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与婢》海底碎陶

6、那时年少

　　转眼到了五月，湖里层层翠翠的莲叶中抽出了白的，粉的花苞。四个女孩子也日渐相熟，每天见面说不完，笑不完，青春年少，无忧无虑。散学时总是依依不舍，尤其是洁公主，总是撅着嘴，满脸不高兴与失落，期盼着能与三个小伙伴多待些时间。
　　这日上课，无忧不知为何，觉得很困，手勉强撑了会脑袋，渐渐就撑不住了，头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高士廉上完课，走到无忧身边，拍拍她的脑袋。无忧睁开双眼，环视了下四周，看到其他几个女孩子围着自己嘻嘻笑，为自己的懒散不好意思起来，
　　“观音婢，是身体不舒服吗？”高士廉担心道。
　　“没有，就是困，想睡觉。”
　　“那要不要就和我一起回去。”高士廉担心侄女的身体。
　　“舅舅，我没事。就是困，刚刚歇了会，已经不困了。”
　　高士廉放下心来，独自去了。
　　宇文明珏见高士廉走远了，拉着无忧低声道，
　　“观音婢，你裙子脏了。”
　　观音婢低头看看自己的裙子，没有发现异常，抬头疑惑的看看她。
　　杨采蔷听说了，转到观音婢后边看了看，难堪道，
　　“是那个，你那个来了！”
　　观音婢在心里转了几转，揣摩会女孩子们尴尬的脸色，才反应过来。虽然母亲早告诉过女人的这回事，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没想到来得这么突然。观音婢低下头，红了脸。
　　“观音婢这样怎么见人啊？“杨采蔷窃窃道。
　　“洁公主与观音婢身量差不多。我们先去洁公主那里，借她的衣裙换换下来吧。”
　　洁公主犹豫了下，
　　“我要先问木嬷嬷。\"
　　洁公主走出亭子，走到外边下人等待的地方，与一中年妇人耳语了几句，就朝无忧她们招了招手。
　　木嬷嬷跟几个姑娘行了个礼，就带姑娘们去了洁公主的寝宫。杨洁儿住的这从院子偏僻幽静，房间周围的树木长势狂野，似很久没修剪过。枝条越过屋顶伸到了院子中来，遮挡住了阳光。
　　屋里阴暗潮湿。木嬷嬷给长孙找了套洁公主的衣裙，退下去了。几个女孩帮着无忧将衣服褪下，见她左右膝盖各绑了一块厚实的布块。
　　宇文明珏蹲下捏了捏，问是什么。
　　“这是我哥哥让阿娘给我做的，我哥哥宫里规矩多，动不动就下跪，怕弄疼膝盖。就让我娘给我做了快小垫子绑在膝盖上。就是天热了，绑着这个有些难受。”
　　“你哥哥真好。我也想要个这样的好哥哥！”宇文明珏羡慕道。
　　“你阿娘也真好！”洁公主也羡慕道。
　　“洁公主，你的生母还在吗？”杨采蔷问。
　　“我不知道，从来没有人提起过她。我不知道她叫什么，长什么样。我一直都是嬷嬷带的，这个走，那个来，都走了好多个了。“洁公主伸出手，去玩弄从屋顶瓦片中渗透下来的阳光，将小手放到那小小的圆柱形的光圈里。
　　“观音婢，你是第一次来吗？”宇文明珏转移了话题。
　　无忧穿好衣裙，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又问其他几位姑娘，原来大家比她来得早。
　　宇文明珏叹了口气，
　　“一来这个，我们就该嫁人了。”
　　杨采蔷笑道，
　　“明珏姐姐，你叹什么气啊，你家世这般好，人又这般美，还愁找不到如意郎君吗？\"
　　宇文明珏苦笑了下，强笑道，
　　“杨大小姐家室相貌比我强上百倍千倍，听你这口气，莫不是已经找到了如意郎君了？”
　　杨采蔷只含羞笑着不说话，那娇羞的女儿态，更让她平添了几分平时没有的妩媚。
　　几个女孩子都问她的意中人是谁，杨采蔷不说。女孩们就将她双手双脚临空抬起，丢到床上。一拥而上，挠她痒痒，又笑又闹。杨采蔷招架不住，爬起来，整整头发，
　　“姑奶奶们，告诉你们告诉你们。”眼珠子扫过众人，正色道，
　　“告诉了你们，你们就不许跟我抢，听明白来了吗？”
　　其他三个女孩都一本正经表示绝对不抢，仿佛她们能做主她们的婚姻似的。
　　杨采蔷的声音又低了下去，期期艾艾道，
　　“我喜欢的人，我喜欢的人就是....”闭了眼睛，豁出去般的叫了出来，
　　“李-世-民！”
　　喊完了，睁开眼，偷偷瞄了眼这个，那个。
　　大家不做声，很安静，过了会，无忧悄悄问道，
　　“李世民是谁啊？”
　　“是唐国公府的二公子。”宇文明珏道。
　　“就是那个有天日之姿，龙凤之表，济世安民的李世民？”杨洁儿也甚感兴趣。
　　杨采蔷抿着嘴，含羞带怯，不说话。
　　“这世上真有这样的男人？”无忧嘀咕道。
　　“我看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罢了。”宇文明珏摇着薄扇，揶揄道。
　　“哎哟，你看你们这帮坏丫头，把我发髻都弄乱了。”杨采蔷坐到梳妆台边，叫了起来。
　　“洁公主，快唤你的宫人过来给我梳头发吧。”
　　杨洁儿站起来，“我来吧，他们的手艺还不如我呢。”
　　一边帮采蔷卸下钗环，一边说，
　　“我平日无聊，就自己梳头发玩，我会好梳好多花样呢。”
　　“平日见你发髻好看花样多，还以为是你宫人能干。”
　　杨洁儿快手快脚的给杨采蔷梳好头发，大家都说好看。杨洁儿更开心了，干脆给其他两位姑娘也一并重梳了头发，又洗了脸，四个姑娘又互相帮着重新上妆。
　　一个说胭脂不好，另一个说不是胭脂不好，是你嘴巴大。一个说梅花妆都看腻了，能不能画点别的样式。另外一个回复画片鹅毛还好看些。
　　四个青春少女，无忧无虑，犹如四只白灵鸟，误闯入这里，顿时让这座偏远僻静的深宫宅院生动明媚起来。
　　无忧回了家中，阿娘和高老太太见她换了衣裙，忙问怎么回事。待知道后，作为家长，孩子长大了，当然是件高兴的事情。然而同为女人，不免担忧，不知无忧的未来如何。这么乖巧伶俐惹人怜爱的孩子，自然要多多为她考虑计划。
　　高老太太又吩咐高士廉，给皇后告假，无忧身子不适，这几日暂且不去宫中了，又催他抓紧时间给无忧找合适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