇，而凤凰不可对在人间的狐族动手。”
　　凌棱面露惊讶，所以，当时，原来是这样。一个问题解决，另一个问题又萦绕在凌棱心头：“皇帝知道你是妖？”
　　海棠藻：“一直都是知道。”
　　凌棱不解：“皇帝都知道，为什么当时还要为难小侯爷，为难我们？”
　　海棠藻说：“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妖族都与人族来说就是异类，没有可以与之一争的能力。妖强人弱，这对于人族的皇帝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没有下令清剿，是皇帝知道此刻人族与妖族的战争对于人族来说就是以卵击石，李明清不会做这种事情的，所以只能是不知道。”
　　可能是王者之间的共同性，李明清心里在什么，对妖族是什么态度，海棠藻一清二楚，而李明清也知道海棠藻在想什么，对人族又是什么态度，从而推测妖族对人族是什么态度，是什么样的策略。在人族没有与妖族一战的能力之前，李明清绝对不会出兵。
　　凌棱：“你是妖，如何平衡朝堂势力？”
　　海棠藻说：“我是长公主举荐的，就这一点背后代表的就是长公主。”
　　凌棱思绪混乱，眼中浮现的都是迷茫的神色：“我不明白。”
　　海棠藻询问：“不明白什么？”
　　具体的凌棱也说不上来：“就是不明白，你跟皇帝的感情，你跟皇帝之间的关系，你们之间如此复杂，皇帝跟小侯爷之间的关系也很复杂，我说不清楚。”
　　海棠藻眼眉低下，转而又看向凌棱：“若是平常人家，亲戚之间互相帮助，共同繁荣此事也是正常的。可是皇帝和长史之间并不是普通的亲戚关系，他们之间先是君臣再是姨侄。正如我跟皇帝之间，先是人妖两族，再是夫妻。”
　　这么说凌棱勉强能懂一点：“先君臣？感觉这两个字欲念太重。”
　　海棠藻忍不住地笑了笑：“你才十四岁，十四年都生活在妖族。妖族的欲念没有人族那么明确，是妖族喜欢独处。人族没有面对山崩地裂独自解决拯救自己的能力，所以只能在一起生活。而在一起生活两个人之间就会有摩擦，有争斗。你没有在人族生活过，自然会不明白。生在这个天地之间，都会有欲念，无一例外。但等你看过了，了解过了，就会觉得，不值得，无所谓，没有必要。”
　　凌棱：“跟鲲一样？”
　　海棠藻说：“跟鲲还是不一样的，鲲生活了上万年，没有人知道他想做什么，想干什么。真正做到无欲无求，对这个世间没有任何杂念的只有凤凰，不过什么都没有他还在留在这个世间做什么。”
　　凌棱一愣：“你是在问我吗？”
　　海棠藻：“当然，二姐跟你说过吧，凤凰是真正的神明。”
　　凌棱：“说过。”
　　海棠藻看似是解决凌棱心中的疑问，实际上也是将自己心中的疑问抛出，这些疑问她无法解决，只能让孔凌棱来解决，这个世间唯一可以在凤凰对此做出妥协的存在。凤凰历来心狠，可对于这个孩子，他还不够心狠。凤凰想做什么。他想做的事情是否会波及狐族，这是海棠藻想要搞明白的事情。
　　“你曾经说，凤凰说神会保护人族。若是这句话真的是凤凰说的，我想你是误会这句话的意思了。凤凰诞生于虚空之中，也可说是这个世间的神明。且是唯一的神明，就算是鲲鹏也在凤凰之下。对于凤凰来说，世间生灵并无不同。所谓保护，只是在不干涉各族繁衍生息生存灭亡而已。人族对于这个规则有一种比较切合的解释叫，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海棠藻说。
　　海棠藻说的话凌棱本来就一知半解，现在更是完全听不明白。凌棱面露迷茫：“我不明白。”
　　海棠藻：“确实难以明白，至今我也没有明白凤凰为什么会诞生，鲲鹏到底想做什么。妖，人，神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三族之间又发生了什么。当然一切是我的猜测，也说不定。小凤凰，这些答案是你要寻找的，也是我长姐一直想问凤凰的问题。”
　　凌棱地记忆中娘很少谈论这种问题，有些时候他感觉离娘很远，远的他根本就够不着。而海棠藻的话却让他明确的认识到他跟娘之间的距离。凌棱心中有些怯懦：“我，可以搞明白吗？”
　　海棠藻：“等你明白什么是情爱责任，贪嗔痴，悲别离的时候，可能会明白的。终有一日，你也会变成凤凰，成为妖王，或许那个时候在你身边陪伴你的是你自己。凤凰是孤独的，所以才会不断地去飞翔，而找到心中的答案之后，会落下来的。”
　　说到此处，海棠藻竟有些不忍。这个孩子跟凤凰不一样，他身上没有凤凰的压迫，没有凤凰的疏离，总有一种想让人接近的感觉。但是他是凤凰的孩子，这个身份也会让他孤立无援。
　　在一处空间之中，一直九尾的狐狸趴在地上正在睡觉。狐狸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睁开眼睛，坐起身看着前方，狐狸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眼中带着略微的恨意，语气更是不屑：“你来做什么？”
　　重熹丝毫不在意狐狸眼中的杀意，用稀松平常的语气说：“来叙旧啊。”
　　狐狸似笑非笑的神情中全是讽刺：“我们之间最没有可叙的就是旧。”
　　重熹：“被这么说吗？你我之间除了仇还有别的情谊在的，不然你也不会在我跟西王母之间选择我不是吗？”
　　狐狸凝重地看着重熹，只见他眼神平静说：“凤兮他玩不过你的。”
　　狐狸轻轻歪头：“？”
　　重熹面带微笑，一脸炫耀：“我儿子，刚起的，好听吧。”
　　狐狸嘴角抽搐：“不怎么样，凤衍，你起名字一如既往的......”思索片刻吐出两个字：“简单。”
　　“名字就是一个称呼，起那么复杂做什么？奥，对了，我改名字了，叫重熹，别叫错了。”重熹说。
　　狐狸：“像个人族的名字。”
　　重熹如实说：“就是人族起的。”
　　狐狸看着重熹半晌：“你对人族的感情挺复杂啊。”
　　重熹：“人族本来就是一个复杂的种族，而且当时我确实不知道那封信的内容。”
　　狐狸呼吸一停，立即开口，几乎是破口大骂：“那当时你为什么还要承认？”
　　重熹语气平常，平静地说：“海棠玉不会因为孔明就同意信里面的内容，没有我这件事就办不成，我对自己最过的事从来都不辩解。”
　　狐狸轻蔑地说：“孔明是用什么方法说服你的？”
　　重熹说：“他站在那就是说服。”
　　狐狸眼睛撇过去不想搭理重熹：“别说你很爱他一样。”
　　重熹一脸的诚恳：“我当时确实很爱他啊，谁这一生之中不会遇见一个让你最乱情迷不顾一切的？只是不巧的是我遇见的那个是个渣渣而已。”
　　“渣？”狐狸想了一下孔明的平时的作风，要说渣，你才更像那个渣子好吧。不过这种事她不是当事人，不好评价。狐狸犹犹豫豫说：“孔明，还，还好吧。”
　　“还好？他要是骗钱，就是骗子。可他不果断的拒绝，又犹犹豫豫飘忽不定，不是渣渣是什么？我承认他们父子两个学识渊博，性情温和，不骄不躁，但是都掩盖不了他们渣这个事实。”重熹说。
　　狐狸：“......”
　　你到底是在骂他还是在欣赏他，狐狸忍无可忍地说：“你到底是来叙旧的还是来骂他们两个的？”
　　重熹依旧平静地说：“叙旧。”
　　狐狸抬起自己的拳头又放下：“孔雀翎为什么会在你的手上？”
　　重熹说：“我跟她私奔了。”
　　狐狸瞬间炸毛：“私奔不是这么用的，你骂你自己也就算了，你别骂我师父。”
　　重熹安慰说：“反正我差点也就成你师娘了，你师父又没有和离，用词挺恰当的啊。”
　　狐狸话到嘴边死活说不出来，事实胜于雄辩。重熹和师父之间的情爱的起因经过和结果她都一清二楚，所以更是无话可说：“所以，你就杀了商洛？”
　　商洛是孔明的父亲，重熹不喜欢商洛，自然也就没有跟商洛接触过。要说，一点印象都没有也是不可能的，因为商洛张的还行，在重熹这里没有划分到不堪入目之中。重熹说：“我跟他无冤无仇杀他干吗？他本来就是西王母用来牵制孔倩的，孔倩离开神族，商洛自然就没有利用价值了。”
　　狐狸：“那也可以用来牵制孔明。”
　　重熹轻蔑地笑了笑：“他可从来不是那么容易就被牵制的。”
　　狐狸一愣，能让重熹说出这句话的寥寥无几。看来当初的事情，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重熹是感觉到孔明的威胁了？狐狸：“你不会杀他？”
　　重熹看着狐狸说：“我答应过鲲，不会杀他。”
　　狐狸：“你可从来不受威胁的。”
　　“什么事想做就做了，那不就太无聊了？”重熹说。
　　狐狸深深的厌恶重熹的这种性情说：“这么多年，你的恶趣味依旧不改啊。”
　　重熹倒是无所谓：“彼此彼此吧，帮我个忙。”
　　狐狸有些惊讶说：“什么忙？”
　　重熹：“当我儿子的师父。”
　　狐狸看了重熹一眼，有发什么神经：“还有比你更好的师父吗？”
　　重熹说：“我在他心里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差，只能说平平无奇。我没有想改变我在他心中是什么样子的想法。”
　　话到此处，狐狸不得不重视重熹的这句话，警惕地询问：“你想做什么？”
　　重熹语气不紧不慢，就像是一个发号施令的王者，雷霆雨露都得受这：“让你教导他，不然救你做什么。”
　　狐狸确认说：“当时的到红光是你。”
　　重熹：“凤兮可不会在鹏杀你的时候救你，况且你不也想见我吗？”
　　经重熹提起，狐狸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况，也没有忽略孔凌棱当时的震惊。而孔凌棱也是在看到凤翎发出护盾当下鹏的攻击之后，才放过她的。但是，鹏对孔凌棱的态度未免太过于保护。狐狸说：“你信任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