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惊心之西汉红颜》矮鹗

3、第 3 章

　　公孙诡一直对白氏极为温和，解释道：“今天几位殿下有事要商议，所以就耽搁到现在，三殿下、四殿下都回去了，二殿下说好几年未曾尝过家常的饭菜，所以就一块过来。因是一时起意，亦没有通知你。”
　　白氏的脸色闪过一丝难以觉察的神情，瞬间又恢复如常。
　　公孙诡和刘武都坐定后，奴婢服侍着擦脸、洗手，白氏转身出去吩咐外面的仆妇传膳。静妍在旁边立着，心里正尴尬，不知是坐还是要出去，分明坐下来是尴尬，出去的话呢又要怎么说，却只见刘武面无表情，父亲嘴角带笑，好象是有点累了，微眯着眼。
　　白氏转身进来，微笑着说：“可以用膳了。”
　　公孙诡点点头，这才睁开眼睛，看着静妍：“妍儿，二殿下已然赐座，别傻站着了。”
　　静妍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在白氏旁边坐了下来。
　　席间公孙诡时不时和白氏笑说几句，刘武只是默默地，公孙静妍觉得着美味佳肴越发地难以下咽，心不在焉的数着米粒，心下想父亲究竟是什么意思，放着公孙淑娴那个嫡长女不介绍，倒是想要自己这个庶出的女儿认识这样的人物，想来二皇子刘武风头正盛，太子刘启虽然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哥哥，但是西汉这一百多年亲兄弟互相厮杀争夺皇位的亦不少，父亲这个举动太不明智了……忽然，有一个可怖的念头从静妍的脑子里出现：现在众位皇子都和二皇子刘武走的近，可谓是人心所向，而当今皇上对太子刘启又极为满意，从来没有动废太子的念头，那么父亲的意思……会不会是两面押注？前些日子公孙淑娴去了东宫赴宴，回来后据说大夫人心情少有的大好……
　　红颜在江山面前，只不过是筹码而已。静妍心中有些恨恨，连米粒亦吃不进去了。正心下盘算怎么摆脱父亲的不举，眼神不经意一扫，发现白氏，公孙诡和刘武都看着自己，公孙静妍心一跳。
　　白氏道：“刚才你父亲问你话呢，你在想什么？”
　　静妍完全没有听到父亲说什么，“没……没想什么……只是这红烧排骨太过好吃，所以并没有听到父亲问话。”说完，静妍看着满桌的菜肴，并没有红烧排骨这一道，自己都觉得大囧，于是快吃了两口面前的白米饭，可一下子又呛住，侧着身子，扶着桌沿一边捂着嘴咳，一边对白氏摇手表示没事。
　　刘武抿嘴笑起来，绚烂和煦，如同四月的风吹来樱花无数，明亮的让静妍再不敢去看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漱口，接着吃饭，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接连几日，白氏不再作画，亦不读书，只在佛堂念经，静妍很是心疼，知道白氏是为自己的处境担心，又想着如何能不卷入这场纷争，始终想不出个好的法子来，呼的刘武灿烂的笑脸又在脑中浮现，静妍自己都被自己的想法吓到，深感“蓝颜祸水”这四个字的道理。
　　离湖不远的大树下，静妍百无聊赖又心烦，眼角一扫看见花园子里几只五彩缤纷的蝴蝶，甚是美丽，蝴蝶是在大漠里时从来没有见过的，所以静妍一见便觉新奇可爱，不禁来了兴致，拿着小团扇，追逐着扑蝶玩儿。正追的有趣儿，忽觉远处有人看着自己笑，一侧头，就看见“大包子”刘季，静妍瞪了他一眼，再看旁边还有一个人，玉树临风，那人正是刘武。
　　静妍正对上二皇子刘武似笑非笑的眼睛，赶忙站起行礼。四皇子一副惫赖的样子，笑对二皇子说：“看着公孙二小姐兴致勃勃的样子，我还当玩什么好东西呢，看来我是太看得起她了。”
　　刘季的年龄与静妍相仿，加上他生母只是个普通的美人，所以静妍并不畏惧他很多，反而觉得他比起位高权重的刘武来说，更亲切一些，因此并不在意他小孩子一般的说嘴嘲讽。
　　刘武笑问：“你在做什么呢？”
　　公孙静妍一下子脸红了，真想直白的告诉他，不要对自己笑，那样的笑太刺眼了。正不知道如何作答的时候，四皇子插嘴道：“在追蝴蝶呢，二哥这还没看出来吗？哈哈哈。”
　　公孙静妍侧头看着他，装什么装，他其实比自己还要幼稚，却此刻装大哥。道：“你不知道‘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吗？我是在追蝴蝶，可又不是蝴蝶。”
　　刘季有点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看向刘武。刘武笑点头，“四弟，你可要好好读书了。”又笑问静妍：“这句话从未听过，倒是颇有禅意和道理，你是在哪里看来的？”
　　“母亲近日读佛经，我跟着也读了一些。”静妍答完了低着头，偷偷的看了一眼刘武，只见刘武笑了笑，转望着湖边，过了一会说：“不错。”
　　静妍琢磨了下，看他仍然是脸带笑意，辨不出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只能淡淡回道：“二殿下过奖。”
　　他没有说话，只是笑看着湖面。
　　旁边的四皇子等了半天，好象插不上话，有些无趣，问静妍：“你平日里也读书？你们在塞北长大的孩子，也要读书识字呀？”
　　静妍看着他戏谑的目光，咬着牙回答说：“母亲总是看佛经，跟着识了几个字而已，不比四殿下您博览群书，学富五斗，出口成章，舌灿莲花 。”
　　他又是一连几声哈哈哈的笑，不知道为什么公孙静妍一看到刘季那副样子就有点想和他打一架，瞪着眼睛看着他，恨恨的。
　　刘武笑问：“你这些四字成语也是佛经里学来的？”
　　静妍想了想说：“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这些词注定都是要形容四殿下的，静妍不需要学。”
　　刘季笑的树枝乱颤：“哈哈哈，照你这班说，我们都不用请太傅，一切尊崇天命即可？”
　　刘武见他们吵嘴甚是有趣，叹笑着摇摇头说了声，“走吧。”先行了。
　　刘季又哈哈哈冲静妍笑了几下，追了上去，刚走了几步，又转身问公孙静妍：“我们去别院遛马，你可愿一起？”
　　静妍一听大是心动，骑马可是静妍在塞北的最爱了，自来了这里，她可是连马的毛都没摸过呢，心里早就痒的不行，听刘季这么说，心下大喜，颇有点谄媚地跑上前去，“我能跟着去吗？还有我母亲那里怎么说？”
　　他回道：“这有什么不能去的，但是你母亲那里怎么说，关我什么事？”
　　静妍看他又摆起谱来了，有心想怼他几句，可是又惦念着这难得的出门机会，只好忍了下去。看他走的倒是不快，可静妍亦要小跑着才能跟上，静妍装作突然想出个好主意的样子说：“父亲说得话，母亲准是听的。”
　　他看静妍一眼说：“那你就去和公孙将军说吧。”
　　静妍说：“父亲是二殿下的部下……”
　　“那你和二哥说啊？他不就在这里。”
　　全程刘武都是在不远不近的前方默默的听着，背着手自顾自的走，面上带着和煦的微笑。静妍觉得自己能听见自己磨牙的声音，二皇子故意要等到自己求他，四皇子是个顺竿子就往上爬的主，这两个皇子，没一个是好对付的，静妍偏不想去开口说，倔强的恼道：“是你请的我，你要负责到底，要不我就不去了。”
　　刘季斜睨了静妍一眼，一副你爱去不去的样子。静妍气了起来，转身就往回走，他连忙拉住静妍说：“得，得，我二哥答应了，行了吧。”说完，又冲着刘武挤眉弄眼了一通，刘武叹气摇了摇头，打发身边的随从去将军府与公孙诡打招呼，随从走后，刘季又回头冲着静妍挤眉弄眼，静妍噗呲一声的笑了出来，刘武和刘季亦跟着笑了起来。
　　不一会儿，随从回来，打千儿说：“公孙将军说他知道了。”说罢便退到刘武身后去了。
　　静妍美滋滋的，给身后的紫娟个眼神，她俩今天很幸运，没有穿绣襦裙，只穿了家常半新不旧的随常衣裳，正好合适骑马。两个人窃窃的笑了几下。
　　到了门口，刘武的侍从们迎上来说，马车已经备好。
　　刘武不说话，头里领着就上了马车，刘季亦纵身一跳就上去了。跪在地上给公孙静妍作脚踏子的小厮不过十二三岁，一脸稚气。盯着他的背，可这脚是怎么亦不愿踏到他背上去，在塞北长大的她，和将士们混的很熟，其中有许多年龄相仿的将士，都和静妍成为了朋友。
　　刘季在车厢里嚷嚷：“磨蹭什么呢？”刘武正好坐在对侧面，笑了一下，把手伸过来，静妍松了口气，让小厮让开，拉着刘武的手就着力，爬上了车。
　　刘季一边嘟囔着“麻烦。”，一边往里挪了挪，示意静妍坐他旁边。
　　静妍趴在窗口，一直往外看，街上人熙来攘往，店铺林立，如今的长安，国泰民安，甚是繁荣，这都多亏了刘武率领的大汉铁骑在外面多年的征战。
　　马车过处，人们都主动立往两边让路，所以人虽多，但马车的速度却不算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