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十年》鱼干姜

96、九十六

　　我和迪恩本热络地聊着，旭霖也不时还会插几句嘴，但从布莱恩挽着克里斯汀进门的瞬间，连迪恩这么活泼的人都一下子来了情绪，还是在旭霖的提醒下，才收敛了些。布莱恩倒不客气地和服务生交代我们拼了桌，还热情地开了瓶酒。虽然所有人面上都挂着礼貌的笑容，但那其中的暗涌却十分明显。
　　半晌，克里斯汀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突然问我：“妮基，他们这后面有个酒库喔，要不要去看看。我记得你很喜欢红酒。”
　　旭霖担心地望了我一眼，想要拒绝，但克里斯汀的意图太过明显，我要是拒绝反而还尴尬了。我拍了拍旭霖桌下的手背，答应了。对面的迪恩带着些担心地叮嘱克里斯汀：“妮基受伤了，下楼梯的时候一定要小心。”
　　克里斯汀不在意，笑着应了声，然后喊来了经理后便往楼下迈着步子走去。她本就是模特出身，净身高都比我高出了不少，我今天剪完彩后，在旭霖的注视下换了双平底的靴子，而她那十二厘米的高跟鞋愣是把这距离又拉开了不少。
　　经理很不吝啬地为我们开了好几瓶酒，还倒了些小样后，离开了酒窖。
　　“这个不错喔。”克里斯汀随手递给我一杯小样，“不过是本地的就是了。”
　　我尝了一口，应了声。
　　“真的挺难得的在这边碰上你们。”克里斯汀顿了顿，“不然每次都是秀场的时匆匆忙忙的。”
　　“就是说啊。”我敷衍着，随即拿起了另一侧的一杯小样。
　　“不过今年肖恩真的不容易呢。前阵子的事情你也知道，真的辛苦了呢。”
　　我顺着她的话头：“生意场上本就是瞬息万变的。”
　　“也是，时尚圈就更别提了。”她的这番话让我突然想明白了她不只是想把我支开，她也有她的所求，“前阵子秀场的事情你也看到了，和我的搭档起了些争执。哎，今年这欧洲的秀……“
　　她口中的那场争执如果只是单单因为秀场的争吵到也罢，真正致命的是她与那位男模的恋情被传了出来。虽然以布莱恩的手笔是压了下去，但从来都在公众面前炫耀着布莱恩对她的好的克里斯汀形象一落千丈。而塞缪尔今年在欧洲秀上本来是有邀请她、甚至试装都试过了，但最后还是因为这样的风评，塞缪尔换人得很果断。
　　“妮基，我真的很喜欢去年塞缪尔和你一起合作的那个系列，所以他今年来找我的时候，我才答应得那么爽快。我明白最近的风声的确是不太好，但我是真的很喜欢他的设计，而且你也看到了，我和布莱恩之间没有什么问题，如果传言是真的，他也不会还对我这么好了呀。”
　　她口气里的竟难得出现了点哀求的味道：“我明天回去后会替你转达的。但塞缪尔这个人选人和衣服一直都比较任性，我也做不了什么更多就是。”
　　“谢谢你，妮基。我就知道你最有办法了。”
　　我望着她眼里的希望，竟然生出了些怜悯，塞缪尔这个人一但决定了什么是十头牛都拉不会回来的，更别说换模特这种事情根本就不可能有再议的可能，这种是连凯文出面他都不会松口的决定。而克里斯汀却相信了我的这句周旋？
　　克里斯汀和我回到餐桌的时候，不仅是迪恩，就连旭霖这么能藏住事的人，脸上都露出了点厌恶，我望着迪恩身边多出的文件夹，不免有些担心了。旭霖看得我回来，便有意地将注意力放在了我身上。后来的晚餐也在这样的气氛下，尴尬地结束了。
　　回家路上，连平日里话很多的迪恩都沉默了起来。最后还是在快到的时候，开了个玩笑才让气氛稍微好些。他将我和旭霖送回住处下，离开前和旭霖说了些什么之后，才换了个开朗的表情和我道别。
　　旭霖的情绪很不好、是非常不好。回家后，他替我安排了一下后，自己进了书房说是要处理点事情。我想着先前的那份文件，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索性切了盘水果，想找个借口去探探情况。
　　叩叩。
　　旭霖开门后看着端着水果的我，皱起了眉头：“不是腰疼么，怎么还去弄这个？”
　　“正好看到了，顺手。”我将盘子放到他的书桌上，发现了一旁的酒杯。
　　旭霖注意到了我的眼神，走回来立刻一口喝掉了剩下的酒：“洗过澡了？”
　　我点点头，望着桌上摊开的文件：“是和布莱恩出了什么过节吗？”
　　“小事。“他打着马虎眼，坐回到书桌前，想要合上文件夹。
　　我撇撇嘴，一脸不满：“说不说？”
　　他眯起了双眼饶有兴趣地看着我，然后轻手将我拉进了他怀里坐下，转到书桌前做了个请的姿势。
　　我翻了几页后，才大概弄清楚了为什么迪恩和旭霖会这么没挂住脸：“收购？疯了吧他。”
　　旭霖无奈笑笑：“估计策划挺久了，之前那帮闹事的还是他找来的。”
　　“然后跑来假惺惺地说要帮你注资？”
　　他点头，然后合上了文件夹：“好了，知道了，安心睡觉去？”
　　“可你们这次的项目不是成功了吗？他为什么还在这个时候……难道资金链的问题还没解决吗？”我有点担心了起来。
　　“这些都是小问题。”他替我整理了一下额前的碎发，“那克里斯汀找你没说什么？”
　　“她前阵子不是和那个模特小情人的事儿被曝出来了嘛，欧洲的秀直接把她拉进了黑名单，毕竟还在风头上，所以就来找我要路子了。”关于布莱恩的事情，我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我猛地想起了合同里关于数据部的提案，“不对，他只是想要你们的客户基数是吗？用注资逼下迪恩，毕竟资料库这种事情掌握权还是在迪恩手里。”
　　旭霖挑眉没否认，大概是没猜到我这执着。
　　“可董事会本就因为年初的事情动荡，他这个时候进来，迪恩就真的被踢出去了。”我继续分析着。
　　他看着我一脸的认真，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笑了出声。
　　“你笑什么？我猜错了这是？”
　　“不是，”旭霖摇了摇头，“我只是想起来这中间的逻辑我还是之前给迪恩解释了一遍他才明白为什么不能要这笔来自老朋友的馈赠。他要是有你一半的靠谱，我倒也能轻松一些。”
　　“不是你说的么，每个人擅长的都不一样。”我小声地维护了下迪恩，想起下午他们两人的对话，“不过这件事我是真的好奇了好久，他这么天马行空的人怎么每次都那么听你话，甚至还有点怕你的样子？”
　　“可能因为他奶奶的威胁吧。”旭霖说着露出了好看的笑容，“他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一直跟着奶奶生活。靠着父母留下的保险才能顺利地读完大学。当时我不是在找投资么，有段时间一直没谈拢条件，他突然拿出了十万……现金给我。”
　　“现金？”我惊呼。
　　“吓人吧？”旭霖眼里多了一抹温柔，“那之前除了技术上的事，他不太会在意股权啊、投资的这些事情，我知道他本来念完大学就不容易了，所以我将自己的注资拆了一半放在他的名字下。”
　　“他发现了？”
　　旭霖摇头：“当时他也没太看懂，只是知道我们项目还缺资金，说让我先用。我随口问他股权的事，因为我也以为他是看懂了才那么做。结果根本不是，我和他解释了一遍，他才明白。然后让我先保存着那十万，说是能至少凑齐他能有的。”
　　“他这钱不能是从奶奶那里拿的吧？”
　　旭霖笑了出声：“骗他奶奶说要结婚买房子，还好老人家没信，买了张机票从北边飞了过来，我才知道那笔钱是他奶奶替他从小存到大的。”
　　“美国人诶，白人诶。”我不禁感叹，这实属是不常见的了。
　　“是啊。”旭霖也是同样的感叹，“听到是创业，和我聊了一下午，然后最后答应了将她存的那笔钱给迪恩来做这个，但前提是商业上的事情必须是听我的。”
　　我听着“啧啧”了两声，望着旭霖：“你这连老人都不放过。”
　　“文语甄，你够了。”他说着扫了眼时间，关上了电脑的显示屏，将我抱起向卧室走去，“可以安心睡了吧？太晚了。”
　　旭霖那晚的愤怒，我想是对布莱恩作为兄弟的背叛失了望，他从来都是个重感情的人，就算看上去好像没有心一样。我望着他的失落，抱紧了他。
　　“我没事。”
　　我不啃声。
　　“艾拉呢要是真的想安慰仙子，以后自己就多多锻炼。”
　　“席旭霖！”
　　“喊仙子。”
　　这男人绝对是疯了，但我嘴角忍不住的笑意仍旧证实着我的贪恋。或许是前一天晚上的烟火太过绚烂又或者是他眼里的那抹疼惜和宠溺，我突然很想抓紧他、牢牢地。

　　“你的意思是你之前收到账目原件存档全部没了？”我的律师詹妮弗看着我给她的文件，不禁皱起了眉头，“那这样形式上，你签字的就会当做是原件，如果审查。”
　　“但问题是账目差了整整五十万。”我指着用彩色笔画出来的地方，“所以我不敢签。”
　　詹妮弗考虑了片刻：“怪不得爱德华早上来找我，给了我一份案例。”
　　“案例？”我不解，爱德华是她的上司，好像也是凯文的私人律师来着。
　　她叹了口气，转身从保险柜里拿出一份文件：“八十万的窟窿，被逼着假账做空。”
　　我扫了一遍，虽然委托人和原告的名字被抹去，但从账目的模板和形式也能看出，是凯文和集团的纷争，而爱德华之所以把这份东西交给她估计也是想让我继续按照这样的方式进行：“你觉得呢？”
　　“我只是觉得对你不公平。”詹尼佛叹了口气，“这次的数目虽然小一些，而且比起之前的委托人，你的资产和这五十万对比要是真的上庭了更有说服力和谈判的空间，但这不是你该成为替罪羔羊的理由”
　　我望着詹妮弗粗略算出来的财产分布，犹豫了。
　　“当然，这到来年审计的时候都还有退路，如果我们找得回这五十万的去向。只是已经三年了，希望不会很大。”詹妮弗脸色十分难看。就算我能拿得出这五十万去填坑，但问题是这中间三年的账目也会归咎成我的过失。“而如果要起诉，不管怎么样，你作假帐的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换句话说，爱德华提供的解决方案的确是最稳当的了。毕竟对方敢这么将这笔钱转走，一定是有了制约你的方式。”
　　她说到这，我才算是真的明白凯文将手里的持股转给我的用意了，大概是把武器交到我手上了：“我稍微考虑下。”
　　“好。”詹妮弗专业地合上了文件夹，将资料都整齐地放入文件袋中，“我这边会先开始查那五十万的事情。但在我们都达成一致之前，最好不要让任何风声传出，以免打草惊蛇。”
　　“麻烦了。”
　　“放心吧，至少我们从开始就发现了。”詹妮弗送我到事务所的门口，眉间的压力虽然还是很大的样子，但还是笑着给我些安慰，“而且…….”
　　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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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赶进度哈哈哈